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第720节
直到一阵带着浓郁火药气息的灼热狂风掠过,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从中断裂成两截,砸在地面上,流出一地……
当拥挤的人潮变成一马平川的血腥长路后,一座通体用黄金铸造、大如房舍,由千百身负锁链的苦力依靠人力移动的镂空坐撵,出现在了长路的尽头,那杆华丽的红黄旌旗,就耸立在那座黄金坐撵的背后。
吕臣远远一见那座黄金坐撵,就知道自己找到正主儿了,悬起的心登时就落了一半。
再定睛瞧见镂空的黄金坐撵内,有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心脏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回了心房里。
‘此番合该咱老吕再立大功!’
他唯恐吓跑了大鱼,一言不发的猛然一夹马腹,拖着偃月刀就冲了上去。
“%¥¥%%……(够了,你们这些该死贱民!)”
镂空的黄金坐撵内爆发出一声恼怒的大喝声,一道身披华丽而仿佛的金袍、头戴镶满宝石的黄金王冠的消瘦老者,自黄金坐撵之中走出!
他的身形是那样的削瘦,几乎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但就是这么瘦弱的身躯,却给人无尽的压力,仿佛那干枯的身体内,依然蕴含着足以令众生低头的伟力,一双高高在上的冷漠眸子,更是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的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他自黄金坐撵中走出,目不斜视。
每走一步都有苦力俯身上前,充当他的垫脚石。
每走一步都会虚空生莲,周围浮现起无数罗汉、比丘的虚影。
佛光在他身后浮现。
梵唱在他左右响起。
宛如水银般的恐怖威压,以泰山压顶之姿倾泻而下,笼罩着所有虎贲军将士,将他们定在原定,以魔音灌脑之势不断给他们洗脑,宣传他的伟大!
曾经的王者,虽然已经衰老,但衰老的却只是他的肉身。
他的意志、他的伟力,早已经浸润他所统治的疆域、早已渗透他所统治的时空,千万臣民每日为他祈祷、千百年后历史依然将高颂他名,他就是阿育……
“噗哧!”
一道雪亮的刀光,砍下了他苍老、干瘪的头颅,辉煌的佛光陡然熄灭,盛大的梵唱戛然而止。
吕臣一把抓住滚落的头颅,顺手颠了颠,不屑道:“花里胡哨!”
你一个西夷贼酋,跟我堂堂大汉勇武侯,搁这儿装你妈呢?
咱能惯你这臭毛病?
他的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半空中陈胜的耳边。
他的唇角挑了挑,忍住了笑意,定睛往那厢佛力若隐若现的方位望过去:“怎么,你们也想花里胡哨一回吗?”
虚空中有佛光亮起,剧烈的闪烁几下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若隐若现的佛力气息,也渐渐淡去。
陈胜目送那四道气息消失,慢慢的虚起了双眼,掩饰眼神中的阴冷杀机。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战场上拎着死人头瞎得瑟的那货,扔下一句“把人头给我带回来,弄折了有你好看”,转身元神归窍。
他要将阿育王的人头带回金陵,制作成标本,永世流传……
第五百五十四章 凯旋的野狗
吕臣阵斩阿育王,四十余万孔雀大军彻底沦为一盘散沙。
陈胜安心的返回了军营,等待吕臣带着部队凯旋。
却不曾想,吕臣却指挥着五万虎贲军将士,漫山遍野的追逐着四十万孔雀溃兵,一路向孔雀王朝的都城华氏城进军。
两个师,追逐着拆分成了十个团。
十个团,追逐着拆分成了五十营……
五万人拉出了五十万人的漫长战线,硬生生的将自卫反击战打成灭国之战!
他们实现了出发前陈胜夸下的海口:不携辎重、不携粮草、不要俘虏,一路屠城,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而在充足的炮弹补给下,连带着征伐路上的山精水怪、魑魅魍魉,都没能逃过虎贲军将士的魔爪,至于遍及孔雀王朝的寺庙禅院,更是尽皆化为一片断壁残垣。
过去的那些事,虽然陈胜没有再提起。
但吕臣他们,却一刻都不曾忘记!
‘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对别来人说,或许只是一句虽然提气、但无关紧要的口号。
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他们为之奋斗、为之坚持多年的信仰!
他们勇猛而凶残的身姿,深深的烙印在了这片广袤土地的灵魂中,再也不曾被抹去。
千百年后,这片土地上的古老生灵在听见汉语之时,依然会不由自主的忆起被玄甲玄旗所支配的恐惧……
吕臣指挥着大军势如破竹的一路打进了华氏城。
阿育王之子鸠那罗,在城门外跪迎吕臣乞活。
吕臣斩鸠那罗,领军入城,封死所有城门。
十日后,虎贲军启门凯旋。
黑龙笼罩华氏城,十日未消。
孔雀王朝就此崩塌,恒河流域再度陷入漫长的黑暗时期。
吕臣领军凯旋。
陈胜亲自在营寨大门处迎接他们,解禁酒令、犒赏三军!
三日后,大军启程返回九州。
适时,金陵的第一场雪,已然悄然降临。
……
长宁宫。
偏殿内生着炉火,温暖如春。
殿上批阅奏章的陈守,却还裹着一件臃肿的熊皮大氅。
短短半年光阴,他脸上的皱纹却像是老了十岁,往日魁梧的身量也变得消瘦佝偻了,连一头短发都从黑发里夹杂着少许白发,变成了白发里夹杂着少许黑发。
“啪!”
他重重的是将奏章砸在了案几上,怒声道:“催粮、催粮,玄武军区要粮、朱雀军区也要粮,雍州大旱赈灾要粮、荆州大涝救灾也要粮,这么多张嘴,咱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粮?”
殿下的范增、萧何、陈平等人,闻声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笑……都是人精一般的角色,他们哪里听不出来太上皇这是指着癞子骂秃子呢?
唯有蒙恬头铁,寸步不让的梗着脖子上前,揖手道:“陛下,您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昧良心了,先前玄武军区从关外抢回来牛群羊群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范增抬头研究瓦檐。
萧何低头研究地板。
陈平负手研究梁柱。
蒙毅重重一拍额头。
陈守老脸一红,旋即再次一拍案几,振声道:“好你个蒙恬,咱就知道你们兵部早就盯着咱手里的牛群羊群,那是能吃的吗?今年都吃了,明年举国上下一同嚼草根、啃树皮吗?”
蒙恬不解的扬了扬眉头,迟疑道:“这,往年没有这些牛群、羊群,不也……”
“启奏陛下!”
蒙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列捏掌作揖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唯有令两疆尽快平息战火,一则减少粮食消耗、二则给远征的将士们以喘息之机,待来年秋收之后,再启……”
他话还没说完,但蒙恬听到这里已经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胞弟的手腕,唾沫星子四溅的怒喷道:“呔,佞臣!岂敢进此谗言陷害陛下耶?我两疆百万忠勇之士御敌国门之外,血洒他国异乡、魂归英烈祠,尔一介足不履沙场之无胆匹夫,岂敢说此狼心狗肺之言?尔就不怕我两疆十余万忠勇英魂,夜夜入尔梦中,生食尔肉、啃食尔骨吗?”
蒙毅:???
范增、萧何、陈平:???
殿上陈守重重的一拍额头,不忍直视。
“蒙尚书,请冷静一点!”
蒙毅努力挣脱着胞兄的大手:“有话好好说!”
蒙恬听言却是越发恼怒,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是狠狠的一拳捣在蒙毅的眼窝里:“我打你个误国误民的佞臣……”
一拳下去,就将蒙毅打成了熊猫眼。
那力道,很难说没有私人恩怨的成份在里边。
而一旁的两老一小三个流氓见状,却非但不阻止,还贴心的齐齐后退了一步,让出足够的空间给这兄弟俩做战场。
最后还是陈守看不下去,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并不大的声音,却令蒙恬虎躯一震,连忙松开胞弟的手腕,向殿上捏掌作揖道:“老臣殿前失仪,请陛下治罪!”
陈守看了一眼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的蒙毅,无奈的说道:“念你是心忧边关将士、一时激愤,这次就恕你无罪,但下不为例!”
蒙恬揖手谢恩。
陈守舒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直说吧,停战是我们商量过后一致得出的决定!”
“一来,是国库的存粮已经下降到人皇制定的红线之下了,再这么无边无际的打下去,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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