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86节

“偶尔？”

妮娅是个有着苍金色秀发的魔女，长发齐腰，披在身后只是散开，干爽利落，比梅丽莎贝尔那样的金色玉米团子看起来顺滑多了。

“我身上这件女仆装是我朋友原汁原味的，而且根据她的身材，穿在我身上紧紧绷着，就好像被挚友狠狠拥抱一样快乐，就这么简单。因为挚友有些恶趣味，在跟她打赌呢，而且也想满足一些好奇心，就有了这偶尔的女仆体验。对了，你也是为了相似的事情来的吧？”

“什么？”

“你的表情可是很复杂呢，在恋爱方面我可是专家一般，比某些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哼~！你一看就是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就是为了跟好朋友见上一面，然后劝她回心转意什么的。其实别担心啊，梅菲斯特那个家伙还算可靠的孩子。”

“并没有这回事。”

妮娅颇为认真，她的确小幅度喘息，但是竭力隐藏，就是为了见到梅丽莎贝尔的时候不会显得仓促，因此这份认真也让表情冷漠。

可是冷漠终究是装出来的，这份期待随着抵达公寓之后，已经快藏不住了。

妮古拉丝回头继续到房间里铺床了，她手一抖，床单就完整散开，平平落下。

“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有过这种心情。但比起独占喜欢的人，让自己喜欢上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像这样人际圈越来越大，不也挺好吗？”

妮古拉丝在拥有人格之初可没想到过会交到朋友的，但现在她认识了一些人，除了梅菲斯特外，还有梅丽莎贝尔和这个学院里的一些奇奇莫拉，以及她在帝都闲逛游玩的时候还认识了一些可爱的孩子、亲切的老人和糖果屋的猫咪，都是一些很有趣的经历。

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别说两个不同的种族，就是相同的种族也会面临寿命论的困扰，光是人类这里踏入魔法的领域就已经和凡人活在了两个世界。

妮娅属于人在外面晃，突然就接到好友想结婚的消息，说是“想”，结果信里完全透着已经决定的语气，她差不多吓得超音速赶回帝国了，她并不看好梅丽莎贝尔的选择。

如果对方是其他长生种都行，哪怕是个妖精都行，可偏偏是人类，人类的寿命也就比蜥蜴人长了。

真正相爱的人看着另一方渐渐老去，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挽救逝去的爱人。妮娅觉得这样的伴侣之前过得有多开心，分别的时候就有多痛苦，这根本谈不上幸福，而且人类那一方毫无遗憾走了，留下另一个人孤零零活着，这对长生种来说和酷刑没有区别。

妮娅虽然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她和梅丽莎贝尔不同，有几个朋友就是和人类交往了几十年上百年然后分别，之后都有精神不振和抱憾终身的感觉，和这些朋友聊过类似的话题之后妮娅对这样的婚姻感到敏感。

就魔女和人类的结合，总有一天毫无变化的那一方会坐在床边，温柔握着垂老伴侣的手静静等待终结的到来，那副光景让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一点也不好，回忆是留给活着的人，另一方撒手人寰了难道要把他变成亡灵永远带在身边吗？”

虽然个子小，得仰着头和妮古拉丝对视，但气势上一点没输。

妮娅拥有苍金色的长发，却获得“银”为代表的称号，因为这种颜色实际上的感官更接近银色，可若是凑近观察，又透着浅浅的金，比起因衰老产生的金发变白，妮娅的发色更有种金属的质感，同时也符合炼金术师的职阶。

妮娅可不相信什么人际圈越来越大的话，真因为和梅丽莎贝尔是好友，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前辈，妮娅可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

以前就见过这样疯狂的朋友，恋人死后就把对方转变成亡灵，类似于幽灵一样陪伴身边，但这样的自欺欺人无法抗衡时间的磨损，亡灵在后来越来越迟钝，这样强行粘合在一起的行为简直是相互折磨，曾经对长生不老毫无兴趣的好友被这个问题折磨到崩溃。

“那你是想拆散这彼此喜欢的恋人，还是说服小梅丽莎贝尔回心转意呢？”

“当然是劝说为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行李，对妮古拉丝魅魔身份并没有介怀，妮古拉丝身上毫无媚态，也不色，不像传统魅魔那么讨人嫌，那自然不会引起其他女性的不快。

实际上妮古拉丝属于静态美人，当她认真讲话的时候，那副气度令人忍不住信服，可是妮娅并不承认这样的结果。

“谢谢你帮我收拾房间，不过你是魅魔，你也知道人类的寿命是怎样短暂，转瞬即逝，即使他们晋升王冠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阴，对我们来说依然是人生中短暂的回忆。”

“魔女的极限也就是几千年，长生种可不要太自信了，最主要的是，那边的两位，未来是谁守在床边默默看着对方消逝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妮娅一听就觉得妮古拉丝好像在暗示她，梅菲斯特才是长寿的那个，当然这不符合常识。

“假设而已，假设而已啦，简单来说梅菲斯特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我说了这些多余的话就是为了让你放心。”

妮娅皱起眉，神秘主义有时候也和不说人话产生联系，突然一个陌生人说他身上藏着秘密要怎么分辨？当然，同样的话也是看人的，如果换个有身份背景的勇者来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那么妮娅表示拭目以待，可妮古拉丝着实没有这牌面。

到现在为止她受到的惊吓还远大于惊喜，脑补画面都是跳过几百年后想象梅丽莎贝尔望着墓碑沉默无言的样子。

“我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在我眼里他依旧是人类……”

“可是，你毕竟是局外人嘛。然后最重要的是，你确定要阻止热恋中的少年少女吗？倘若幸福就在眼前却无法握住，何尝又不是痛苦？”

当然，妮娅还是迟疑了一下，若说恋爱，究竟是握住眼前的幸福，还是未来某一天抱憾终身，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因为在少数几个朋友中，有人因为恋人的离开而痛苦沮丧，也有人释然放手，至今提起那段回忆依然坚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妮古拉丝之所以专门过来说些多余的话，是因为和塔薇儿产生一样对观察样本的乐趣，当然跟塔薇儿执着梅菲斯特不同，她对梅菲斯特产生的人际圈也很感兴趣，作为重视生命，享受欢愉的古老支配者，妮古拉丝想看看所谓的幸福是什么。

于是妮娅的出现略显碍眼了一点，她这深渊领主好好看戏呢，你来搅什么局。

可是稍微接触之后，妮古拉丝又产生世间万物多样性的乐趣，就是因为持有不同看法的人多了才有趣啊。

“所以作为梅丽莎贝尔的监护人兼好友，我要帮她好好观察一番这相伴一生的人，前提是他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我可不想看见梅丽莎贝尔有一天突然寻找生命共享的魔法，那可真是太……讨厌了。”

妮古拉丝何尝不知这其实是真正的关心则乱，心中愉悦，继续悠闲打理房间，享受做女仆工作的快乐，见妮娅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安置行李和日常用品，便去帮忙。

妮娅也在暗中观察妮古拉丝，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传统魅魔身上那点魔力随便一眼就看出来了，大部分时候魅魔和她这样的魔女差距巨大，一眼便知深浅，可妮古拉丝着实不同，有着不逊色阿露艾露玛那位魔王的影子。

当然这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长生种里像这样诞生一个强者并不少见，即使是魅魔，若是有心锻炼一千年也是条好汉。

“啊，妮娅姐~~欢迎回来！！！”

时间没过去太久，梅菲斯特和梅丽莎贝尔就从图书馆回来，早在外面梅丽莎贝尔就感觉到好友的气息，当下一个冲刺疾跑加飞扑，快速扑到妮娅怀里，两个身高基本一致的可爱魔女抱在一起贴贴。

不管怎么样，那画面还是很美丽的，金银两位少女彷如双子，梅菲斯特反正是磕糖一样磕到了。

平时说魔女之间百合也就是玩玩，梅丽莎贝尔和妮娅之间明显没有那种氛围，因此也就没有胡思乱想。

“许久不见呢梅丽莎贝尔，我本来在妖精那边研究他们的世界树和种子，突然听说你有了恋人的消息，所以马上就回来了。那么，拐走我家梅丽莎贝尔的，就是这个小子吗？”

还是不管怎么说，妮娅对梅菲斯特有股敌意，过去家乡受灾，背井离乡，收养梅丽莎贝尔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养大的好孩子突然被人类拐走了还是很难介怀。

当然，这里面更多原因还是对寿命论的纠结，她也很纠结，既不想梅丽莎贝尔现在伤心，也不想梅丽莎贝尔未来痛苦。

活了这么久，好的坏的都见识过几次了，这个命题的终极答案她完全没有结论。

梅菲斯特急忙摆摆手，这妮娅比梅丽莎贝尔有威严多了，如同骑士携带佩剑一样，她的腰带上系着梣木巫书，作为正经炼金术师这种书不是单纯记录知识的书籍，每一页的性质跟梅菲斯特的打火手套一样，都刻印有随时发动的魔法，简单说就是炼金术师的武器。

刚刚在往返图书馆的路上，梅丽莎贝尔介绍过这位魔女，因为工作四处奔走，最近在森国的圣森那边做土木工作，那种原始森林的环境怎么说呢，过于纯天然，新生不到千年的世界树吸引了许多魔物和虫，日常生活不说和大自然和谐相处，也算是和花草树木打成一片吧。

妮娅身上也是标准的帝国法师制服，炼金大衣和软裤把身体完全包裹起来，魔女的妙脆角帽子可以说相当复古又严肃了。

“好了梅菲斯特，今天我和妮娅姐姐还有很多话要说，你去搞定明天的讲义吧，晚上拿给我看。”

“好，反正有事就使唤……”

没等梅菲斯特回答，妮娅就微笑着说道。

“你也别太使唤自己的助理导师了，刚好我回来了，讲义的事情我也看看吧，虽然我主修炼金学科，但是最近几年也在研究术士学科的内容，我们两个可以多交流一些。”

“唔，也好。”

梅丽莎贝尔这时就有点傻乎乎的，相比梅菲斯特之前偷偷跑出去几个月，她和妮娅是真金白银的几十年没见过了，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梅菲斯特倒是看出来了，不过妮娅的敌意里有许多复杂的成分，仔细一想两边种族不同，估计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他考虑要不要请客吃饭，回头就收拾个正式点的场合。

他的家族在帝都里也有房子的，梅菲斯特考虑跟老爹要一个好了，这种事情多简单，然后进餐的内容先是帝国风味，攀谈之后拉近关系，提升好感度之后就能吃火锅了。

“那我去忙别的事情，刚好要去工坊打造点东西，你们许久没见好好聊聊吧。”

“有事情喊我，要做什么研究的话仓库的素材小心点用，有些比较危险。”

梅丽莎贝尔跟梅菲斯特告别，然后开开心心跑回自己的房间寻找点心和红茶。

妮娅看着这一幕也是无奈，梅丽莎贝尔和梅菲斯特之间已经形成了很好的默契，这谈话风格和新婚前后没啥区别啊。

寿命论啊寿命论，至少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如果梅丽莎贝尔还能接受的话，那她……

“呼呼，那个妮娅来者不善呢，你就不怕她跟那个小魔女说点什么？”

梅菲斯特和妮古拉丝一起走出去，妮古拉丝双手枕在脑袋上，大大咧咧走在后边当个跟班，路人看了还真以为是女仆，然后纷纷感慨好大。指的是魅魔的角。

“种族血统不一样，难免会有不同的话题，有些事情我不好开口，交给她的同族来说刚刚好，这样她也能有更好的心理准备……”

梅菲斯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妮古拉丝。

“跟你们相处，我估计不会死太早，但中途会遇到多少麻烦就说不定了，和梅贝尔在一起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嘛，这样啊，估计塔薇儿也是这么想的。”

妮古拉丝耸肩，以前那些朦朦胧胧的回忆中，偶尔和她产生联系的人，以深渊领主的角度来看升格了，比如变成黑山羊幼崽这么高级的生命就是永恒，但从人类角度讲蛮糟糕的不是吗？

梅菲斯特和塔薇儿相爱几次的确很棒啊，可是谈起深渊领主就怎么说呢，充满仪式感的爱？想到这里梅菲斯特就扶着柱子捂脸，毕竟相爱的形式都与众不同。

每次探索星空之后都会空虚，虽然是难以启齿的话题，但在妮古拉丝这里意外能聊出口。

“事后我忍不住在想那是梦还是现实，和塔薇儿在一起时总有朦胧感。”

“是梦还是现实，我们没这种概念啦。”

“深渊领主不会做梦吗？”

“我们做的梦也会变成现实哟，我想想……”

妮古拉丝绞尽脑汁，妮古拉丝摇头晃脑，妮古拉丝一拍手。

“你的奇怪梦境知道吧，越来越真实对不对，你现在开始展现王冠了，之后再努力一把成为上位者，就可以把梦境的真实和现世虚拟对调了，只要看待‘现实’的角度和切入点不同，心里就会产生很大的变化，你和塔薇儿就是这样的情况。”

“塔薇儿，知道很多事情，可能包括我们正在交谈的内容，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还有时间的概念，在相爱的时候无意识瞥见那些泡泡的时候总感觉看到一段时间、一段回忆一样。”

“可是那是塔薇儿的事情啊，对你来说自己的真实只有一个，它就是这么狭隘的世界观，为了保护自己，对所视之物套上一层认知滤镜，即使是被歪曲过的真实在你发现的瞬间就是事实。”

说到这里妮古拉丝鼓励般的一拍梅菲斯特的后背，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我的爱和凡人的爱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但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一揽子接受就好了，没有人会受伤，所以你想不想……”

“不，我不想，我不能前脚送女朋友回家后脚和魅魔勾搭……”

“来嘛来嘛。”

梅菲斯特逐渐加快走路速度，妮古拉丝紧随其后，接着人们又看到梅菲斯特在走廊逃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