崩坏，你怎么净打高端局？ 第454节

　　“实不相瞒，我刚刚都已经做好准备，要是实在走投无路，就斩他一刀好了。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符华小姐帮我们渡过难关。”

　　她刚刚放下的，正是她此前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佩刀。

　　至于到时候是用妖刀来斩，还是用侵蚀之键来斩……

　　八重樱对此根本不犹豫——呵，当然是那个疼用哪个了。

　　“还是多亏了本体当初留下了包括我在内的两片羽毛，其中一枚还被这家伙借花献佛，转赠于你，否则还真没那么容易与你直接相见。”

　　符华分身有些无语地看着在床踏上睡得舒服的林蔚，摇摇头说道，

　　“眼下奥托被应付过去，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等他醒来之后，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符华分身不由得苦笑一声，伸手扶额摇了摇头，

　　“只希望这个家伙到时候能聪明一点、理智一点、克制一点，别把天给捅破了，这样对谁都没好处；毕竟眼下这个世界还离不开奥托那个家伙……”

　　八重樱微笑不语，什么世界安危、人类未来，她才不在乎那些，

　　相反，她也挺想给奥托那个家伙一个教训。

　　符华分身也多少看出她的心思，却也不多言语，那是本体需要操心的事，与她这个分身无关。

　　而后，她那本就虚幻的身形渐渐淡去，只在空中留下两片散发微光的羽毛，一枚飘向林蔚、一枚飘向八重樱，各自隐没不见。

第二百一十七章：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八重樱目送符华的羽毛分身离去，看着她重新化为羽毛沉入意识的深处，稍稍顿了顿，又重新拿起一块新的毛巾，轻车熟路地在热水盆里浸透、拧干，向静静候在一旁的小女孩温柔地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来，姐姐帮你擦擦汗。”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捏起温热的毛巾，准备帮她擦拭去额头和鼻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一切就像是再一次回到了五百年前的时候那样。

　　小女孩乖巧得像一只小猫一样，眯着眼睛享受着额头和脸颊上如水般拂过的细密触感，而后缓缓地睁开眼，主动接过八重樱刚刚准备收回去的毛巾，关切地看着她，小声说道，

　　“姐姐，你也不要再强撑着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有我守在这里，我会把哥哥照顾好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挺了挺自己娇小的身躯，想让自己同样疲惫至极的姐姐能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八重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而后侧过脸来，静静地看着床榻上林蔚那张安详的睡脸，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再等一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放心吧，姐姐没事的。”

　　这里是圣痕空间，睡在这里的自然是林蔚的意识；而此刻的八重樱同样也很虚弱、疲惫、昏昏欲睡。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那个真正的林蔚，此刻依然躺在那张具有极高危险性的实验台上，在危机彻底过去之前，她还不能休息，所以她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尽力维持着自己意识的清醒。

　　事实上，若非符华和安娜的及时相助，她可能早就已经和林蔚一同彻底沉沦下去了——

　　毕竟，在不久之前的马尼拉，林蔚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拼上性命，几乎燃尽了自己的一切，最终奇迹般地平息了那场灭世一般的滔天洪水。

　　而作为与他性命相连的圣痕，八重樱本身自然也是那被燃尽的“一切”之一……

　　在最终平息一切、林蔚也即将油尽灯枯的前一个瞬间，符华之前留在林蔚意识中的羽毛主动出现，叹息一声，在潘多拉的配合下强行切断了林蔚的意识与身体的联系，而后散发着粉色的微光，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安抚、稳定着他那有些皲裂的意识。

　　但这也只是将林蔚的死亡时间延缓片刻罢了，因为随着圣痕力量的耗尽，林蔚那精神、体力都过度透支的身体在汹涌的崩坏能浪潮之中被无可阻挡地飞速侵蚀。

　　对于这一点，只是万千羽毛之一的羽渡尘分身无能为力，她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这之前，勉强保护林蔚的意识本身不受崩坏侵蚀的伤害罢了。

　　所幸，关键时候，安娜将那一支弥足珍贵的血清注入了林蔚的身体中，这样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将符华分身力不能及的另一条崩溃的防线逆转了回来——林蔚飞速提升的崩坏能也反过来滋润了同样油尽灯枯的圣痕；刚刚苏醒的八重樱勉强恢复了一丝力量，就赶忙与这支强大的“援军”一起，彻底将林蔚的身体从崩坏的侵蚀之中抢了回来……

　　自此，内部的危机解除，而外部重新出现的危机，对于彼时的八重樱而言，却也同样已经无能为力。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洁尔和安娜如同接力一般，一个个拼上性命，只为了能够将林蔚送到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安娜。

　　在亲眼目睹了她这一路拼了命的所作所为、甚至最后不惜和幽兰戴尔兵戈相向的时候，即使是曾经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不快的八重樱，此刻也不由得为之感到恻然。

　　于是，在内外四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将林蔚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并由幽兰戴尔带他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

　　而后又无可避免来到另一处更加危险的所在……

　　而就在八重樱对此一筹莫展，甚至已经准备使用潘多拉来一手鱼死网破的时候，那一直在林蔚意识深处的符华分身主动触动了另一枚埋藏在她意识之中的另一枚羽毛，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争取时间。”

　　符华的羽毛分身严肃地说道，

　　“无论是给你自己恢复力量、还是等待林蔚从沉睡中苏醒，都需要一段不菲的时间；正因如此，此时此刻不宜轻举妄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八重樱不会怀疑眼前主动现身的符华会对林蔚有什么恶意，于是主动地询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暴露侵蚀之键的本质，奥托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东西存在。”

　　符华分身思忖了片刻，凭借本体与奥托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很快找到了解题的办法，

　　“因此，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一共有两件：第一，隐藏住林蔚身上的信息，不要被天命和奥托发现他身上可能的秘密，尤其是神之键的存在；第二，在这个基础上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错误信息，以此误导奥托的判断，让他在志得意满中得到我们想要的错误答案。”

　　“只要让奥托感觉到自己已经初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只是还需要进行必要的验证——这样一来，我们争取时间的目的就达到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等林蔚醒来之后，由他自己去考虑了。”

　　比起本体的顾虑重重，身为羽毛分身的她则要心无旁骛的多；毕竟这片羽毛存在的意义，除了承载一段特殊的记忆之外，就只有在关键时候保护林蔚这一个使命了。

　　于是，秉持着这样的思路，凭借符华分身对天命和奥托的了解，在她的悉心指点之下，八重樱颇为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机。

　　“林蔚君说得没错，有些时候，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容易反被聪明误。”

　　看到奥托在错误的前提下、顺着那几条错误的线索、顺理成章地得到一个错误的结论，八重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紧紧握着的刀柄，轻轻一叹，

　　“现在看来，愚痴一些，倒也不是全无好处了……”

　　……

　　回到现在。

　　八重樱缓缓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林蔚睡熟的脸庞，心中浮现起符华分身在听到自己那番话语时候的回应。

　　“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是愚痴之人呢？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想活，也想让别人活’。”

　　符华微微摇头，低头看了看沉睡不醒的林蔚，有些感慨地说道，

　　“何其天真的想法，但也正是这个天真的想法让他做了当初那些愚行；却也无心插柳，成为开启后续一系列故事的契机。”

　　“说得对呢。”

　　八重樱一阵哑然。

　　她差点忘了，符华和林蔚的相遇比起自己都要早了那么一些；甚至若非她的相助，都根本不会有如今的八重樱。

　　“想来就算是本体也很难想到，像林蔚这样的聪明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竟然直到现在还一直秉持着和当初一样的信念，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愚痴呢？”

　　符华分身想起了自己在林蔚记忆中看到的那段尚未发生的故事，不由得摇了摇头，

　　“相比之自以为得计、却实则亲手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入众叛亲离的深渊，不得不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的奥托；林蔚的境遇却与之天差地别——他从天外而来，生来便一无所有，处境更是艰难，不是在死局中挣扎，就是在困境中辗转……”

　　“但尽管如此，他却总是能在走投无路之际得到他人的倾力相助。若非如此，任凭他有通天的才智，也是寸步难行、束手待毙罢了。”

　　说到这里，符华微微有些慨叹，她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于我而言，是林蔚君替我打碎了昔日的噩梦和诅咒，让‘八重樱’得以重见天日。”

　　八重樱摇了摇头，反驳道，

　　“他本可以不必这么做，完全可以坐看在下的意识彻底沉沦，然后更加简单地得到一道更加干净的圣痕，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这么待我，我便这么待他——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罢了。”

　　“是啊，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就是因为林蔚想让更多人也能活下去，还身体力行地做出努力，向许许多多无关之人伸出援手；所以当他落难之时，才会有今天的这样一幕：无论是八重樱小姐你，还是洁尔、安娜她们，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将他从深渊之中拉了回来，重新走回阳光之下……”

　　符华又看了一眼林蔚，说道，

　　“想来，正应了那句古话：‘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可惜，奥托似乎不懂这个道理。”

　　“岂止其他人，符华小姐您不也是如此吗？”

　　八重樱微笑着补充道。

　　“这种事你应该去跟本体去说才对。”

　　符华分身冷静地说道，

　　“我只是一道羽毛凝结的分身，负责完成本体交付的使命罢了。”

　　……

　　就在八重樱在圣痕空间之中强打精神等待的同时，外边的现实世界之中，林蔚也终于被人从实验室之中送了出去。

　　但他终究没有被送到奥托在柯洛斯滕的旧宅，只因实验室在城市的边缘地带，而阿波卡利斯府邸则在最中心的位置，运送实在有些不便。

　　于是，在又一次请示奥托本人之后，林蔚被就近安置在一间干净整洁、环境优美的房间之内，若是有什么健康方面的问题，附近的医护人员也能及时赶到进行处理。

　　“……”

　　幽兰戴尔一动不动地站在病床旁边，静静地看着包裹在被子之中熟睡的林蔚，看着他平稳起伏的胸膛以及恬淡平和的面容，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安静地走出房门，不再打扰林蔚的休息。

　　圣痕空间中，八重樱见一切终于平稳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困意也止不住地上涌。

　　只见她静静地坐了下来，朝着一直候在身边，一点也不敢打扰自己思路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而后上身伏在榻上，一只手松松地搭住林蔚的手腕，沉沉地睡了过去。

　　粉色的长发如同落樱一般从肩头一缕一缕地缓缓滑落，两条毛茸茸的长耳也一点一点地垂了下来，软软地盖在林蔚的胸膛上，也同它的主人一般睡了过去。

　　小女孩见状，往房间深处走了走，踮起脚从墙边的衣架上拿下一件长款的衣服，轻轻地盖在八重樱的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不再打扰房内两人的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