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第249节
歆德皇冷笑道:“也许是看到我这些日子对你恩宠有加,心生嫉意,想除掉你这个障碍。”
我微笑道:“按照父皇的说法,我岂不是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成为刺杀的主谋?”
歆德皇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胡说,天下间哪有自己找人刺杀自己的道理?”
“有何不可呢?孩儿若是找人制造出刺杀自己的假象,便可以让整个皇室风声鹤唳,让我的诸位皇兄人人自危,我也有可能事先与其他人密谋,借此机会除去我的某位皇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左逐流,左逐流的脸色变得阴冷之极,他已经明白我此次带伤前来的本意,我绝不会让他利用我的这次被刺制造良机,趁机对付其他的皇子,为勤王的未来扫清障碍。
我的话让歆德皇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身躯向后靠在龙椅之上,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我的诸位皇兄这时才放下心来,他们终于明白我并不是来落井下石的,而是想奉劝父皇化解这场危机。
歆德皇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桌上的那份证供,不用问,上面一定写着我的某位,或者某几位皇兄的名字。
一直没有说话的左逐流此时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平王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那份证供还请陛下三思,不要被某些人借着这次刺杀事件故意制造混乱。”他见风使舵的功夫果然一流,看到风向不对,马上站出来将自己的责任抹了个一干二净。
这时候,翼王林悲风大步从宫外走了进来,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拜见过歆德皇之后,大声道:“听说陛下已经找到指使刺杀的幕后真凶?”
左逐流微笑道:“翼王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几个可疑的人选,陛下正在怀疑那几名凶手证词的可信性。”
翼王林悲风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定然不会被某些奸佞小人蒙混视听。”
左逐流看了看我,意味深长道:“我还未来得及恭喜翼王,您的这位快婿果然是人中龙凤,便是在诸位皇子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想必翼王现在开心得很吧?”他位高权重,深得歆德皇宠幸,居然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志在挑唆众人对我的敌视之心。
林悲风冷笑道:“开不开心只是我林悲风自己的事情,左相国好像不能代替我吧?”
左逐流干笑了两声,他虽然无意将女儿嫁给我,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在和林悲风的比拼中却输了一场。
歆德皇示意身边太监点燃烛火,将手中证供凑在那烛火之上点燃,众皇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歆德皇已经决定不再继续追究此事。
左逐流和林悲风齐声道:“陛下圣明!”
歆德皇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皇子站起身来,他目光转向我道:“胤空,你的伤势怎样了?”
我恭敬道:“启禀父皇,孩儿的伤势并没有大碍,多谢父皇挂怀。”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你们都是我的皇儿,在我心中都是同样重要,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们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有兄弟和睦大康的社稷才会稳固,你们才能辅佐朕让大康重新回到昔日鼎盛的时候。”
我心中不禁暗暗好笑,时至今日,他还意识不到这些争端真正起因便是他自己,丝毫没有退位让贤的念头,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只会让皇子之间大争斗越发激烈。
左逐流道:“陛下,今日之事虽然就此结束,可是臣却感到一阵忧虑……”
歆德皇道:“左相国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左逐流这次阿大声道:“陛下,你还记不记得大康建国之初分封诸王的方法?”
歆德皇微微一怔,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
左逐流所说的分封诸王,乃是大康建国之初盛行的方法,大康帝王将疆域内的土地分封给诸位皇子,让他们负担起治理国家的责任。可是这件事随着后来的变乱而瓦解,平定叛乱以后,封王仍然继续,分封土地却开始局限于政绩卓著的皇子之中,到了歆德皇这里,由于他对专权的嗜好,即便是封地也仅仅局限于大康的边远地区,对皇子来说并非是一种奖赏,反而意味着一种贬逐,我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左逐流道:“陛下,臣以为当年封邑之所以引起叛乱是因为将兵权下放给诸王的缘故,陛下可以在原有的方法上进行变通。”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臣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封邑的可能性,详细的方案已经列在上面,还请陛下过目。”
太监接过奏折转呈给歆德皇。
左逐流又道:“臣之所以会产生封邑的想法,是因为看到了平王身上所发生的可喜变化。诸皇子之中虽然以平王殿下的年纪最幼,可是现在殿下的处事为人,目光韬略隐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许多位皇兄,这便是历经锤炼和养尊处优的区别所在。”他这句话明褒暗贬,志在将我孤立于众皇子之外。
林悲风道:“左相国的提议不无道理,让诸位皇子出去锻炼不但对他们自身有好处,也可以对大康治理有帮助。”
左逐流稍感诧异地看了看林悲风,他也没有想到一向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翼王居然能够赞同自己的提议。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我会好好考虑封邑的事情,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各自散去吧。”
众皇子走出崇德殿,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如果歆德皇真的采纳左逐流封藩的提议,他们恐怕都要像我这样一个个被放逐于康都之外。
翼王在身后喊住我,我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向他道:“岳父!”
“伤势严不严重?”
我摇了摇头道:“岳父请放心,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翼王道:“我送你回府。”
出了皇宫,我和翼王登上了他的马车,易安和手下驱车远远跟在后面。
翼王道:“胤空,我很高兴你能够从大局出发,避免了一场宫廷嘎风波。”
我叹道:“那名刺客乃是当年我在秦国之时得罪的一个仇家,他所针对的根本就是我个人而已,和其他皇兄本来就没有关系。”
翼王双目流露出愤愤之色:“可是有些人未必会这么想,左逐流今日分明是想将这次的刺杀事件演变成一场清除异己的机会。”根据他现在所处的立场,一定是认为左逐流想把矛头指向兴王龙胤滔。
我低声道:“身为歆德皇的儿子,有时候未必会比普通百姓的孩子更为幸福,权力这两个字轻易就可以抹杀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我喟叹道:“这件事平息之后,我马上就带着楚儿前往宣城,那里虽然偏远,可是比起这尔虞我诈的康都要自由许多。”
翼王凝视着我的面庞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我有些奇怪道:“孩儿有一事不明,刚才在崇德殿上,左逐流提出封邑之事,您为何表示赞同?”
翼王向后靠在车厢上,微笑道:“胤空,封邑之事非同小可,左逐流胆子再大,他也不敢在今日这种场合下提出封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