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很凶 第40节
瀑布从山崖坠入寒潭,流水声千年不歇,在竹林间清晰可闻。
水潭旁的小院,青灯在房间中摇曳。
左凌泉盘坐在床榻上,看着手里的鹿皮符夹,符夹外形和钱包类似,应该是姜怡自己用的,角落还刻有一个小小的‘怡’字。
瞧着姜怡送的小礼物,左凌泉的眼角,带着外人很难看到的莫名笑意。
左凌泉自幼便想踏入修行之门,因为一直找不出没法修行的原因,生活极为‘克己、自律’;所有可能影响修行的事情,他都尽量克制,比如说女色;因为在前世的印象里,修行中人都是遵守清规戒律、不近淫邪。
不过,常言‘食色性也’,左凌泉一个正常男人,守身如玉不代表无情无欲;三叔说“不好色能叫男人?”,不能形容所有男人,但他确实属于被形容的大部分。
他修行的目的,只是想在这个有人能移山填海的世界里,成为一个能把剑握在自己手中的‘人’,而不是某些人眼中的‘蝼蚁’。说简单点就是:
剑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没有。
说杀的世上无人敢称仙可能杀气太重,但至少要杀到天上仙人不敢低头看他为止。
这个目的的初衷,其实还是为了能自由自在生活,不必某一天受制于人;如果为了修行而放弃生活,甚至变成无情无欲望的和尚,那就本末倒置了。
姜怡是一国公主,长得又如花似玉,或许性格有点小刁蛮,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很好的姑娘。
如今成了未婚妻,左凌泉现在还不敢说彼此喜欢,但肯定是把姜怡当成‘自己人’。
收到未婚妻的礼物,左凌泉心里还是很暖的。
不过,就是这礼物送得有点不走心。
这玩意儿怎么用?
说明书怎么都没有……
左凌泉拿着符箓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别说作用,连名字都没看出来,也不敢乱碰,怕符箓出现些莫名其妙的效果。
正在翻来覆去研究的时候,院外忽然响起了鞋子踩过竹叶的轻微声响。
嚓嚓嚓——
左凌泉抬起眼帘,未曾开门便已经知道谁来了,他收起符夹,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打开了房门。
院落只有篱笆做围墙,借着皎洁月光,可见外面的竹林里,身着暖黄色长裙的吴清婉,表情严肃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戒尺。
?!
左凌泉一愣,走出房门温声道:
“吴前辈,你怎么来了?”
吴清婉面色端庄而肃穆,就好似长辈面对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快步走到齐腰的篱笆墙外,用戒尺轻拍掌心:
“凌泉,你过来。”
左凌泉来到跟前,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篱笆墙。
“吴前辈,你这是……”
吴清婉身段儿匀称,肯定没身为男子的左凌泉高,相对站着还得抬眼看向左凌泉。
不过,吴清婉常年教导弟子,气势上可半点不弱,她严肃而认真,沉声道;
“凌泉,你可知错?”
左凌泉知道一些,他询问道:
“吴前辈,可是我送的东西,你不喜欢?”
我敢喜欢吗?臭小子……
吴清婉微微眯眼,从怀里取出荷包:
“你送我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上次出剑不慎划破了前辈的衣裳,所以今天顺手买了。”
吴清婉做出不喜的模样:
“你陪我裙子,我自会收下,也不会说你唐突,但亵衣是能随便送的?特别是你送我!你是姜怡的驸马,我把姜怡一手带大,算是她半个娘;女婿能给岳母送肚兜?还送这么妖里妖气的?”
妖里妖气?
左凌泉回想了下,他买的时候并未细看,觉得这肚兜挺庄重精美就买了,也没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
见吴清婉面色愠怒,左凌泉解释道:
“上次划破前辈的衣裳,要陪自然得陪全套。至于款式,我让老板娘代为挑选、打包,并未细看或者触碰,嗯……不合适?”
何止不合适,闷骚死了……
吴清婉半信半疑,审视左凌泉片刻,见其言语不似作假,眸子里的威严才消去了些:
“肯定不合适,我可以不在意世俗规矩,但你不能不在意,因为你是姜怡的驸马,要把我当长辈看待;即便没有邪念,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能做。裙子我很喜欢,收下了,但这个不可能收,你拿回去退了吧,挺贵的,钱再多也不能大手大脚。”
左凌泉见此,微微颔首,接过了荷包:
“是我唐突,还请吴前辈见谅。”
“无妨,以后注意即可,早点休息吧。”
吴清婉表情缓和了些,夜色已深,她也没有久留,转身离开了小院。
左凌泉送别后,回到了屋里,瞧见手中的荷包,倒是觉得有点不好处理。
肚兜毕竟性质特殊,退货的事儿他干不出来,随地乱扔也不合适。
至于留在手里,他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件肚兜,那不是变态吗?
左凌泉思索了下,把笔筒拿过来,准备点燃烧掉;只是他刚取出肚兜,动作忽然一顿,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有香味?
左凌泉眉头一皱,借着昏黄灯火,仔细打量手中的云白色肚兜,没看出异样,又稍微凑近闻了闻。
暗若幽兰,沁人心脾,是吴前辈身上的味道……
?
左凌泉眼神古怪,以为是吴清婉拿在手里沾的,便又拿起荷包闻了下,但荷包上面并没有这股淡淡的幽香,只有肚兜上才有。
?!
左凌泉站直了几分,冷峻眉宇间显出莫名,沉默半晌后,才暗暗摇头:
穿了还让我退货,吴前辈真是不讲究……烧了恐怕不吉利……
第三十八章 仙鹤衔书
咚——
咚——
晨钟九响,巍峨皇城内的正元殿,文武百官分立左右。
盘龙影壁之前,小皇帝穿着黑黄相间的龙袍,已经规规矩矩坐在龙椅上,眼神不时望向旁边的珠帘。
珠帘之后,姜怡安静就坐,朱红唇妆颇为艳丽,用的是前天刚收到的胭脂,与庄重大气的衣着稍显不符,不过有珠帘遮挡,倒也没人能瞧见。
虽然妆容精致,但姜怡的面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前天晚上,杏花街又出现了凶兽,事情不过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姜怡的耳朵里。
虽然凶兽莫名暴毙,没有伤及百姓,但这事儿显然不能当作没发生。
这两天早朝会上,朝臣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基本上从上朝一直说到散朝,今天也同样是如此。
姜怡坐下不过片刻,朝堂上站着的官吏,便有人陆续站了出来:
“陛下,杏花街出现的凶兽,虽未伤及百姓,但杏花街乃京城腹地,距离皇城仅半里之遥……”
“缉捕司由长公主亲自管辖,本该尽巡防之责,却屡出纰漏……”
“陛下,凶兽屡犯不止,百姓惶惶不安,栖凰谷享万民香火,岳平阳受封国师,却无所作为……”
……
上书启奏的朝臣络绎不绝。
姜怡安静聆听,也只能安静聆听,根本做不出解释。
缉捕司她亲自管辖,用的人也是自己心腹,早已经勒令严防死守,但这些凶兽,就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事前根本无迹可寻。
至于栖凰谷,她也曾问过多次,但得到的回答也没有头绪。
姜怡在栖凰谷修行多年,心底相信几位师伯,更相信自己的小姨,不会玩忽职守放任凶兽作乱,但这些话和朝臣说没有,他们只看事实。
每次到这种时候,姜怡便感觉心力憔悴,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因为她坐在这个位置,责任扛在肩上,根本没法像寻常女孩一样和人哭诉抱怨,也没人听她抱怨。
朝堂上的臣子,说了半天后,站在最前的宰相李景嗣,压下群臣聒噪,上前开了口:
“陛下,长公主殿下,国师至今已有两年未曾露面,如今京城周边凶兽屡犯不止,栖凰谷几位掌房也毫无作为,如此下去,必然人心涣散。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请国师出山,与臣等商议此事?如果真有难处,群臣集思广益,也好过坐视凶兽祸害百姓却无能为力。”
“李相此言有理,还望公主殿下,能请国师出山,到殿一叙。”
“还望公主殿下,请国师出山……”
附和声不断。
姜怡攥紧裙角,想要回应,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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