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很凶 第268节
但这里不是青云城的藏剑阁,葬身于此的巅峰强者,如果能被‘剑一’的气势压住,凭什么去和玉瑶洲的南方之主正面搏杀?
不过片刻,左凌泉就放弃了气势对冲,大口喘息,杵着长剑起身,摇摇晃晃往前缓步前行,想寻找出口,每走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铁镞洞天内灵气浓郁到极致,可以说呼吸都在精进修为,但修为增长带来的些许快感,完全没法掩盖无时无刻销魂蚀骨的灵魂颤栗,人能产生的唯一念头,就是赶快逃出这鬼地方。
左凌泉连思考的心力都不剩下,眼神在涣散和清明中不停反复。
扭曲的大地不知道边缘在何处,没有日月,自然是永恒的长夜,只有偶尔雷鸣闪过,才能在狂暴雨幕之下,瞧见身前几尺的范围。
如果左凌泉不是知道这里是铁镞洞天,他肯定会认为自己是不小心跌入了十八层地狱,因为他已经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比这里还难熬的鬼地方……
……
左凌泉深夜被太妃娘娘叫进宫,就再也没回来,家里的几个姑娘失去了主心骨,日子也变得无聊起来。
上官灵烨让左凌泉闭关冲境界,也没忘记照拂几个姑娘,专门在铁镞府找了个修行洞府,让许久未曾静修过的吴清婉进去闭关,把比拼得来的‘驻颜仙丹’也给了吴清婉。
驻颜仙丹并非固定住当前容貌,而是把身体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年纪越大,越有男人味和女人味,直至快到大限的时候,才会迅速老去。
正常来说,修士不停攀升修为,就不会衰老,但没有修士能保证自己不卡瓶颈,一旦境界止步不前,老去的变化就很明显了。
就比如老陆和仇封情,明明是同时代的人,看起来却如同爷孙。
吴清婉年过四十,在修行道其实不大,境界一直在攀升,容颜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女人没有不害怕变老的,她没有上官灵烨的境界,又比姜怡和汤静煣大得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吃了驻颜仙丹。
至于其他姑娘,因为年纪小不着急,肯定是以后再去找了。
汤静煣对修行道兴趣不大,但小左不在跟前,她总不能在家里发呆,也尝试着进入洞府之内,盘坐闭长关。
闭关修行处于忘我状态,对时间的概念感触不深,时间再长也和睡一觉醒来的感觉差不多,倒也不显得无聊。
而姜怡和冷竹就比较悲催了,尚未入灵谷,没法长时间闭关,只能留在太妃宫的灿阳池修行,白天还得帮太妃娘娘处理公事儿。
男人在太妃娘娘手上,姜怡也没法说个‘不’字,除了任劳任怨还能作甚?不过上官灵烨可能也觉得让人打白工不太好,按照缉妖司副官的月俸,给姜怡开了工钱,闲时还会教授姜怡各种术法。
上官灵烨如今越来越像个女人了,每天忙完公事,就和姜怡一起研究花间鲤、丝袜等物件,甚至跑去请了桃花潭的仙家裁缝当私人导师,学习织造技术,自己在宫里定制情趣小衣。
本来上官灵烨还准备开个仙家铺子,用这些东西谋取暴利,榨干各大宗门仙子的钱袋子。
但这个提议被老祖否决了,理由是修行中人就得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弄这种东西,是徒增诱惑,让男女修士把来之不易的神仙钱花在刀鞘上,长期来看对九宗发展没益处,铁镞府是九宗领头人,不能带头助长这种风气,会让其他宗门有学有样,搞更多乱七八糟的。
上官灵烨见此只得作罢,这样一来,黑丝这种东西,世上就只有左凌泉一个人能享受了,想想还挺可惜的……
第十八章 脱离苦海
飒飒——
荒芜大地之上暗无天日,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左凌泉置身永不停歇的暴雨之中,手持长剑,连刺两剑突进一小段距离,然后又刺两剑;如此前行,直到胳膊抬不起来了,才席地而坐,炼化周边无穷无尽的灵气。
铁镞洞天‘方圆千里’,听起来好像不大,但说简单点就是半径一千里,比东西一千里、南北两千里的大丹朝,面积还大得多。
小天地内没有日月星辰,所以没有昼夜,没法辨别东南西北,甚至没有花草树木、鸟兽虫鱼。能找到的参照物,只是大地上的裂痕,和些许被雨水冲刷出来的矿石。
两个大丹朝的范围,仅凭这点参照物,左凌泉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记住全部地貌。
觉得自己走过了这片天地的每一处角落,但好像又只搜索了一部分;出口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子,少妇奶奶也没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左凌泉起初还能记住时间,但晕倒数次又醒来后,就彻底搞不清自己待在这里多久了,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几年。
他不停前行,从最开始的弓腰艰难行走,到后来的直起身,再到缓步小跑、持剑前刺,数不清出了多少剑。
经脉气府,在无时无刻地刺激和浓郁灵气的滋润下,也突破了公孙、临泣两道大关,踏入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八重境界,可以‘御物凌空’了。
但在这个鬼地方,根本飞不起来,他想尝试下御风的感觉都没机会。
初来时销魂蚀骨的寒气,此时已经适应了,心弦依旧时刻紧绷,但不会再动摇心神;但越来越没法适应的,是下不完的暴雨。
左凌泉五行亲水,以前还挺喜欢下雨的,但如今实在厌倦了,昏暗无光的环境下,看到发光的石头都能瞅半天。
至于女人?
唉……
铁镞洞天内历练的修士其实不少,有铁镞府的,也有其他宗门的,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仙子。
不过在这种饥寒交迫的鬼地方,人很难生起欲念,偶尔遇上个活人,都没心情交谈,能说的话也只是:
“道友可找到出口了?”
“没有,你了?”
然后各自离去。
左凌泉也走到过这片天地的边界,是一面雾气墙壁,水流穿过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人走过不去,施展任何术法也打不到东西,只能折返。
寻寻觅觅一无所获,如今已经从磨砺胆识,变成磨练耐心了,再走不出去,左凌泉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疯,甚至偶尔会产生‘要是已经过去几十年,媳妇们岂不是伤心死,要不放弃让人来接吧’之类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显然不会付诸实践,左凌泉连看不到出路的苦修都撑过来了,又岂会在这种地方放弃,所以还是得继续找。
飒——
飒——
一剑剑往前,刺出不知多远,左凌泉总算发现了些许异样。
所处的地方是一座隆起的山峰,山壁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能瞧见山巅处隐隐闪动电光。
左凌泉枯燥到麻木的精神瞬间清醒,提着剑快步跑到了山峰顶端,暴雨遮挡视线,直到距离十余丈的时候,才看清确切景象——是一个人。
一个身着灰白长袍的年轻剑侠,披头散发躺在大石头上,脸色麻木,长剑插在身边,剑身上闪着电弧,不停窜入身体,看起来像是在给自己电疗。
左凌泉有些失望,本想离开,但仔细一看,忽然发现这邋遢剑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这里遇见熟人可不容易,好久没说话,哪怕是仇人,骂上几句打一架,也比这么漫无目的地苦熬好。
左凌泉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把状态恢复到风轻云淡的模样,提着长剑缓步走到跟前,低头看了眼,意外开口:
“云兄?”
“嗯?”
云正阳被骗进铁镞洞天寻宝,进来后发现这里满地是宝贝,但是带不走,而且天天受刑,不知持续了多久,都已经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了。
忽然听见声音,云正阳还茫然了下,偏过头看了眼——身边是个一袭青色长袍的俊美剑侠,双眉如剑、眸若寒星,头发衣袍一丝不苟,正疑惑地看着他。
云正阳眼中本来浮现出喜色,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状态。
都是剑侠,岂能在同辈面前,露出精神萎靡的模样?
云正阳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拱手道:
“原来是左兄,幸会。”
说到这里,云正阳上下打量风轻云淡的左凌泉,疑惑道: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左凌泉身形笔直,面带微笑:
“刚来。”
“……?!”
云正阳表情一僵,旋即有些不可思议地感受了下——销魂蚀骨的感觉还在呀,怎么回事?他怎么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云兄来这里多久了?”
“我……”
云正阳想了想,正了下衣衫,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也刚来。”
左凌泉半点不信这屁话,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没必要互相拆台。他在石头上盘坐,询问道:
“云兄不是说要在九宗会盟之上收拾我吗?怎么没见你露面?”
云正阳倒是想露面,但铁镞府那群杀千刀不给机会啊!
“有点事儿耽搁了,九宗会盟还没结束吧?”
左凌泉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因此只是回答:“结不结束都一样,我已经打完了,惊露台出了点事儿,人都走了。”
“如何?你身为中洲卧龙,我不在,应该出了点风头吧?”
“一般,也就打趴下了李处晷、风信子、商司命,其他人不敢上场了。”
?!
云正阳坐直了几分,半信半疑:“你连商司命都收拾了?”
左凌泉见云正阳很惊讶,枯燥无趣的精神,也得到了几分愉悦感,平淡道:
“我辈剑客,若是连个术士都收拾不了,还练什么剑?”
云正阳见左凌泉不似作假,心中难掩惊异,不过当着面,还是不能表现的太跌份儿,他含笑点头道:
“此言有理,我辈剑客,本该如此。”
左凌泉笑了下,转而询问道:
“云兄可找到出去的法子了?”
云正阳能找到,还会在这里躺平?他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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