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你怎么净打高端局？ 第67节

　　这里只是一座挣扎于温饱的村庄罢了，这里就是八重村。

　　林蔚叹了口气，回头顺着依然如上次见时那般整洁的山路，一直看向竹林地尽头，看到了那一排隐约可见的鸟居，依然庄严神圣，看得出村民们的认真和虔诚。

　　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人再如记忆中般在身后呼唤“陌生的旅人”了，有些遗憾，却并不失望。

　　“八重樱小姐，看来也到了履行与你之间的约定的时候了。”

　　林蔚依然记得那个少女在梦境破灭前对自己的那个深深地鞠躬。

　　“过了今天，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了。”

　　打碎你沉醉的美梦，还你一个并不美好的真实。

　　有些残忍，希望你不要怪我……

　　林蔚走下高处，沿着曾经八重樱曾经领着他走的轨迹往远处的八重村走去。

　　山脚下的河水并不充沛，只比小溪略强，河边也没有茂盛的芦苇；

　　河面上的桥梁，也并不是那座既宽阔，又坚固，甚至能在上边跑马车的桥梁，只是两块木板拼在一次，搭在两岸的基石上，就是一座供人行走的桥了。

　　林蔚小心地走在这座比独木桥好得有限的“桥梁”上，还好，并不会打滑。林蔚放下了心。

　　走过桥后回头又看了一眼，林蔚有些感慨摇头，

　　“这么小的一条小溪，水浅得只能没得过脚背。还有人能在这种水量里顺流漂到这里的话，也难怪会被八重樱看重了。”

　　设身处地的想，作为五百年前的古人，自身还是侍奉神明的巫女，看到这样的卡莲恐怕真的会把她当做“神的恩赐”。

　　真是孽缘……

　　林蔚感慨摇头。

　　的确是神的“恩赐”，只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继续前进，走过田间的小路，农田已经干得开裂，生长得并不茁壮的禾苗东倒西歪，气息奄奄。

　　依然没有人。

　　农田里没有人，村庄里也没有人，村民家里也没有人。

　　那些堪称家徒四壁的村民家里大门敞开着。当然，也确实没有关闭的必要。

　　林蔚甚至都想进去放点钱再出来……

　　沿着印象中的方向前进，虽然现在走的路和曾经八重樱领他走的路并不相同，甚至看不到多少相似之处，但林蔚相信，顺着这个方向走，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她曾经隐晦地向自己求救。

　　行至半途，林蔚看到了一棵果树。虽然样子并不相同，但林蔚感觉这就是自己摘过果子的那棵。

　　他走了过去，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点零钱，放到那户村民的家门口，用一块石头紧紧压住。

　　自己答应过八重樱，会付钱的。

　　林蔚退后两步，检查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大步前进。

　　走过一棵巨大的樱花树，这是这座村子里迄今为止唯一和印象中相同的东西。

　　拐弯，进入巷子，走到尽头，是一个小院落，大门紧闭。

　　林蔚走上前，轻轻敲门。

　　“噔蹬噔……”

　　“请进！门没有锁……”

　　远远传来的是一个女童清脆的声音，不是八重樱，听起来有些虚弱。

　　林蔚对自己猜测的答案有些惊讶。

　　林蔚应了一声，轻轻推开大门，随着一声木头摩擦的“吱呀”声音，那个与印象中一般无二的小木屋出现在眼中，在屋前的院落中还栽种着一些花，生机盎然，娇艳欲滴，被照顾地很好。

　　越往前走，越能闻到一股药味。

　　果然……

　　林蔚顺着药味飘来的方向，走到了一处紧闭着门窗的房间，轻轻敲门。

　　“啊……请，请进，门应该没有锁。”

　　屋内的女童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抱歉，打扰了。”

　　得到了许可，林蔚轻轻地推开门，然后在进门之后的第一时间返身关上门。

　　八重凛的身体并不好，应该不能见风的。

　　这里是八重凛的房间。那个八重樱的妹妹，从小体弱多病的可怜少女。

　　林蔚看到了那个坐在床头的粉发小女孩，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却只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子，似乎虚弱的身体承受不起厚一点的被子一般。

　　凛的枕头边放着一个小碗，里边盛着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她自己却斜过身子狼狈地收拾着床上被子上分门别类地摆放开的各种草药，只是现在收拾得匆忙，显得有些凌乱。

　　“啊……”

　　凛看到林蔚已经进来了，惊讶之下经常差点歪倒下来，林蔚赶紧一步赶上将她撑住，然后将她扶起小心坐好。

　　“谢谢你。非常抱歉，有些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请不要介意。”

　　凛先向林蔚道谢，然后又低头小声地道歉，仿佛是她失礼在先一样。

　　“怎么会呢？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抱歉，凛，来的有些突然。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蔚帮她盖好被子，轻声安抚。

　　“不会不会，你的身上有姐姐的气息，很好闻，很安心，怎么会吓人呢？”

　　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粉色短发扎成的两个小小的马尾晃来晃去，向林蔚露出一张无比可爱的笑脸，她那和八重樱一样湛蓝的眸子就像启明星一样明亮，眼角点缀一颗泪痣，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蔚手指了指床上的草药，还有床头的那个小竹篮。

　　“啊，这个呀？”

　　凛有些不好意思，扭过身子，双手捧起放在枕头边的小碗，然后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因为早上不小心打翻了姐姐辛苦给我熬得药，我就想着，不要让再让姐姐为我操心。本来还想自己去煮药的，但是，我的身体，实在太差了……”

　　凛的声音越说越低沉，然后有些沉默，吸了吸鼻子，又抬起头给林蔚露出一张天真的笑脸，

　　“但我想到了别的办法，你看只要像这样，把这些草药提前在碗里捣碎，弄成粉末，那我只要再用水泡一泡，一碗药就成啦！这样，以后就不用再让姐姐辛苦为我生火煮药了……”

　　凛越说越兴奋，还为了给林蔚做示范，又从床上的草药堆里拿出一小块，放到碗里，拿起小勺子吃力地捣啊捣，一直捣得满头大汗，也只是勉强挂下了一点小小的粉末而已。

　　啪嗒，捣着捣着，一滴眼泪滴进了碗里。

　　凛伸出袖子一擦，倔强地继续用平时喝药的小勺子不停地捣捣捣……

　　“我是不是很没用？”

　　凛体力很差，力气很快耗尽的她很想继续笑，但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会呢？凛这么乖巧懂事，又这么坚强，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

　　林蔚伸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重新扶她坐回最舒服的坐姿，然后接过她手中的小碗，并将床上的草药都归拢回药蓝里。

　　“樱托我来帮忙照顾你，所以，能让我来帮你熬一碗药吗？”

　　“这……太失礼了，这怎么行？”

　　凛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林蔚很轻松地按了回去，

　　“就当是听姐姐的话。让我来吧，好吗？”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啦。”

　　凛想了想，还是犹犹豫豫地点了头，并露出一副感谢的笑容。

　　林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惹得凛一阵不满。然后端起药蓝，走出屋外。

　　煮药的锅子和火炉都在屋外，刚刚进门时看到了。

　　陶制的锅子洗得很干净，只是一股浓浓的药味挥之不去。林蔚点起火，将它稳稳地架在上边，放入准备好的草药，添上水，盖上锅盖。

　　然后拿起一个小扇子小心地控制火候，让它不要灭了，也不要燃得太猛。

　　“凛，愿意和我讲讲你姐姐的事吗？”

　　隔着窗户，林蔚和凛开始闲聊。

　　凛很开心地和他讲了自己和姐姐的故事，将她从小体弱不能出门，于是姐姐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都会折下一枝带回来给她看，还约定等病好了，一起去信浓樱花最茂盛的地方，一起旅行，一起成为巫女……

　　又讲到姐姐为了给她治病，每天都会去山林里给她采药，经常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回来还装作没事一样逗自己开心，陪自己玩，为自己煮药，一口一口地喂我喝……

　　“我还知道，姐姐偷偷养了些蜜蜂，因为每次喝完药之后的那杯水，味道总是比平时喝的水甜一些……而且，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姐姐经常会有被蜜蜂蜇伤的痕迹，虽然她每次都在我面前小心地藏起来，但我总是能看到，她的胳膊，脖子，甚至额头，有时候都会肿肿地……”

　　“我知道，那很疼的。可是，姐姐为了不让我担心，从来不在我的面前难过。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让自己每天开开心心地，让姐姐不要更加为我操心……”

　　说着，凛的声音越发低沉。

　　“我太没用了，这病怎么也好不了，只能成为姐姐的拖累，每天看着姐姐为我受苦……”

　　“怎么会呢？凛这么乖巧懂事，怎么会是姐姐的拖累呢？”

　　林蔚推开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药走回凛的床头，拿起小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凛也乖乖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