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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145节

  就在金陵五城三十六街的禹辛街上,摆摊儿卖些小玩意儿,什么糖葫芦啊,什么糖人儿啊,赖以为生。

  一过就又是几十年。

  赖椋老了,也攒了些钱,寻思该安顿养老去了。

  可就在这档儿,出意外了。

  昨儿下午,禹丰街上,几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骑着高头大马,在那儿比试谁的马快!

  ——要说这人也真是贱,明明金陵有专门的马场,他们非要在大街上飙。

  好像看着百姓行人恐惧躲避的样子,他们很得意似的。

  但俗话说,这夜路走多了,哪儿能不撞鬼?河边去久了,哪儿能不湿鞋?

  这不,其中一个公子哥骑着马招摇过市,碰见赖椋刚刚收摊儿。

  让不让?

  你说要让吧,这把就输了,可是下了赌注的呢!

  你说不让吧,大不了就从这老头儿身上跨过去。

  孰轻孰重,公子哥儿哪儿分不清?

  ——金陵公子,怎肯认输!

  驾着高头大马,直直撞去!

  赖椋身上本就有因为修长城时落下的暗伤,一瘸一拐躲避不及,硬生生被那烈马给撞到,踩死了去!

  这就是走马灯的全部。

  至于后续的事儿嘛,就是那几个收尸人跟余琛摆谈的。

  说是禹丰街上出了人命,官府自然来查,那公子哥儿却倒打一耙,说是老头儿不知道发什么疯,自个儿撞上来。

  他乃是躲避不及,才撞到了赖椋。

  这一来,官府大刑司的人,既找不到啥证据,死人也说不了话,赖椋又无亲无故,没人替他申冤。

  再加上那公子哥儿家里有钱,他爹以前是混黑道的,现在洗白做了某个大商会的长老,不差关系不差钱儿,事发之后,立刻就上下打点。

  这般一套组合拳下来,别说赖椋无亲无故,哪怕就是有人给他申冤,怕是也无济于事。

  这事儿,就草草了结。

  正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世道如此。

  这苦命的赖椋的死,最多也就只让街坊邻里叹息了一阵,说好人不长命!

  但除此之外,这些平头百姓,能干啥?

  且不说他们到底看没看到当时真相,就是真看到了,有人敢去得罪一个黑道背景的商会长老的公子的?

  还是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头儿?

  不可能的。

  反正最后啊,那公子哥儿该吃吃该喝喝,屁事儿没有。

  而赖椋死就死了,过两天怕就被人忘了,世道如常。

  但问题是,这死者本人,有话要说啊!

  凭啥?

  咱就安安分分走路,你凭啥骑个马过来把人踩死了?

  你说当真是个意外呢?

  那也就罢了。

  可赖椋虽腿脚不利索,躲避不及,当时却清清楚楚看到,那公子哥儿脸色狞恶,不仅不拉缰绳,还是快马加鞭撞过来的!

  哪儿能这么算了?

  穷人的命,不是命呗?

  嗯……不得不说,倘若没有余琛,穷人的命,还真就不是命。

  但偏偏啊,他在。

第131章 烈马反戈,宝术之威

  文圣老头儿看了这新来的“伙伴儿”。

  他是鬼,那赖椋也是鬼,所以相互可以看见。

  可一进来,那赖椋就只晓得反反复复念叨自个儿好惨,全然无法交流沟通。

  文圣大抵也明白,这赖椋只是个凡人,凭一腔执念在撑着,没法子有个轻易的神智。

  所以他往外边儿一钻,就问余琛。

  余琛也是没隐瞒,把赖椋的事儿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听得这位文圣眉头紧紧皱起。

  ——你说他活了那么久,更惨的事儿肯定也见过。

  可听到赖椋的遭遇,还是只有叹息,说这同人不同命,上下卑尊太大,是大夏朝解不开的死结儿。

  余琛咂了咂嘴,心说记忆里上辈子那个世界还行吧?

  阶级差都还是那么大。

  你这还在帝制王朝呢,就想这些玩意儿,压根儿就是老太监上青楼,无稽之谈!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就跟青浣打了声招呼,下了山去。

  文圣隐隐猜到他想要干啥,就问了句,要杀人了?

  没有抵触,没有阻止,只是问了句。

  大抵是因为他老人家也清楚的一点是,倘若是余琛一点儿也不作为的话,这赖椋十成十是白死了。

  这个世道,这种事儿,不少。

  余琛看着这位文圣一眼,却是摇头,拍着胸脯说虽然要给赖椋一个公道,但自个儿是正经守陵人,大大的守法百姓,才不会做那等私刑的事儿。

  文圣翻了个白眼,全当他放屁。

  就要看看,他不动手的情况下,咋给赖椋公道?

  下了山,一人一鬼在街上逛了两圈儿,领略这大城金陵的风采。

  整个金陵分五个城区,依次名为福泽,万民,百世,长安,永乐,分别对应东西南北中五方区域。

  而这其貌不扬的禹丰街,便是位于最底层的百姓所生活居住的万民城区。

  ——也只有这些地方,那些公子哥儿才敢大白天到处飙马。

  换了其他城区,要么是官府所在,要么是富贵人家,要么是道观林立,要么就是商会贸易所在。

  那些地儿,一块砖丢下去都能砸出来几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这些公子哥儿自然是不敢去放肆的。

  下午时分,酉时三刻,正值黄昏,太阳落山时。

  大雪纷纷下,禹丰街上,络绎摊贩劳累了一天,纷纷收了摊儿,准备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可对于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来说,夜生活才将将儿开始哩!

  只看还是那几个家伙,死性不改,就来了这禹丰街头。

  拢共七八个人儿骑着马,锦袍貂帽,脚踏华履,腰系美玉,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好不威风。

  而他们旁边儿,还有一些观望看热闹的百姓。

  大抵是因为昨儿赖椋的事儿,他们都隔得远远儿的,生怕受那无妄之灾。

  而那为首的公子哥儿,正是赖椋记忆里,驾马创死他那个。

  此时此刻,正和一旁的另一个纨绔子弟侃侃而谈。

  “周兄,你这今儿还敢出来啊?”那纨绔子弟笑道:“你爹没禁你足?”

  “哼!”

  周姓公子哥儿冷笑一声:

  “那老不死的不长眼睛自个儿撞上来,出了事与我何干?我爹才不会让这晦气事儿扰了兴致!

  闲话少说,今儿赌啥?”

  那几个纨绔子弟一对眼儿,好似商量好了那般,说:“最近咱几个手头紧,就赌周兄这个月的零花钱,如何?”

  “好说!”周姓公子哥儿大手一挥,道:“但今儿,你们都赢不了我这血蹄驹!”

  几人皆是一愣,“周兄这马不是叫红蹄驹吗?”

  “你们懂甚?”

  周姓公子哥儿抚摸这马儿的鬃毛,笑道:“咱这马儿,如今可是见了血,踩着人命的,与你们那等凡兽岂能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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