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第207节
那我们连就做六组!
什么?
你们连每天都要负重越野二十里?
那我们就负重越野二十五里!
那股子“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狠劲,连陈胜见了都觉得残忍。
忍不住心想,当初老子亲自操练你们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更令他无语的是。
这群牲口不但下手狠,手段还一个赛一个的花!
当初他亲自训练亲卫营的士官们时,将自己记得的思想教育训练手法,也轮番在他们身上使了一遍。
不过这些项目,他大都只是浅尝辄止。
但以他的身份,哪怕只是无意之间的一句话,落入了季布他们的耳中,那也会是如同圣旨一样的金口玉言。
更何况是陈胜郑重其事的带着他们开展训练项目?
于是乎,他们将这些训练项目带了回去,变着法儿的给自己麾下的士卒使上了。
而今这些士卒,又变着法儿的给这三千五百降卒使上了!
最直观的效果,就是这些降卒白天的时候,被这些牲口操练的欲仙欲死,恨不得抄起尖刀在这些牲口身上捅出十个八个透明窟窿。
可到了晚上。
这些个降卒,不是哭天抹泪的搂着白天折磨得他们欲仙欲死的牲口们,一口一个“排长(连长),我错嘞,我不该加入那烂怂太平道,祸祸同胞……”。
就是嘻嘻哈哈的撺掇着他们的排长连长“你这么牛,咋不敢跟连长(营长)干一架呢?咱们排(连)吃不着肉吃,就是你这个排长(连长)太怂!”
然后第二天就又满血复活,继续被昨晚还亲如手足的排长(连长)折磨得嗷嗷叫。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这招套路。
属实是让这群牲口给整明白了,都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此时此刻,一身戎装的陈胜,就伫立在校场正北方的点将台上,锐取剑悬于他身前的空中,密密麻麻的银亮剑气围绕着锐取剑缓缓游曳。
他正一面控制着周身的劲力,进行日常的武道修行。
一面俯览着下方的三十正在操练的方阵,检阅着季布他们的操练成果。
他日日都会抽出时间,来此检阅。
是以,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支降军的精气神,一日一个样。
就令行禁止这一块,这支降军已经全面超越赵四麾下的红衣军第三曲,十分接近于出征前的红衣军第一曲。
要知道,季布他们接手这支降军,才短短六七日的光景。
而红衣军第一曲,建军已三月有余,中途还多次出战,也算是见过血的军队。
就令行禁止而言。
季布他们所用的队列操练法,与陈三爷操练红衣军第一曲的幽州军新兵操练法,虽各有优缺,但其实相差不大。
队列操练法,优点在于精细化、科目化,能够系统性的培养士卒对于命令的服从性和反应速度。
而陈三爷所用的幽州军新兵训练法,优点在于包了强化令行禁止观念的协同作战配合……新式练兵法肯定有协同作战配合的操练内容,但陈胜不会,大学军训时没教啊!
两种练兵发既既个有长处,那么即便在成军速度上,队列操练法能略胜于幽州军新兵操练法。
红衣军第一曲的数倍操练时间,也足以彻底抹消掉队列操练法。
可现在摆在陈胜面前的结果,却是同等练兵时间下,队列操练法的成军速度,数倍于幽州军新兵操练法!
那么,问题显然就不出在操练法的优劣之上了。
而是出在思想教育这一块儿了!
再准确点说,应该是“我要做”与“上司要我做”之间的区别了。
这个结论,令陈胜有些沉默。
思想教育的重要性,他非常清楚。
他改军制的目的,也就是在为了能将思想教育深入到底层士卒之中。
他知道这很困难。
但他不会觉得,自己抄作业,还会比当初做作业的那群先烈更难!
那群可爱的人,摸着石头过河,都能打造出一支凭借着落后的武器装备都能问鼎世界最强陆军的钢铁洪流!
他这个不成器的后生晚辈,哪怕只能抄到他们一两成的高度呢?
那也足够他在当前这个时空纵横捭阖了。
而他之所以没有在改军制的第一时间,就将思想教育作为重点工作去开展。
却是因为,他缺一个东西!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纲领!
何谓纲领?
在陈胜的理解中,应该是一种能引领一部人去为之奋斗、并且能长期坚持的某种诉求!
太平道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王死地覆,天下大吉”,就是指引太平道百万之众与大周朝廷作战的纲领。
独属于陈胜这个名字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指引所有受到权贵欺压的贫苦百姓,去争取阶层跃迁的纲领。
而陈胜没有这个东西。
在没有纲领作中心思想的前提下,所有的思想教育,都只是变相的忠诚驯化教育,其最终受益人,只有他一人,而非跟随他的所有人。
他是最终受益人,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因为这种模式不可能长久,力度小了达不到效果,力度大了极易引发反弹,时间长了,还会产生类似于“耐药性”的东西!
吃独食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当所有人都没脑子么?
死士?
死士那是从小抓起,与世隔绝、扭曲三观,而且还只能是小范围的培养,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与练兵之法,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嗯,实话说。
挑选一个合适的纲领,这件事对于脑子里装着华夏五千年文明缩影的陈胜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哪怕不喊大泽乡那一嗓子,他也能随随便便想出十个八个足以碾压当前九州这些枭雄豪杰好几个时代的纲纲领。
他只是犹豫。
他笃信这世间上的确曾经有那么一群可爱的人,战胜了人性的本能,穷尽毕生之力,前赴后继的去实现那个伟大的理想。
但也正是因为他笃信不疑。
他才更加清晰的认知到,自己不是那块料。
他物欲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他从来就不肯委屈了自己:大房能住多大住多大,衣裳能穿多好穿多好、食物能吃多好吃多好,出了门就跟没长腿一样,不是乘车就是骑马……
他私心重,有好事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人,以前身为行商陈家少当家时,他多次鄙视大周的世官制,可他自己上位之后,手底下紧要的位置安插的,不是陈家人就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似李斯和王雄等人,在他的麾下就是个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工具人,活儿没少做、权力却是半分都没有……老双标狗了。
他还懒,懒得去操心不该自己操心的事,懒得去做不用自己做的事,懒得去应付不值当应付的人情世故……要不是眼下这世道不好,他绝对会安安心心的躺在家中望父成龙。
似他这样的凡人,怎么可能担起那些伟大的纲领呢?
连大泽乡那一嗓子,如今的他,都不配去喊!
当然。
为了一己之私,他的确也可以随便拉出一个接地气的政治纲领,忽悠手底下这群大头兵去给他卖命。
但这个道理,说不通啊!
当下这个世道,忽悠人去卖命。
是真会死人的!
骗人去死?
还是骗那些信赖着他、敬爱着他的自己人去死?
那种心肠,都烂得长毛了吧?
喂狗,狗都不吃吧?
他只是做不了一个伟大的人而已。
没道理做不了一个伟大的人,就去做一个阴险毒辣、无恶不作的烂人啊!
是以。
陈胜宁可做个满脑子都是怎么用阴谋诡计去算计敌人的真小人。
也不肯做一个满口都是主义,心里头想的却全是生意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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