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13节

在脚印远去的同时，塔薇儿刚好赶来，望着那一连串的脚印陷入沉默，短暂的凝重后拍了拍手，现场的气氛突然放松下来，恐惧消除了。

“好了，各位，看来星之彩被完全消灭了呢，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喏，先擦把脸吧。”

“刚才真是恐怖。”

“小声问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梅菲斯特嘴上说着“不知道”，实际上回以贾斯汀平静且肯定的眼神，贾斯汀秒懂之后没有继续追问，两人的谈话没有引起莉秋的注意。

马车边上，贾斯汀给梅菲斯特递毛巾，有时候战士也有比法爷舒服的地方，比如别人自爆漫天血雨的时候，梅菲斯特身上到处是血，贾斯汀最多是盔甲上沾点，至于距离最近的莉秋半个身体都是。

“naiya？”学者死前最后的声音并没有完全说出来，莉秋只是听到大概。

作为一个长生种，还是不死者，过去又经历过很多事情，如今孤单一人对生活充满不严肃不认真的态度，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生气了。

当年收养战争孤儿，是因为莉秋成为不死者没多久，因为始终没有伴侣才诞生了难得的母性，而第一批孩子都死去后，莉秋就再也没进行过过家家游戏了。

学者再怎么蛮横，在她看来都是一个孩子的苦恼，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噩梦从长眠中惊醒，又落得如此下场，莉秋冰冷的心情也难免触动、恼怒，所有复杂的思绪汇聚起来，莉秋抹掉脸上的血迹，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现在的心情当然是想杀人了，可惜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塔薇儿提着桶走过来，让梅菲斯特清洗毛巾，脸上充满深情：“战斗的时候真是充满热情呢，激昂的台词就像舞台上的英雄，那些肉麻的漂亮话连我都忍不住要鼓掌称赞呢。”

这意思翻译过来是不是在嘲讽梅菲斯特战斗时废话贼多啊？那必须的。梅菲斯特属于不会大声吼吼就不会打架的类型，在这个世界放豪言，好像前世街头斗殴问候对方家人一样。

可实际上呢，是那学者先BB的，明明是个远程职业却转职肌肉猛男，近战不熟练，星之彩的力量也运用不当，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已经属于初生的外神，实际死因不是梅菲斯特有多强，单纯是他不熟练自己的力量。

大概，就好像拿着满弹上膛的AK47，竖起来拴着弦射箭那样吧。

“战斗中没话找话其实也是个技巧，尤其是单挑中，如果能用语言激怒、动摇对方也能争取到优势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你真是对我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我生气了。”

所以别以为斗殴的时候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有什么错，这算个正经的精神攻击，可能给敌人上个冲动buff，做出错误判断露出致命破绽。

帝国学院里的剑术导师在课堂上有专门讲过垃圾话艺术，甚至对一些魔物也有效，用声音激怒对方，只是不建议技艺不精者这么做。

激怒固然有用，可莽撞与狂暴两个状态可能是一线之隔，本来敌人最多追你两条街，问候对方全家后敌人可能只想砍死你了。

“就算这样您最后还是成功了呢，梅菲斯特?大人~，生气了吗？”

“哇…听到你用敬语，我现在不寒而栗哦，我可爱的塔薇儿?~”

梅菲斯特也开始模仿塔薇儿的语气，然后拔出月光剑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贾斯汀都愣住了，好在梅菲斯特也不是想自杀，有认真控制力量让剑刃擦破皮肤，只是渗出一缕鲜血。

“贾斯汀，我有些累了，想和塔薇儿单独走走，马车拜托你开回去了。”

“……好的。”

贾斯汀的视线在梅菲斯特和塔薇儿之间转了转，忍不住叹气，对于一般恋人吵架，热心勇者多少敢凑个热闹，上去劝劝，这对儿……算了算了，小命要紧。

塔薇儿倒也不生气，拿出手绢来轻轻擦掉梅菲斯特脖子上的血迹，指尖轻轻抚摸伤口就能够愈合。

“想要正面避开你的执着，看样子是行不通了呢，但是，既然你有什么问我的话，我可以听听。”

“我们的爱真是牢固又可靠对吧。”

“必然如此。”

梅菲斯特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莉秋小姐，她还站在血泊边上发呆，发出诡异的浅浅笑声。

两人就这样走进附近的森林，一路无言，仍由太阳从头顶渐渐落到地平线的边境。

“塔薇儿，如果我生活在一本书里的世界，这本书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呢~您期望什么样呢？在最初召唤的时候死于深渊的侵蚀，还是先被奈娅丽丝蛊惑陷入学者先生一样的疯狂将家族领地搞得乱七八糟？或者来到安莉斯塔公馆被怨灵们撕成碎片？或者遇见贾斯汀的时候被直接斩杀，亦或是沉沦在梅丽莎贝尔的梦境中？这本书可不是我来执笔呢。”

“那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梅菲斯特走在前面，牵起塔薇儿的手，在森林渐渐陷入黑暗的时候始终没有回头。

“对不起，没有任何起伏，我只能这么说。我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您，您也看见了，而且终将胜利，您所拥有的力量注定了这个结局，我没有丝毫波澜。”

“我爱你哦，塔薇儿。”

“是的，我也是。”

“我爱你，是因为我召唤的试验，为了一个愚蠢透顶寡廉鲜耻的想法附上深渊领主的名义，而后又还怕得不行，遵从契约必须‘爱你’。你‘爱我’，是因为我是打破深渊平静的某个容器吗？那无数的碎片在深渊之下掀起涟漪，你们深渊领主逐渐感受到人类的思想，模仿、创造、化身，然后你想看到一个打破现状的人吗？你‘爱着’这个让你满意的容器？”

塔薇儿揽住梅菲斯特的胳膊，又是轻轻的倚靠，却不是依靠，越来越用力，现在梅菲斯特能明显感觉到她看似亲密的动作依然是模仿，只是不自觉沉醉在模仿的气氛中，因为契约时彼此誓言了“爱”，模仿“爱”，顺着气氛产生真正的爱意，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我是不会轻率回答您发泄般的胡言乱语，同时我也没有立场否定你的话，毕竟我在这里贪图着模仿人类带来的喜悦，我坐在这个特等席上享受着她们没有的爱慕之心，契约也好、真心也好，即使是靠演技维持的木偶剧，我们彼此相互爱慕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塔薇儿也感觉到不安，即使她自诩全知全能，那也是相对，既然有同等的奈娅丽丝和妮古拉丝，也有其他力量强大的现神与外神，时间啊，一旦开始奔跑起来，就必然会改变。

塔薇儿并不害怕未知，她担心的是改变的过程。

梅菲斯特停下脚步，他才分不清深渊领主的语气到底有多少分的真实，只不过转过身，轻轻捧起一个温柔少女的秀发还是可以的，拿捏起贵族的礼仪，亲吻塔薇儿现在的秀发。

“对了，你想好改变成什么样了吗？”

“啊哈~害怕您无法接受呢，毕竟以这个面貌与您相处了这么久~已经很习惯了吧。”

“如果习惯了，现在亲吻的就不是秀发，而是近在咫尺的嘴唇。”

梅菲斯特松开手，坦率直言。

“你看，化身就跟面具一样，我想对你动手动脚都不行。”

“这可不行呢~这具身体有她必然要经历的使命，在那之后，自然会与您坦诚相见~再说，您可是花心大萝卜，对身边可爱的女孩不想放过呢。”

“哈哈哈~”

梅菲斯特先是嚣张大笑，然后小声嘀咕。

“我梦想的生活是提着剑，在身后召唤小怪冲进战场，随便捞点功绩，过着老婆魅魔热炕头的想法。现在呢，提着剑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厮杀，身体在那个过程中还以为要坏掉了，虽然医者的碎片治愈了一切创伤……”

梅菲斯特来回翻转手臂，心态也在战斗之后发生了变化，塔薇儿轻轻又拿出手绢，帮他擦拭衣服上一些明显的血迹。

“但是受伤的痛苦和渴望胜利的决心也在之后带来疲惫感，我也想被人拥抱安慰啊，我不想辛辛苦苦扮演你舞台剧里的男主角，嘛……”

梅菲斯特微微皱眉，无可奈何。

“去向等待你的人撒娇也是可以的，魔女小姐想必也着急了呢。”

“我可以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尽情去爱吧，这样我也能多学习一些你们的感情，更何况如果真的喜欢，没有放手的理由。抱歉，关于真情什么的，我还是只能读一读气氛，只能装作很像的样子。稍微有点羡慕梅丽莎贝尔小姐了，那随心所欲就释放感情的行为，我真无能为力。”

“因为你一直在看着，对契约和感情都认真到无法理解的程度，现在我好像明白了，我确实是人类，而塔薇儿你也确实是深渊领主。”

梅菲斯特为了不让塔薇儿闲着，又一次牵着她的手走在寂静的森林里，这次他就打开话匣子了，反复询问塔薇儿会喜欢什么，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发型、喜欢的衣服、喜欢的旋律、喜欢的花朵。

除此之外的事情，梅菲斯特开始感到抱歉，对不起，他已经无法面面俱到地顾及所有事情了，虽然是人类，反而要像玩GAL游戏模仿虚拟的角色，因为契约未婚妻是深渊领主什么的，不好好沟通是不行的。

未知、神秘、不可名状，化作人类却无法感受人类能感受的一切，梅菲斯特开始逐渐意识到塔薇儿的弱点……………………

无论梅菲斯特说什么，塔薇儿都像个AI一样随便就能答上来，逐渐无聊到梅菲斯特想哭的程度。

为什么会无聊，因为就算是GAL游戏，无论怎么玩发现进度都是0%都是沮丧的。

“……那么，还是回去吧。”

群星已经显现，夜幕早已降临，两人散步到弦月高悬之际，梅菲斯特喉咙都在抗议。

“……”

塔薇儿歪了歪头，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略微飘着雪花。

“没有紧迫的事情追赶，我们再稍微走会儿吧，梅菲斯特大人，难得只有我们两人独处。”

“哈↗哈…哈……”

“怎么？”

“我累了。”无奈。

梅菲斯特双手扶着塔薇儿的肩膀，他本来就和星之彩全力战斗了，还能出来散步完全是因为当时有点气恼郁闷，再加上魔力能恢复体力才走到现在，已经到大半夜了，他真的累了。

所以，这场散步走到了终点。

战斗结束之后，当地暂时陷入混乱，恢复人性的居民和亡者们，很快又得面临新的人性抉择，在饥饿面前很多事情都经不起考验。

这片土地，在此之前算至高至神教直接管理，满地星之彩导致这边粮食种类单一，居民们平时都不用储粮，往日里树上都是果实。

现在呢，星之彩啪一下，没啦。

整个领地上的数万居民一下就要陷入大饥荒的困境中。

欢呼吧，庇佑你们的神死掉咯，不用陷入星之彩的奴役。才怪呢，因此哭泣沮丧的人非常多。

梅菲斯特表示无所谓，这已经超乎他的能力范围，本来都是要死的，妮古拉丝一唱歌，活下来的人还变多了，之后要怎么办，就看布雷希特的诸神是不是真的眷顾这片土地吧。

混乱持续了数天，在人类的理智达到极限的时候，伯爵的骑士团与岚之神殿的神官及时赶到，尽管人数稀少，但还是尽力引导和拯救了大部分人。

从星之彩原有土地上一哄而散的人们有大部分都得到周边领地的帮助，这片地盘突然空了出来，很快就引起四方势力的注意，新的角逐即将展开。

当然，这种事情梅菲斯特完全没兴趣搭理，前往伊兰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

返回伯爵领后，梅菲斯特向这么高的梅丽莎贝尔撒娇，哪怕活着回来了，还是因为求生欲产生了想撒娇一下的想法。嗯，说起来有些恶心，但忍不住想向梅丽莎贝尔抱怨战斗的艰辛，然后被训了一顿。

“不要把我举这么高啊！抱起来搞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子，快放我下来！”

“梅丽莎贝尔导师，多教我一些战斗技巧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如果你想学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