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第74节
……
陈刀听言,不由的想起晚饭时这父子俩一人捧着一个大海碗一齐蹲在厅堂前的台阶上嗦面的场景,不由的会心一笑。
还真是……
“到了!”
陈胜的话语将联想中的陈刀唤醒,他一抬头,便望见前方灯火通明的猛虎武馆。
“我们从后门进!”
陈胜从怀中摸出一个光板黑铁面具,扣到脸上。
陈刀点了点头,朝身后一挥手,尔后他便与身后的十一人齐齐从怀中取出一张黑铁面具,扣在脸上。
与陈胜脸上没有任何花纹的光板黑铁面具不一样,他们脸上的黑铁面具虽也是黑铁为底,但面上却以彩绘绘制着各式各样的兽纹。
陈刀脸上的黑铁面具,绘制的鼠纹。
他身后十一人面上的黑铁面具,依次绘制着牛纹、虎纹、兔纹、龙纹、蛇纹、马纹、羊纹、猴纹、鸡纹、狗纹、猪纹。
“即刻起!”
扣上面具之后,陈胜再次从腰间取出一支檀木雕琢而成的龙头棍拿在手中:“我为大龙头!”
陈刀面色肃然的拱手道:“虚日鼠拜见大龙头!”
“拜见大龙头!”
诸多幽州军老卒齐齐面色肃然的拱手道。
第六十七章 初次见面
白日里人声鼎沸的猛虎武馆大堂内,十位香主、二十位红棍分为左右内外席地而坐。
北城在左。
东城在右。
香主在内。
红棍在外。
大堂外,随行而来的近百草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连络着感情,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或淫贱或粗豪的笑声。
大堂内,外圈的红棍们也在偷偷摸摸的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瞥向正上方空荡荡的卧虎软塌,以及跪坐在左方北城首位上闭着双眼的陈丘……都在猜测,堂主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而坐在内圈的香主们,则是要淡定许多,自打猛虎堂初立之时,他们便知道陈丘只是副堂主,真正的猛虎堂堂主另有其人。
看今日这阵势,显然是那位真正的猛虎堂堂主,要露面了!
正好,他们早就想见见这位强人了。
讲真的,而今他们手底下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且经历了猛虎堂从落成到发展后的这么多事,早就不是当初那些个被赵四一把刀子就吓得两腿发软,只能跪地求饶的地痞闲汉了!
真正压得他们不敢生二心的,便是这位从未露面,却隔空操控着猛虎堂打下如今这般家业的强人!
他们是执行者,猛虎堂几乎所有的决策,都要经过他们的手,才能施行下去。
所以,他们是猛虎堂四五百条汉子中,最清楚那位强人的手段有多高明的人!
那种一道道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最终却串成了一张大网将小半个陈县都笼罩其中的惊天手段,他们每每细想,都觉得周身汗毛质量。
总觉得,在自己的周围,也有那么几双色眯眯的双眼,躲在暗处阴恻恻的注视着自己……
“咚咚咚。”
忽而,一阵整齐而沉稳的脚步声,自大门外冲进来。
堂内的众多香主、红棍应声扭头望去,就见两排人高马大,身穿一水玄色劲装、腰胯一水狭长黑鞘腰刀、头戴彩绘面具的魁梧人影,簇拥着一位高冠博带、面覆黑铁面具的白衣人快步冲入厅堂。
就见白衣人身形并不如何高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矮小。
但行走之间,步幅稳定、目不斜视,仿佛门外那百余草鞋,与他们这三十位香主红棍,尽皆草芥尔!
气度这种东西,很难用言语来描绘。
只看自己,与自己同一阶层的伴当也很难体会到那种东西。
但当某日,一个真正有气度的人出现在你的眼前的时候,只一眼,你就会知道,他与自己不一样!
就比如此时此刻,诸多香主与红棍,在看那位被诸多玄衣人簇拥在中心,手中还悠闲的玩着一根黑沉沉的兽纹短杖的白衣人,竟都有口干舌燥之感!
两排玄衣人来得极快,在诸多香主与红棍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扫尾的两位玄衣人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突然响起的关门声,在空荡荡的大堂内回荡,将堂内的诸多香主与红棍,都吓得身躯一怂。
而白衣人却未回头,径直走到正上方的卧虎软塌之上,端端正正的跪坐。
两排玄一人则于他两侧一字排开,按刀默立。
“大家晚上好啊!”
白衣人开口,嗓音却浑不似香主们想象中的那种狂拽炫酷、威武霸气,反而说不出的轻柔、舒缓,仿佛真是一个出自书香门第的偏偏浊世佳公子,在与他们打招呼。
但哪个清白人家儿的公子,会在这个时候领着这么多人马重进猛虎武馆啊?
诸多香主与红棍还在愣神之际,跪坐左方首位的陈丘已经霍然而起,面朝白衣人捏掌一揖到底:“拜见堂主!”
众多香主红棍顿时如梦初醒,慌忙起身捏掌下拜:“拜见堂主!”
霎时间,堂内的所有红棍都惊了好嘛?
什么,这位才是堂主?
陈堂主只是个冒牌货?
然而诸多香主都没人吭声,他们心头疑问再多,又如何敢吭声?只能憋着!
白衣人把玩着龙头棍,过了好几息,才淡淡的说:“很好,起来吧!”
“谢堂主!”
众香主红棍一齐起身,目光偷偷瞄向陈丘。
见他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丝毫没有落座的架势。
他们连收回了刚要落下去的屁股,学着陈丘的样子,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
“听闻我猛虎堂有几位了不得的英杰,我想要认识认识。”
白衣人把玩龙头棍的动作一顿,目光缓缓扫过堂下的诸多香主红棍:“王晋、刘八、周甲、陈案……出来让我瞧瞧。”
他的语速很慢,每念到一人,都会停顿几息。
而被他念到姓名之人,无不是心中莫名一寒,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待到他念完之后,几人还想装莽,却见自己作为的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出列,捏掌下拜道:“小人王晋(刘八、周甲、陈案),拜见堂主。”
白衣人顺手从怀中取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帛,掷于陈丘脚下。
陈丘一头雾水的捡起布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白衣人。
白衣人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念!”
陈丘揖手:“喏!”
他打开布帛定睛一看,面色顿时也阴沉了下来,回头看向堂中站立的四人,目光中又隐隐有些担忧:“五月二十四,北市香堂红棍刘八,强掳人妻淫乐,致人伤残;五月二十九,长乐坊香主王晋,勾结极乐园老鸨,贩人妻女……”
“噗通。”
他每念到一人,站在里堂中的那人便神色惊惶的应声跪倒在地。
到陈丘念诵完毕之后,四人便齐齐叩首道:“小人知错,堂主饶命。”
陈丘收起布帛,亦快步走到四人面前,也对着上方的白衣人一揖到底道:“堂主,请念着他四人做事尚算尽心竭力,于吾猛虎堂有微末之功的份儿,且绕过他们这一回,属下回过头,定当肃正堂规,绝不再有这类败坏堂口名声之事。”
“哦?”
白衣人轻轻一掌落在了卧虎的虎头上,轻轻柔柔的语气中似还带着笑意:“陈副堂主的意思是,今日之前,我猛虎堂的堂规就是个摆设吗?”
话音刚落,立于他身旁的鼠面玄衣人纵身冲出,雪亮的刀光刹那之间照亮了堂内所有人的眼眸。
“属下……”
陈丘求情的话语都还未出口,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旁刮过,心头蓦地一寒,慌忙扭头看向身后跪着的四人,就见他们面容惊恐,咽喉处“噗哧”、“噗哧”的往外飙血。
连他这个笃定白衣人不会对他动手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心头发寒、头皮发麻。
而何况其余的香主红棍乎?
一时之间,堂内所有香主红棍都深深的垂下了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出。
“嘭。”
四人的身躯重重的倒地,连声痛呼声都没能发出……方才那一刀割断的,不止是他的喉咙,顺着刀锋没入他们体内的内气,已经在刹那之间搅碎了他们体内的所有生机!
鼠面玄衣人缓缓收刀,按着刀大步走回上方站定。
“初次见面,让大家受惊了。”
白衣人再次开口,清清淡淡的声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乃青龙帮帮主,大家可以唤我一声大龙头,至于这十二位,乃我青龙帮十二使,专司惩处帮中违反帮规的帮众,副堂主以下,他们皆有处置权!”
陈丘登时回过神来,连忙再次揖手道:“属下拜见大龙头,见过十二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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