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47节

在梦里，法师们很容易找到过去的记忆，不管那是好是坏，是绚烂的还是社死的，梦境十分公平。

很快，帝都郊区的一座庄园外，塔薇儿把车刚停好，就有人出来迎接。

“是梅菲斯特吗？”

安娜伊尔的休息处，一位守护在这里的狐人族早在门口恭候多时了，看到这么一辆有特色的武装马车，要不是提前知道消息还以为是攻打庄园劫持人质呢。

“是的，这是内法部的批准，我们为安娜伊尔小姐进行一次诊疗。”

梅菲斯特把许可递过去，白毛的狐人男子拿过确认一番，轻轻点头。这种事情提前有通知，见面也要走个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这次是梅菲斯特难得见到狐人，学院里虽然也有异民族学徒，可大家都是统一魔法袍，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狐人特有服装，怎么说呢，居然有点前世古风。

“我是安娜伊尔小姐的看护者，算她叔叔。”

“安娜伊尔小姐是狐狸娘？”

“？”

梅菲斯特惊讶了，这个没注意，主要看名字觉得安娜伊尔是帝国人。

“……是亲戚。我的名字叫御，这样称呼我就行了。我的本职工作是吟游诗人，最近完全没什么收入，全靠看护工作接济，顺便继续撰稿。”

说着，御单纯是扶着下巴，一脸疲惫。

狐人族有着相当特殊的天赋，天然拥有变身的天赋，能在人类姿态和狐狸姿态之间切换，所谓的狐狸姿态也不是变成狐狸，而是一个长出毛发的人形大狐狸，爪子锋利尾巴柔软，古代时期具有优秀的战斗天赋，现在嘛，爪子挠盔甲不崩了指甲算好的。

“你还好吧？这栋庄园里有很多结界，安娜伊尔小姐应该还比较……稳定？”

“嗯，这点我可以保证，在封印魔力、隔绝外界之后，安娜伊尔小姐的情况明显稳定了很多，她的日常生活由女仆照料，一日三餐都很健康，不过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也许她也想快点回归魔法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这么疲惫？”

梅菲斯特不仅担心，还会警惕，生怕这家伙的疲惫是遭到污染了，甚至连本人都不知道。

“这就是我个人的问题了，可能长期撰稿的缘故，腰部一直感觉痛苦，白天要一直留神安娜伊尔的状况，晚上才有时间撰稿，长期熬夜之下精神始终疲惫。”

“看来你最好早点结束这份工作，精神的疲惫可能被神秘力量趁虚而入，就你这么熬夜，可能一个昏睡术就放倒了。”

“我也在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都有种疲惫感，实际上我已经申请换班休息了，只是没等来休假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你们。嘛，总的来说试试也好，如果顺利的话，我也能休息下来，否则这昼夜加班的生活，就算有魔力保养也吃不消。”

御这个白毛的男狐狸一脸肾虚，好好的白发不仅没有给他颜值加分，反而更像是青年白头一样显得苍老疲倦。不过也奇怪，梅菲斯特脑子里突然蹦出鹤发童颜这样怪异的概念。

由于血脉关系，这类白毛的狐狸家族都是白毛，他们的小孩子也非常可爱就是了。

“安娜伊尔这段时间都在钻研数秘术的知识，很久没有研究过占星学相关的内容了，希望你们在谈话的时候尽量不要讨论这些内容。”

“我知道，不会让她伤心的，而且我也不准备跟她谈话。”

“啥？那你打算干啥？”

梅菲斯特从口袋里拿出配制好的安眠药物。

“我打算直接进入安娜伊尔的梦境，直接调查她记忆深处的遭遇，直面那个最黑暗的力量。”

“我听说你不是探索术士心理学吗……？现在属于战斗任务了吧。”

“那是针对一般的精神污染，安娜伊尔小姐遭遇的不是一般的事故，特事特办吧。具体操作你不要担心，梅丽莎贝尔导师会在一旁看护，对于梦境治疗法我有经验的。”

御仔细想想也对，帝国整个魔法体系都很重视精神污染问题，不仅是对法师们负责，每解决一个精神污染病例都是宝贵的经验财富。

反正入梦而已，又不是拿利斧劈开脑壳，问题不大。

“好吧，我这就准备小蛋糕去。”

御接过安眠药就走了，治疗过程他也会在旁边看守，再说这里还有梅丽莎贝尔在，对方不是无名之徒，这次又是有内法部的批准，肯定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来赴死的。

这边准备妥善，梅菲斯特也打算找安娜伊尔唠唠，即使决定入梦治疗了，在对方吃饱喝足睡着之前稍微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结果是个骨瘦如柴的可怜女孩，梅菲斯特也算看过安娜伊尔之前的招牌，标准少女年华充满青春之美，现在怀疑是个骷髅套皮，遭遇精神污染后，学院必须封印她的魔力，这令她无法用魔力滋养身体，精神也萎靡不振，食欲不佳，遭受折磨一阵子，长期抑郁一阵子，梅菲斯特感觉就算没有精神污染，这个状态的普通人也会有心理疾病。

尝试交流之后，梅菲斯特初步判断对方确实抑郁，对目前的状态怀有深深的自卑感，在学院成绩优秀时走到哪里都有众星捧月的感觉，现在无人问津，落差很大。她未来也许能成为优秀的占星师，可遭遇精神污染后就只能在这里自闭，从小到大投入最多时间最擅长的事情居然成为差点杀死自己的危险品，而现在还不能回归，安娜伊尔感到前途渺茫。

梅菲斯特能怎么办，按照标准心理医生流程以安抚为主，引导为辅，先说些宽慰安娜伊尔的话，姑娘放不下占星之力，那只要恢复力量就好了。

很快，御拿来加了安眠配件的蛋糕过来，安娜伊尔简单吃了一口，结果身体一挺，先麻痹，后昏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靠，你这是什么魔药，效果也太好了吧！”御见状吓到尾巴都竖起来了，急忙扶住侄女，看着那咬了一口的蛋糕十分惊讶。

“大概就是这样了，她完全没有食欲，让她多吃点也做不到的，不如直接一口气闷倒。”

御急忙叫来居家女仆，塔薇儿也帮忙把安娜伊尔扶到床上。

“那个，梅丽莎贝尔导师，我准备好了，帮我做个守护工作。”

“知道了，随时准备唤醒你。”

梅丽莎贝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锤子，梅菲斯特眼睛眯成一条线，确定这是开玩笑的。

“请用温柔点的方法，比如往耳朵里吹气什么的。”

“想得美。”

完成准备后，梅菲斯特深吸一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入梦了，这次又会见到什么怪物呢？居然还有点小期待。

期待？惊喜？不，就不该这么想。

梅菲斯特在开始引导入梦魔法瞬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次轻微的齿轮声。

原本屋子里有好几个人，就算简单的呼吸声就足以掩盖这种齿轮声，它微弱的就像从怀表里发出的声音，可就是这个瞬间，梅菲斯特发现周围的世界褪色，只剩下灰白，包括塔薇儿在内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动。

时间停止了，梅菲斯特下意识这么认为，他现在怎么戳身边的梅丽莎贝尔也没反应，甚至去戳塔薇儿也没反应，然后他不知道这种静止会持续多久。

“啊，好吧，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会遇到怪事，只是我现在陷入某个怪事中去了而已。”梅菲斯特这样自我安慰，就跟召唤到塔薇儿一样，在面对类似的力量时，他无法抵抗。

突然，灰白的世界在剧烈摇晃，就跟地震一般，灰白的色调一转攻势化作鲜红，接着所有景色就被鲜红淹没，梅菲斯特回头看到一束光从天空急速下降，朝他坠落。

就在这时，他被人从身后扑倒，滚在一起翻出了好远的距离。

“笨蛋，这种时候不要傻乎乎站着啊！”是妮古拉丝，梅菲斯特的脸都埋在她怀里，然后才发现刚刚站着的地方被一条锁链贯穿。

“你怎么来了？”

“我肯定要来啊，不管怎么说二对一也会有优势，我也是很强的。”

妮古拉丝笑着把梅菲斯特放下，左顾右盼了一下，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可惜，她就好像注定会吃瘪一样，笑容仅在梅菲斯特视野里残留的瞬间，脚下就被一条锁链卷住，突然拖走。

“可恶啊！让我把话说完啊！梅菲斯特小心啊，她一直在这个时间等你出现——”

滴答、滴答，齿轮的声音在扭动，妮古拉丝几乎瞬间消失在红色的世界里，梅菲斯特也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脚步声传来，身后的世界张开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布满整个空间，并且不断往梅菲斯特的头顶蔓延过来，最终完全包围了他。

这时，尽管看不见有什么人靠近，但梅菲斯特确实感觉有个“人”缓缓走来，就好像虚空世界里塔薇儿没有做好自己脑袋一样，这个“人”连身体都没捏，唯一证明存在的方式就是一路走来的脚印。

很奇怪，梅菲斯特感觉对方和塔薇儿很像，不过塔薇儿那萌萌的大眼珠子略显灰白，温和如一个观察样本的老头子，现在周围这些眼珠子，大大小小不规律，还扭曲，而且给梅菲斯特的感觉像个暴躁老姐。

凝视，以及不爽，梅菲斯特感受到这种情绪，接着感觉到危险降临。

通过充满敌意的眼神，梅菲斯特获得一个基础情报，这玩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以相信和深渊领主的化身塔薇儿结缘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就彻底变了，彻底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成一片。

世界上法师数量那么多，其实真遭遇精神污染的并不多，除非主动靠近，普通人一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梅菲斯特不一样了，他估计就是个磁铁，就算杵在那里不动这些意外也会自己长腿往他身上跑。

现在意外来了，没有伴随什么长篇大论做开场白，直接简单粗暴地碾过来了。

梅菲斯特微笑面对危险，能怎么办？躲呗。

一道巨大炙热的锁链从侧面袭来，梅菲斯特放开步子奔跑起来，他左手甩出一枚破法剑向前冲锋，他的想法是现在逃跑没有意义，索性放开胆子去打。

然后他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奔袭而来的“锁链”堪比呼啸的火车，第一个刚从身后驶过，第二个就从前方袭来，不仅阻挡前进的方向，也差点撞到梅菲斯特直接当场抬走，前后两个锁链封锁了空间，仅剩中间一条道的时候，第三条锁链直接冲了过来。

三条锁链一下构成刺耳的摩擦声，梅菲斯特被撞了个结结实实，一下飞出去，他感觉身上在燃烧，仔细一看也确实如此，身体被点燃了，也有很强烈的刺痛感，不过和真正被火焰焚烧的感觉不一样。

先抱怨一声真倒霉，梅菲斯特爬起来展开自己的心灵之炎，快速甩掉了身上的白色火焰，灵魂被灼烧的感觉消失了。

也许，对付他这个碳基生物，先上一波真火焰更好？

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眼睛又围了过来，梅菲斯特叹息，在这样的庞然大物手里就感觉自己像是个被玩弄的独角仙，对方把他丢在这片空间里，对蛐蛐一个虫子释放些许考验。

来了！梅菲斯特再次感觉危机逼近，两条锁链从左右袭来，要不是他急忙蹲下，脑袋就会被直接夹在中间，接着天空倾斜着落下一道道锁链，梅菲斯特用魔力把肉体强化起来，沿着不规律的路线快速躲闪，一道道锁链紧紧追逐着身后，贯穿天空和大地。

咔咔咔——齿轮转动，梅菲斯特感觉恍惚。

突然回过神，他发现空间转化，前方的道路被密密麻麻的锁链封锁，后方坠落的锁链即将砸下，梅菲斯特急忙撑住前面锁链形成的墙壁往后一弹，钻进夹缝之间躲过来自天空的攻击。

感觉就像个人类把蚂蚁放在培养皿中观察，然后用铅笔一下一下戳着玩，这种感觉有些绝望，但还不用放弃，塔薇儿和妮古拉丝都在呢。

尽管认为男人不该靠着女人生活，但没说过男人不该靠深渊领主活下去。

锁链摩擦发生的刺耳轰鸣一直没有停下，在梅菲斯特刚刚躲过来自天空的攻击后，脚下突然传来危机感，他本来就在一直发力，此时刚好处于一个疲惫期，新的力量没有积蓄起来，敌人的攻击却没有停，只好将一枚爆炎砸在脚下，靠着冲击波将身体吹飞。

刚刚炸开身体，刚刚站立的位置就被火车大小的锁链给贯穿了，要不是及时躲开他也直接上天了。

接着他再次听到了齿轮的声音，又产生恍惚感，回过神的时候感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再次不安全，他急忙奔跑起来，一根根锁链拔地而起，追逐他所在的位置，贯穿了上与下的空间。

借住此时纵横交错的锁链，梅菲斯特隐约感觉到他好像站在一片无形的空间里，下方是无底的深渊、上方是没有尽头的天穹，锁链的长度望不到尽头。

现实早已被覆盖，只剩下这些锁链搭建的舞台，四周大大小小的眼睛就好像观众一样，随时跟随梅菲斯特的位置移动。

冷静思考一下，这个空间唯一的逻辑在什么地方？就算是被愚弄，对方也没有下死手，是了，梅菲斯特觉得深渊领主也好，外神也好，对面用可以观察的方式攻击你，起码还算是一种交流，毕竟没有一屁股坐下来压死你。

可是就是这样的交流也让梅菲斯特感觉力不从心，第一次受到攻击后精神就在衰弱，灵魂受到灼烧，虽然抵抗住那痛苦的感觉，但受伤就是受伤了，现在操作魔力都感觉到明显的迟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