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第471节
“只有读了书以后,大家才能明白,什么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才能做县令、做郡守、做州牧,当大官!”
“易地而处,你们敢让一个连军令都看不明白的将领,来指挥你们去跟敌人作战吗?那不是带着大家伙儿去送死吗?”
“同样的,你们相信一个连王廷的政令都无法理解的官吏,能治理好一个郡、一个县?能带领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
“就算你既不想当将军、也不想当大官,就一门心思的想着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也敢保证,能读懂农家书籍的人,一亩地也能比旁人多打几斗粮食!”
“以前,大家伙儿是没这个条件,没人教你们识字儿,也无书可读。”
“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了,王廷请了教书先生来教大家识字儿,还给每个营都提供了一批书籍,大家伙儿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懈怠呢?难不成认个字儿、读本书,还能比咱们打仗还难?”
“武艺,可以武装我们的体魄!”
“书籍,可以武装我们的头脑!”
“咱们必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哪怕不为了自己,为了后人们不必活得像咱们这辈人这么辛苦呢?咱是不是也得多认几个大字儿,好日后教自个儿的儿女读书写字?”
“咱大汉信奉的乃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讲究血脉、门第那一套。”
“谁能带着袍泽弟兄们打胜仗,谁就能做将军!”
“谁能带着父老乡亲们奔好日子,谁就能做大官!”
“大家伙儿都是为咱大汉打过仗、为咱大汉流过血的有功之臣,你们不努力、不保卫咱们的胜利果实,难不成还要将咱们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江山,再拱手让给那些世家大族?”
“那岂不是又和以前一样了?”
“那咱们爷们折腾这一遭,图个啥?”
陈胜操着一口大白话,不断砸着手背,将读书认字儿的重要性掰开了、揉碎了,告诉这些红衣军将士,并且不断抛出一个个扎心的问题,去刺激他们那颗懒惰、畏难,甘于平凡的心……只差挨个挨个拧着他们的耳朵,大声的告诉他们: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就要争气啊!
篝火周遭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红衣军将士都定定的望着陈胜。
听得懂的,都从他的话中看到了一扇从未见过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徐徐打开,露出大门后又宽又直的通天大道,直恨不得现在就去读书认字儿。
听不懂的,即便仍然稀里糊涂,但也能从他这一席话中,听出那股子满得都快溢出来的恨铁不成钢之意。
以陈胜今时今日的地位与威望,还能这般掏心掏肺的逼着他们上进,对他们而言……已经够了!
听得懂、听不懂,都够了!
“咚咚咚……”
忽而,一阵雄浑的鼓声从中军传来。
陈胜端起冷却的蛇羹,仰头一口倒进腹中,而后一把抓起兜鍪扣在自己脑袋上,起身豪迈的大笑道:“弟兄们,出征了!”
篝火旁所有红衣军将士当即齐声高呼道:“万胜、万胜、万胜!”
“哈哈哈……”
陈胜翻身上马,催动真气长身道:“我今日再教大伙儿一首战歌!”
“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抑扬顿挫的雄壮高呼声,在他一身磅礴王道真气的加持下,随着呼啸的北风浩浩荡荡的传遍整座军营。
四万余红衣军将士尽皆停下手中的动作,仰着头认真的聆听着。
僵硬都身躯不再抖动。
坚毅的眼神深处燃起一点火光。
陈胜拨转马头,徐徐往辕门外行去,一边前行,一边举起纯钧剑,高呼道:“岂曰无衣?”
四万红衣军将士齐声回应:“与子同袍!”
陈胜:“王与兴师!”
四万红衣军将士:“修我戈矛!”
陈胜、四万红衣军将士:“与子同仇……”
无须将领调度,四万红衣军将士在歌声的呼声的指引下,自动汇聚成一条玄色的长龙,有序跟着陈胜的步伐,迎着呼啸的北风,开赴城阳郡。
作为大军统帅坐镇中军、却被一首诗歌‘剥夺’指挥权的蒙恬,眼睁睁的看着大军从行动迟缓的半死不活之态,一瞬间就切换到雄赳赳、气昂昂的虎狼之姿,突然就真正明白了他与陈胜的差距,到底差在哪儿!
论沙场运筹帷幄、审时度势。
陈胜虽天纵奇才、才华横竖都溢。
但蒙恬自问,他也并不差多少,当初商丘之战,他不就与陈胜有来有回的打了那么久么?
他与陈胜最大的区别,也是本质上的区别,在于对士气的把握。
他是通过种种统兵手段,居高临下的以战局把握士气,只要战局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士气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陈胜却是用自己心头那一点火焰,点燃整支大军,只要他身处军中,全军上下便是一群嗷嗷叫的豺狼虎豹!
就这一点区别,就决定了。
他蒙恬顶多只能算是一名优秀的统帅。
而陈胜却能成为一位伟大的统帅!
第三百八十二章 逆天
城阳郡。
东海之滨,齐王行宫。
面色惨白的谒者低垂着头颅,迈着急促但不失礼仪的小碎步,战战兢兢的躬身迈入金碧辉煌的大堂,头都没敢抬的径直一揖到底,颤声道:“启禀大王,彭将军快马回报,汉逆贼军主力已行经日照,前锋距吾王师已不足百里,恭请大王圣裁!”
谒者自忖命休矣。
近日大王已腰斩数名惊惶失礼的谒者,而今他来报此等噩耗,大王还不将他五马分尸以泄愤?
他越思越怯,双股战战、尿意汹涌,闭目等死!
却不想他等待了许久之后,却只等来淡淡的一句:“寡人知道了。”
谒者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回过神来慌忙高声应喏了一声,撅着屁股、夹着尿意,如蒙大赦的倒退出大堂。
大堂之上,安坐于白蛟玉璧之下的吕柏,饶有兴致的看着谒者战战兢兢的退出门外,无喜无悲的淡漠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惊慌失措的小虫子。
“嘶……”
一道嘶哑、低沉的蛇嘶声突然在空旷的大堂内荡开,吕柏身后的白蛟玉璧突然涌出一股乌黑水汽,迅速蔓延整座大堂穹顶。
乌黑水汽翻滚之中,一条雪白蛟龙不时显出惊鸿一瞥:“你为何还坐得住?”
吕柏看了一眼穹顶下翻滚不休的水汽,不紧不慢的抚着稀稀疏疏花白胡须,淡淡的反问道:“寡人何为坐不住?”
白蛟急声道:“以你四万残兵败将,挡得住那汉廷四万虎狼之师?”
吕柏闻言忽然笑出声:“这不应是尔等该操心的事务吗?”
白蛟剧烈的翻滚了好几圈,怒声道:“好算计!”
吕柏不咸不淡的回道:“彼此彼此!”
白蛟从乌黑水汽之中探出硕大的舌头,用一双亮银色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吕柏。
吕柏耷拉着眼睑,淡笑着任由它打量。
好半晌,白蛟才无奈的低声道:“本王不是没有尝试过,然本王亦战那汉王不过!”
吕柏虚了虚眼,面色不变的再度淡笑道:“汝战那商贾小儿不过,难道还不能求援吗……寡人相信,只要尔等乃是诚心襄助寡人,总会有办法的!”
白蛟亮银色的竖瞳一松,沉声道:“不够,仅你大齐微末之势,不足令本王广邀同道前来助拳!”
“呵!”
吕柏嗤笑了一声,轻蔑的看着它:“汝还有路可退吗?寡人若山陵崩,汝又岂能独活?”
“你……”
白蛟一怒,当即就要咆哮出声。
吕柏却又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轻声道:“汝无须虚言恫吓寡人,寡人退无可退,汝及汝身后之域外妖族,业已退无可退!”
“汝可知,寡人乃九州首位敕封尔等为吾九州正神之王侯,天下何人不在静观寡人?”
“寡人若昌,则尔等之算计,大有可为!”
“寡人若薨,则九州再无尔等立锥之地!”
“况且自寡人割地称王,以大齐国君之权柄敕封汝为东海龙君之日起,寡人与汝便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助寡人便是助汝自身,何来请与求?”
白蛟默然无语,才发现是自己将这事儿给想简单了。
论年纪,吕柏活上九世,只怕都不及它年长!
可论脑子,它就是长了九个脑袋,都赶不上勾心斗角了一辈子的吕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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