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385节
而从下边儿看来,阁下又是一个杀人如麻,沾满鲜血的血手人屠。
但偏偏,两边都是如此真实,两边都是阁下自己,当真……妙不可言。”
余琛听了,一愣。
虽然贺子秋说得抽象,但他大抵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对那苦难深重的百姓,的确充满了怜悯慈悲,那些遗愿,大多也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想去做。
而对于那些恶贯满盈的家伙,他的手段只会比他们更加残忍,更加血腥,更加……不能言说。
“小先生厉害。”余琛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心想要是这家伙再长大一些,上了朝堂,坐上他老师的位置,那对于整个朝廷的衮衮诸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不过,虽说天生慧眼,赤子之心,但终究是少了一些世俗和圆滑。
比如这会儿,在贺子秋还是一个凡人,而他又看穿了余琛的伪装后,就不应该在不清楚对方是否有恶意的情况下将一切全盘托出。
想到这儿,余琛大抵明白了,宋相为啥让这贺子秋每个月抽三天来看这芸芸众生。
“不过我今儿来,不是为了小先生。”余琛抬起头来,言归正传:“而是替人传一句话。”
贺子秋一愣,“什么话,传给何人?”
“给小先生的老师,当朝宰相。”余琛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道:“告诉他老人家——三年之约,岁在今朝,今夜子时,梨春楼上,山水阁里,不见不散。”
贺子秋听了,愣了好久。
后面那几句他倒是听懂了,大概就是让他老师今晚子时来这梨春楼山水阁见面。
但那什么“三年之约”又是什么,从未听老师提过。
“阁下,这……”
贺子秋抬起头,还想问点什么,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那还在冒着腾腾热气儿的茶杯。
.
.
“三年之约?”
下午,宰相府。
宋相坐在书桌前,听着贺子秋的话,噌一下站了起来!
那眼里透着贺子秋从未见过的惊讶之色。
——当初哪怕是那海外邪修入侵时,老师都未曾露出过这般表情。
“老师,您与什么人在三年之前有过约定么?”贺子秋恭恭敬敬站在书桌前,愈发好奇,毫不避讳,开口便问。
“有。”
宋相沉默了良久,才长吐出一口浊气,道:
“为师钟爱围棋,三年前曾与人鏖战一天一夜,未分胜负,谁也奈何不得谁,谁也破不开谁的局。
当时天色已晚,为师与那人都还有要事,便约定封存棋局,回去思考破局之法,三年之后再酣畅淋漓一战——倘若是三年之约的话,就只有这件事儿了。”
贺子秋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很清楚老师的棋技,不说天下第一,反正天下前三是没跑了。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那棋盘上与他杀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呢?
想到这儿,贺子秋开口赞道:“京城竟还有这般棋师能与老师对弈而不分上下!”
“是啊,有这么一个人。”
宋相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回忆之色,摇头道:“但,不可能是他。”
贺子秋脸上一滞,几乎下意识开口问:“为何?”
“因为那个老家伙,你认识。”
宋相看了布衣少年一眼,开口道:“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经的稷下院长、书山之主、大夏文圣,如今的朝廷逆贼,不可言说的禁忌之人,李寰。”
那一刻,贺子秋直接人傻了。
“为师倒是要去看看。”
宋相站起身,面无表情:“究竟是哪个……在装神弄鬼!”
第295章 金笼锁灵,大闹一场
说这原本吧,宋相是相当愤怒的。
他深知如今这世道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所以从贺子秋告诉他所谓的三年之约开始,他就觉着这里边儿一定是谁冒充李寰,引他出宫。
——知晓他和李寰三年之约的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那么这消息定然就是从这几个人嘴里传出去的,被有心人发现后加以利用。
但他还是去了。
不为别的。
就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至于危险?
他宋相在哪儿,哪儿就绝对安全!
第四境的恐怖,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可以对抗和抹平的。
五月三十一,子时。
清冷的朱雀城灵欢坊街上,打更人迈着步子,将手里铜锣敲得当当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梨春楼前,一道紫袍身影带着个布衣少年,迈步而入。
柜台前还是那个小二,还是那副热情模样,“客官,喝点……”
但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僵住了。
整个人拄在那儿,浑身颤抖。
后边儿假寐的掌柜听闻了这动静,眉头一皱:“小王,干多久了,嘴皮子都还说不利索?怠慢了客人你担待得起?”
说罢,就起身招呼,“客官,小二不懂事,莫怪……”
边说边抬头。
当他也看到来人时,整个人跟那小二一样,直接僵住了!
掌柜啊,腿肚子都在打颤!
且看来人,一身紫袍,面无表情,那张白净的脸上,是长久身居高位自然而然形成的威严。
那张脸,掌柜的和小二可太熟悉了!
不正是那三圣之一!当朝宰相!
“无事,我们有约,你们忙你们的。”
宋相点了点头,带着贺子秋,绕过他们,直上了六楼山水阁。
掌柜和小二的听了,相互对视,一脸惊悚!
——梨春楼是清水茶酒楼,一般到这个点儿都没人了,今天也是如此。
那宋相……约的是谁?
但踌躇了良久,直到宋相消失在楼梯转角,俩人也没一个人敢说出话来。
嘎吱——
宋相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头儿,坐在窗前,桌上摆着一壶茶,一盘棋。
那一刻,堂堂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瞪圆了双眼!
——李寰!
当真是李寰!
不是别人假冒,不是易容之术,就是那已经被砍了脑壳,身死道消的大夏文圣!
“怎么,怕了?”
只看那老头儿转过身来,指了指桌上棋盘,“那老夫可要不战而胜了。”
咕噜——
宋相咽了咽口水,坐下来,盯着李寰,一言不发。
李寰落下一子,开口道:“该你了。”
宋相也捡起一枚白子,一落:“你还敢回来?不怕死?”
“你觉得,老夫还活着?”李寰云淡风轻,再落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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