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开局越女阿青 第299节
第394章 镇国九宝,天府万圭(4k)
赵青心念微动间,便取出了一份绘有大量图文解说的精致帛书,以及一卷标记着禹陵各个古迹的地图,前者乃是文子所留,后者则是石鸢萝在进入园区前塞给她的。
跟老子在周朝的官职相类似,文子在越国担任的,亦是掌管文书档案、代王册命、制定礼仪的太史之位,虽因为不是大禹后裔而没有参与祭祀的资格,但对于此事,亦是相当了解。
在周代,王室设有专门的机构收藏文物并设有专职官员进行管理,即“天府玉府”,天府掌管祖庙之收藏,玉府掌管王之金玉。而在越国,这两大机构,均与太史文子有着紧密的联系。
至于出身于越大家族的石鸢萝,其夫灵姑浮乃是上上代越侯夫镡之孙,有着特殊的渠道,能够获得一份关于禹陵园区的地图,也并不出乎赵青的预料。
根据帛书上的说法,若是为了参悟传承而来到此地,可以将整个陵园分成三个区域,即拱卫禹冢的土墩墓区,供奉、收藏着大量珍宝古器的明堂享殿,以及散落在山野之间的历代古迹。
考虑到三个区域内传承的密集程度,与有限的三天时间,赵青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先进入那座建于神道旁的黑白色享殿,看看里面的情况如何,再做其他的打算。
这块明堂所在的区域,在禹祭之初,自然不会容许外人的进入,不过,由于会稽山上的祭典已告一段落,接下来三天,禹祭的重点将会转移到江上岛洲进行,便对非与祭的“姒姓”者开放了起来。
朝着守陵乡邑群的方向望了几眼,她转身向着大约四十丈高、占地上百亩的大殿行去,遵从礼节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带着猿公一起,于片刻之后抵达了明堂外围的门殿。
……
一进入门殿的范围,便有两位玄冕麻服的巫师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递给赵青和猿公一束用脂膏在中段包裹的萧草,这就是现在的祭祀用香。
“至沿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袅袅烟气是人与神沟通的媒介,无论在宗庙里干什么,将合有黍稷的萧艾之香奉上歆飨神明,都能增加几分成功率。
尤其是到山脊线上土墩墓边的时候,光对着一个大土堆在那琢磨,再怎么有悟性也不会半点收获,惟有土墩墓前的祭祀坑里、在装着牲肉的陶鼎旁进行燔燎之祭,凭借着馨香的沟通之效,才有机会被托梦授予墓主的传承。
收起了两束萧草,赵青步入享殿所在的大型广场,只见此地的边缘植着数片墨竹林,中部则摆放着大量刻有铭文的铜鼎、金人、木偶,给人以奇异怪诞的感受。
再往里行进,只见二人头戴赤黑色的雀弁,手持三隅矛,站立在路寝门之内。四人头戴苍青色的綦弁,手持长戈上刃向外,在堂廉石阶前侍立。
一人头戴冠冕,持着刘刀,立于东厢前堂;一人头戴冠冕,持着斧钺,立于西厢前堂。一人头戴冠冕,持着戣戟,立于东堂尽头;一人头戴冠冕,持着瞿戟,立于西堂尽头。
另有一人头戴冠冕,持着锋锐的长矛,立于正门侧阶,审视着往来的宾客。
看出这些护卫持拿的均是被赋予了神兵级威能的礼器,赵青也是暗暗惊讶,感叹于此地守卫的严密,然后从宏大享殿的正门而入,终于见到了殿内的场景,辉煌之极的装饰:
门窗间朝南的位置,铺设着双层竹席,饰着黑白相间的丝织花边,陈设彩玉之属的装饰品;在南墙朝东的位置,铺设双层细竹篾席,饰着彩色的花边,陈设珠贝之属的装饰品。
在东墙朝西的位置,铺设了双层莞席,饰着绘有云气的花边,陈设着各种祭祀用的白色玉器;在堂西边夹室朝南的位置,铺设双层青竹篾席,饰有黑丝绳连缀的花边,陈设着各种祭祀用的黑色漆器。
在东西墙靠北的位置,摆设了由五种不同色泽玉石按五行变化搭叠而成的几案,陈列着一件件夏后启初建禹庙时所留、相传为大禹随身物品的社稷重器:
墨青色的铜制战钺、装在金匮里的玉简文册、阴刻着满天星辰的神玉弘璧、赤色的圆顶日珪、碧色的尖顶月珪,陈列在西墙向东的席前。
绘有应龙以尾划出江河的古老画卷、阳刻着有崇氏夏鲧白马黑鬃图腾的双色玉琮、由数十重环轨构成的球型天象仪、绘制着九州四海之内山川河流的舆图,陈列在东墙向西的席前。
金简玉书?日月双圭?传说中大禹从会稽山石匮内挖出、与黄帝有关的上古遗宝?在几名侍从的配同之下,于十余丈外细观着这几件物品,赵青心中感叹不已。
如果这九件至宝均为真品,而非仿造伪造,那理论上来说,应该蕴藏着天衍级数的无上威能,若是能够满足令其全面复苏的条件,多半可以横扫近三千年未出天衍的当今之世。
不过,在她看来,若是这些宝器仍然具备着这般强大的神力,却直接摆放在厅堂里面,连自己这种外人都能看到,也太过不合理了,或许,其采用了前世博物馆中常见的暗藏真品、展出赝品的方式?
“论起宗庙祭祀之器的底蕴,七千多年来罕有战火烽烟的越国,从未遭遇过大的损失,很可能仅在周王室之下,与晋楚、齐鲁等国相比,多半犹有胜过。”
就在这个时候,猿公的肩膀上,一尾金鲤悄然跃出,疑似在不久前被文子更新了它的资料库,传讯发表自己的看法:
“厉王之时,周失赤刀、大训,幽王之时,失河图,百多年前,又亡夏之九鼎,现如今剩下的‘天衍’级重器,大体完整的,只怕只有十五六件了。”
是我所知的那个河图吗?百多年亡九鼎,是那场有老子参与其中的王子朝之乱吗?经历了好几次动乱,居然还有这个数量的顶级藏宝?
听到这些惊人的秘闻,赵青也是有些惊讶,并对这些“天衍”古宝的遗失颇感痛心,且相当怀疑,它们是否落在了“虚空道”这样的隐秘组织手上。
《礼记o明堂》载:“崇鼎,贯鼎,大璜,封父龟,天子之器也。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也。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县鼓。垂之和钟,叔之离磬,女娲之笙簧。夏后氏之龙簨虡,殷之崇牙,周之璧翣。”
这些被后世所载的宝器,应该就是周武王伐商功成之后的重要收藏,不过,并未全部留在王宫宗庙之内,而是有许多被赏赐给了有着大功的臣子、诸侯。
像齐国、鲁国,在封国之初就得到了武王的大量赏赐,比方说鲁国的国宝之中,就有着当年夏后启用来沟通天界的“夏后氏之璜”,封父氏为后羿制作的配弓“封父之繁弱”;
而晋国、楚国,则主要靠着兼并其他国家,毁宗庙迁重器,收获良多,这点她自是知晓,不过,越国能够排在它们的前面,而强大的吴国连前六名都混不上,倒有些出人意料。
话说夏之九鼎、周之九鼎,是否为两套不同的重器?毕竟并没有听说过,当今天下有周失九鼎这样的重磅消息流传在外。
按理来说,虞夏宝器的年代过于久远,连身为大禹后裔的越国宗室都很难激发出其中的威能,没道理武王会认为自己的后代可以使用,或许他暗中另铸了一套周之九鼎,才是事情的真相。
若是王子朝在奔楚之前,带走了宗庙内供奉的夏之九鼎,也许,这套夏代最知名的国之重器,最终落在了老子的手上?
“有崇氏之钺,夏鲧在赶赴治水之前传给青年大禹的上古神兵,主要是作为有崇氏的兵权象征,本身的威能并不算强,可被视为礼器的范畴,因此夏后启在后来征伐有扈氏与伯益的时候,将其留在了禹庙之内……”
见到赵青的目光长时间停在其中属于武器的玄钺上,金鲤提醒道:“这九件镇国之宝,光靠一颗神珠薏苡的力量,是不可能瞒过它们的感知,绕过其沉睡前设下的血统屏障,尝试参悟其中玄奥的。”
“因此,用于收藏的左右侧殿,才是你俩应该前去的场所。或许你看过文子的书册,已经知晓,左边的那座侧殿,里面同样有着那个时代的古物,而且在数量上,多得出奇……其名为:‘万圭殿’。”
……
阳光透过檐角雕刻着瑞兽的屋瓦,洒落在长廊上,为漆成玄色的梁柱投下深沉的阴影。微风穿过廊外的竹林,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湿气,为这庄重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清新与宁静。
“万圭殿……”片刻之后,发觉自己确实没法从九件国宝上看出什么玄奥道意,收获寥寥,赵青便来到了明堂侧殿,刚步入门口,瞬间感受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氛围,眼前展现的是一幅壮观的画面。
殿内光线微暗,透过镂空的窗棂,只见地上铺着一张张精致的兰蒲席,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小型几案与金光璀璨的铜匣,被打开的匣内,竟陈列着近万块形制、色泽不一的圭璧,均垫着柔软的彩色丝绸。
这些圭璧被精心摆放在蒲席与几案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虽然历经沧桑,但依然保持着昔日的光彩,让她不禁联想到了“执玉帛者万国”这个流传已久的说法,猜测出了它们的来历。
只见每块圭璧的形制和色泽都不同,有的古朴厚重,有的华美绚丽,均刻有水土草木禽兽昆虫麟凤等代表各方国、氏族、部落的祥瑞图案、纹路,大部分在岁月的流逝之下,已然显露出了裂缝与破损。
它们在兰蒲席上铺展开来,如同一片繁星点点的玉海,仿佛在诉说着大禹当年会诸侯于会稽的辉煌历史。
……
列珪玉于兰蒲席上,燃沉榆之香,这是一种高贵的祭仪,充满了敬畏和虔诚,让赵青感到一种宁静和平和。
细心地观察着这些圭璧,她逐渐从中感应到了一种强烈的庄重感和神圣感,好像能够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繁荣和激情。
恍惚间,赵青似乎看到了大禹当年巡于茅山,会群臣而计功的场景,“方行天下,海外宾服,四夷纳职,无有远迩”,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和豪情壮志,仿佛还在这片空气中回荡。
他站在会稽之巅,手持帝舜所赐的玄圭,俯瞰着下方众臣,那种君临天下的气魄令人肃然起敬。
毫无疑问,这座位于主殿左侧的“万圭殿”,虽然其中近万件圭璧的价值,就算加在一起也未必及得上那九件至宝,不过都属于可进行接触、允许参悟的传承,然而在范围上极其广阔,有着遍布九州四海的近万个选择。
行走在这一块块代表着古老历史的圭璧之间,在震撼之余,她也不禁生出了应该如何选择的烦恼,只好拿出了文子的资料,初选出了一批相传当年势力较大的方国,推测这些诸侯在圭璧里留下了更深的道蕴。
由于放置着圭璧的铜匣,上面均刻有对应方国和该诸侯的名字,考虑到其中九成九的国家都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半分痕迹,能让赵青了解到它们的信息,她用来筛选的方法,便是先尝试自己有所听闻的那些。
比方说,有虞氏、有扈氏、有巢氏、昆吾氏、有鬲氏、有乃氏、有穷氏、涂山氏等等,尤其是其中的有虞氏、涂山氏,跟大禹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献上的圭璧品质较高,多半有着更高的参悟价值。
检索了一番各主要氏族圭璧的位置,赵青与猿公分别向着其中代表着涂山氏,与另一个代表着缙云氏的两个铜匣而去。
正当她准备尝试用手指触碰匣内阳刻着九尾狐图案、长九寸余的纯白色圭璧之时,万圭殿门口,又来了几个新的宾客,乃是四男一女,显然有着跟赵青同样的目的。
其中那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远远望着殿内的赵青,目光微亮,似有熟悉之感,而另一位眉发泛白的青年,则跟其他三个青年保持着一段距离,忽然出声,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看姑娘的情况,应该是不知该如何选择吧?实际上,在这万国圭璧中蕴藏的道意传承,由于三代以来的数次天地大变,可能有不少已不适应当前的时代,暗藏着许多副作用,需要慎重考虑。”
“对了,本人庆忌长恨,跟你……”青年的目光在猿公身上停留了一瞬,对于动物进宗庙这种事还是有些惊异,继续道:“和这只灵猿一样,均是由诸稽鞅大夫举荐而来。因此接下来,我们或可合作一番。”
在他报出名字姓氏的时候,除了那名黄衫少女之外,另外三个聚在一块的青年都不禁露出了讶色,其中个头最大、看上去微胖的一人咳嗽了一声,开口问道:“敢问阁下,你莫非是吴公子庆忌之后?”
……
第395章 所谓合作,巡天之目(4k)
“王子庆忌,正是我的祖父。”庆忌长恨点点头,承认了他作为吴国宗室子弟的身份,转头看向那个提问的领头者,道:“观阁下形貌,应该便是越国前大司马常寿过之幼孙,常越阳了。”
听到对方的回复,常越阳皱了皱眉,似乎被冒犯到了一般,敷衍式地应道:“庆忌忠义双全,勇力威震天下,因一时不慎死在了要离这样的小人手上,我等也是甚为叹惋可惜……”
下一瞬,庆忌长恨的脸色骤变,神情转怒,冷冷开口道:“要离此人,有勇有谋,重诺轻利,虽吾仇敌,亦天下之豪杰也,既已伏剑而死,仇怨再无。你有何功绩居于其上,也敢把他贬低成‘小人’?”
“在此宗庙祭神之所,我不便动手,但若是到了外面,定然得让你挨上一剑,明白话不轻言的道理。”语罢,他忽然间拍了下手,顿时有一团金光凭空凝聚成形,化作了一个四寸大小的人形。
这个小人全身仿佛由流动的金色水光构成,身着金黄的战衣,头戴同样材质的战冠,手上拿着一柄黄色的伞盖,伞缘垂落的流苏遮掩住了它的容貌,斗篷般的披风在风中飘扬。
还没有反应过来四寸小人的出现,它便驾御着一匹同样小巧的金色战马,马蹄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踏空极速而行,径直朝着常越阳冲去,刹那之间,伞尖竟已然抵在了对方的喉咙之处。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常越阳连忙脚尖点地,整个人向着后方退去,同时喉咙处的肌肤奇异地破开了一个小口,喷射出灼热的气流,欲将四寸小人逼离要害,却见到对方滴溜溜地一转,倏然消失不见。
再仔细看去,只见那庆忌长恨冷哼一声,金色小人的身影已然从天而降,返回落在了他的掌心,随即消隐融入了他的体内。
霎时间,除了猿公依旧自顾自地寻到了对应缙云氏的圭璧,已经开始探入意念,参悟其中玄奥之外,整座万圭殿几乎陷入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
“要离刺庆忌”之事,场上众人均有所耳闻,也就是阖闾以专诸刺吴王僚后,又欲斩草除根,派出要离用苦肉计刺杀了从卫国率领水师前来复仇的吴王僚之子庆忌一事,不过在庆忌、要离两人死后,与之相关的后续,就少有人知晓了。
实际上,庆忌一死,他的复仇计划自然化为泡影,其妻儿深知吴王阖闾与伍子胥下狠手的本事,为免遭追杀,几经碾转,躲藏到了会稽山旁的一处沼泽地里,初称庆忌氏,后简化为庆氏,逐渐发展成了会稽庆氏,住的地方则被称之为庆湖。
根据赵青曾看过的《会稽先贤传》所载,在东汉安帝的时候,为避安帝之父刘庆名讳,庆氏便集体改姓为贺,著名诗人贺知章就出自于这个会稽贺氏。
而对于那个四寸的金黄小人,大概率便是同样被称作“庆忌”的涸泽之精了,虽不知现在它是否也叫这个名字,但观其险些刺穿常越阳的喉咙,应该可被视为一种受人驱使的杀伐秘术。
理论上来说,宗庙之地,应该布置有大量削弱攻击的阵法,严禁互相争斗,但小金人却似乎并未受到多少影响,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话说回来,这个庆忌长恨居然正式跟越国合作了起来,是否意味着,当初庆忌的残余势力,接受了越国秘卫的招揽,想要向吴王夫差和伍子胥发动复仇呢?
心中暗暗思索,赵青也注意到了对方所言圭璧传承可能有副作用的告诫,于是暂且停下了动作,朝着四男一女的方向看去,认出了那名黄衫少女的身份,正是她昔日曾瞥见过一面的西施。
显然不想掺和进这些人之间的争斗,施夷光感受着场上剑拔弩张般的气氛,悄然向外远离,绕了一个大圈,朝着赵青的方向行来。
……
“昔年常寿过因体型硕大而受灵王之辱,居四十年而复仇成功,杀绝了灵王的子孙,现在常越阳怀疑对方话语中似乎在拿他的身材来说事,便话中带刺试图‘还击’,却在庆忌之孙手上吃了个大亏。”
旁若无人般游到了赵青的身边,金鲤吐着泡泡道:“楚人风俗,常以幼子继承家业,故而越阳为人,虽年少力微,外谦内狂,但极受长辈宠爱,在越国贵族中的地位着实不低。”
“再考虑到常氏、姑蔑宗跟彭姓诸稽氏这两三百年来不太对付,他此次在小司空之孙阖闾和姑蔑公孙孚成跟前丢了面子,大有可能迁怒于旁人,比方说,被诸稽鞅举荐过来的你们两个。”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存在。纵然越国面对着吴国的巨大威胁,也依旧毫不例外,不可能彻底地团结一致,有着多个互有冲突的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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