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213节

梅菲斯特在意伦理问题，然后停止这个话题，转头看着这枯萎的梦境。

为什么说枯萎呢，大家现在站在一片植物园里，这里不难看出曾经四季如春阳光明媚鲜花灿烂呗，菲妮本是个坚强的女孩，从小衣食无忧，又是精英教育，还获得了自由恋爱，就差最后一步了，在此之前虽然累了点但没什么好抱怨了，就当给家族还钱了。

格拉蒙家不得不说是个失败的家庭，也许很多人都觉得贵族家应该政治利益至上，但如果真一丝人情味都没了，那就一定会像菲妮一样，把和劳伦特的未来当做唯一的港湾，当这个港湾被摧毁的时候，曾经的坚强与坚持都将瞬间破灭。

敢去屠龙的勇敢少女，如今化身比恶龙更加恐惧的恶鬼。

“菲妮小姐的内心在哭泣，虽然没有出现雨水的预兆，但那种深刻的悲鸣还是在这片梦境中回响。”

伊尔莎是巨龙，对人类的悲喜并无感觉，说话随心所欲罢了。

“真是的，起码灵魂都给她带来了，人才刚死不久，比我那时轻松多了，我过去努力寻找克洛里斯的灵魂都没有结果，还以为今生今世都没有希望了，她比我轻松多了。”

“或许你经历过，但是伊尔莎，我们的故事已经过去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应该怎么说呢……我不想过多评价。但是对于正在背负痛苦的人，伤心者不应负坚强之责，或许从旁观者的角度评价他们应该这样那样，当你说出这样的话时，就仿佛承认了菲妮小姐是个软弱之人，亦如你当初一样不该肆意践踏生命，好像堕落者都是自投罗网一般。”

这一次，克洛里斯双手握住伊尔莎的手，语气也是梅菲斯特第一次见到这么认真和正式。

“即使我们经历了那些苦难，此时和正在遭遇苦难之人也未必是心心相印，如何揣摩猜测她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坚强作为美德是应该的，发泄与哭嚎也没有错误。如今我们是拯救者，要做的无非两点，一是为她驱散梦境的阴影照亮前进的道路，令劳伦特先生与她重聚，二是可能用略显暴力的方式将声音传递给她，让她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理解我们的用心。”

“哦，我知道了。”

伊尔莎犹豫了一下，刚才那个女汉子的气质一下消失，巨龙化作小鸟依人，低头片刻，和克洛里斯额头轻轻贴在一起。

“梅菲斯特先生，这梦境中充满深渊的气息，我来尝试镇压深渊的力量，也请你帮忙。”

梅菲斯特虽然获得医者碎片，但本身也有对抗深渊的力量，两股力量大致是乘算模式，因此克洛里斯会请求梅菲斯特帮助，梅菲斯特也不拒绝。

听到这里，劳伦特对克洛里斯颇为感激，看向梅菲斯特时也充满希望，振作起来，没错，他现在都不在乎自己的悲哀了，这个时候该考虑的是先拯救老婆啊。

“梅菲斯特先生，谢谢你能帮助我们，说起来你会采取什么策略呢？”

梅菲斯特思考片刻，开始故作深沉。

“世界上多多少少会发生这样本不该发生的事情，超越人类存在的时代就开始了，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谁都是如此，在面对悲伤和痛苦时选择逃避还是选择面对都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关于菲妮小姐嘛。”

梅菲斯特右手展开魔导器，深渊之星在缭绕的紫色魔力中凝聚成型，荡起一片黑影，右手却往前抬起，托起那光辉的碎片。

“我选择克洛里斯的策略二，叫我恶魔也行，对付菲妮这样接受了过于危险力量的人，就用恶魔一点的手段来打醒她，因为我不喜欢动脑子。”

劳伦特急忙弯腰鞠躬行礼：“务必请您多动动脑子。”

废话不多说，梅菲斯特托起光辉的碎片，绽放的光芒照亮四人所在的区域，开始全面侵入菲妮的梦境。

他们脚下的土地重新焕发新生，长出嫩芽，梅菲斯特将光辉托举到最高处，然后交给克洛里斯。

“拜托了，将光芒覆盖到更远的地方，找到菲妮。”

“我会全力以赴。”

克洛里斯双手捧起光辉的碎片，脚下张开一层魔法阵，梅菲斯特多看了一眼，果然是古代法环结构，充满多边集合机构，多为三角和四方为主，这种术式多少缺乏灵活性，只是在克洛里斯扎实的功底下，开始一层层铺开，形成金字塔一般，将光辉的碎片举到更高的位置。

这片逐渐灰暗的梦境开始逐渐变亮，伊尔莎立马走到前面，闭上眼睛四处嗅嗅，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巨龙可以是狗，它们嗅觉敏锐不过能自主调整，不然鲱鱼罐头可能成为对龙宝具。

而伊尔莎在嗅的也不是气味，而是灵魂的律动，如同心跳一样，寻找这片梦境的主人。

“在这边，跟我来。”

伊尔莎与克洛里斯现在都是梦灵，这一特性让他们在梦境之中如鱼得水，比梅菲斯特更有效率。

得到引导，克洛里斯留在这里维持光辉的碎片，伊尔莎带头，梅菲斯特和劳伦特跟上，穿过植物园，劈开路上聚集而来的荆棘，在植物园外的森林里发现一个墓地。

整个梦境的污染都是从这里来的，墓地中心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只有轮廓和流淌血泪的双眼。

“菲妮！我还活着。”

“约定之花枯萎了……”

“但这是事实，我活了下来，就在你面前。”

“已经没有未来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恋人啊，如今我向你伸出手，也只是穿透一个虚无的泡影，这不是我想要的。”

劳伦特忍不住要走过去，抓住菲妮的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在梦境里两人还能感受彼此的温暖，而在现实，多给梅菲斯特先生一些时间，他愿意以巫妖或者人偶的方式重生，没有什么是结束的。

他们是魔法师，魔法是可以带来奇迹与希望的力量。

“并没有结束，还有希望，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就像我们在爱之女神面前的约定，你愿意相信我吗？我承诺陪伴你到最后一刻，就不会食言，正如我现在超越死亡来到你的身边，我还愿意继续陪伴你。”

“这样你会很痛苦……没有知觉的活着，将你束缚在身边只是相互折磨。”

梅菲斯特立马举手。

“这个问题可以用技术解决，现在制造娃娃的技术已经很好了，炼金工坊里有许多材料可以选择，我可以请教一位高阶巫妖通过贤者之石为劳伦特制作灵魂的容器，到时候的效果不会输给正常人。”

这种事情其实很难复刻，首先贤者之石就算稀有的了，技术方面放出去大概会真让人们疯狂，魔法的机械飞升未必会让梅菲斯特直接收益，总归是个可能性，但小范围的研究测试也未必是坏事，现在先哄好菲妮小姐再说。

即使还没有成品，但是伊尔莎却秒懂，配合着点头。

“就是就是，你看我，一个暗魇龙呢，死了之后现在也复活了，在外面有着新鲜的身体，过上了普通女孩的生活，完全没问题，我是巨龙，你可以相信我的话。”

“……”

菲妮黑化症状还不算严重，现实里梅菲斯特就把她差不多打醒了，愿意开口说话，现在梦境里和劳伦特见面，恋人劝一劝，他们再提出技术解决方案，菲妮其实没有选择。

她要么现在把劳伦特掐死算了，要么只能相信新的魔法技术能带来改变。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菲妮在沉默许久，这片墓地产生邪气的时候，她提出问题。

“人偶的核心材料是什么？”

“贤者之石。”

“什么品质？”

“残魂结晶，没有怨恨缠绕的晶体，使用最新的巫妖命匣制作工艺。对了，你听说过莉秋这个名字吗？世界上第一位巫妖，我家有她流传下来的秘典，虽然是很久以前的技术但毕竟是首位巫妖的理论，到现在也有值得肯定的核心理论……”

然后梅菲斯特真的和菲妮讲解起蔷薇少女制作工艺，虽然中途两次被劳伦特纠正“少女”，五次被菲妮纠正“少女”，一次被伊尔莎吐槽了“少女”，可梅菲斯特这时就跟煮熟的鸭子一样，愣是嘴硬。

他就是喜欢汞灯，就是喜欢喝酸奶的汞灯，穿越前年年新本都有看呢。

没办法，谁让画蔷薇少女的就那么几个好画师了。

咳，跑题了。

在讨论期间，伊尔莎提出作为巨龙的见解，因为这个技术他和克洛里斯可能也要用啊，在梦境除了玩建设家园之外就是天天相爱了，把以前缺失的爱补回来之后终于想要一些物质上的享受。

然后炼金学科毕业的劳伦特在讨论中发现，梅菲斯特提出的设想确实靠谱，虽然嘴上说说偶有错漏，可在场都是高阶法师啊，术士可能比不上亡灵法师对灵魂的了解那么深刻，可梅菲斯特懂一些，炼金方面劳伦特和菲妮觉得技术本身没问题，现在人偶工艺确实能达标了，无论是制造可动等身手办还是蜡像水平的人偶都没问题。

四个人凑在一起，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菲妮的痛苦根源无非就是恋人死了，哄不好的那种，现在恋人能活，她又是刚刚黑化，脑子一下就转过来了，那还痛苦什么？

劳伦特想拯救菲妮，菲妮也想拯救劳伦特，两人这是双向奔赴啊。

梅菲斯特也积极通过心理上的暗示和安抚，用肢体语言表示无害，用交流表达关切，用技术和论文表达诚意，最终成功说服劳伦特和菲妮。

“……所以，劳伦特的重生是完全可行的，他可以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状态，甚至可以继续王冠之路，然后活到灵魂寿命的极限。虽然不及巫妖那般久远，但能与你携手坐在夕阳之下，共同度过最后的时光，菲妮小姐，你认为可以吗？”

在交流中，菲妮身上的黑暗逐渐消失，她坚强的内心重新回来了，原本对生活失去目标和希望的她，现在有着坚定复活劳伦特的愿望，拥有支柱之后不再迷茫。

“可以，我接受。”

“好吧，那么最后，请把那个匕首交出来。”

梅菲斯特突然伸手，认真看着菲妮。

“你这不详力量的根源来自深渊，那无法说出名字的存在侵蚀着你的灵魂，趁你还没有陷入泥潭，现在挣脱出来还来得及，否则你和劳伦特会再次踏入另一场悲剧的剧本。”

“你……是怎么知道？”

“那个存在是我的敌人。”

梅菲斯特很想用帅气与坚毅的表情这么说，但说完之后就挺想挠后脑勺的。

可恶，都是塔薇儿的错！

菲妮在深思熟虑之后，作为法师也自我审视如今的状态，那个匕首的力量确实很强大，可失控之后这风险也相当可怕。

她对扬了自己的家族血亲产生了几秒钟的愧疚后，终于轻轻点头。

“好的，我也发现这不是我可以驾驭的力量，回忆不久前的所作所为，虽然记忆很清晰但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我应当是把自己锁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从角落里透出，黑暗形成尖刺瞬间袭来，从菲妮后方穿透她的心脏。

如果没有梅菲斯特的话，或许这个事实已经达成了。

也就在菲妮即将被刺穿的时刻，梅菲斯特突然挥舞魔导器，魔力凝聚成巨剑，在半空转身轮舞，一下劈开那袭来的尖刺。

“看来失败了。”

“是啊，你失败了。”

梅菲斯特看着墓碑后的少年，兜帽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只能看到略带枯瘦干瘪的脸颊，似乎很虚弱，也很阴险。

“我好不容易把人救过来，你还想拉回去是吧？”

“你不必对我发怒，如你所见的我，只是留在菲妮心中的幽冥，以我之血肉制作的幽冥。”

“你就是那个匕首的本体？”

这个少年身后传来撕裂声，骨头形成翅膀一样的构造，像是爪子和武器张开，他没有回答梅菲斯特的想法。

“说话越多，错误就会不断积累，暴露弱点和空隙。就如同这位少女的动摇，被你找机会入侵到梦境中来，现在无法直接操纵这位少女的身体，不过，将你们全部杀死在这里，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梅菲斯特横起魔导杖，让劳伦特和菲妮靠后，伊尔莎可以作为助战，但在搞清楚敌人的攻击模式之前，舍不得让梦灵试探，关键是让伊尔莎受伤肯定会让克洛里斯担心的。

“可你有没有觉得，我也不是软柿子呢？”

名为幽冥的怪物在帝国是一种禁忌，有它的地方就伴随深渊，更有甚者产生腐地，一旦现实和深渊建立了桥梁就会源源不断的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