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348节

本来艾格尔想的是最多和帝国五五开，两边大不了画一条停火线，结果艾因耶利哥联邦居然还要赔偿帝国的损失。

后来帝国使者来艾因耶利哥首都签订协议，艾格尔在远处看着英格瓦尔特的使节团脸色漆黑如墨。

强忍着把勋章撕下来的程度，在战斗中勇敢作战甚至受伤，最终换来的就是三个骑士领地。

同时他还知道，艾因耶利哥联邦彻底失去进军沙漠的机会，丧失了对资源的开采权和大量廉价劳动力，往后赔款的钱还得从他们这些底层人民的口袋里掏。

没错，艾格尔现在跻身贵族了，有了头衔，但上级要求他筹钱，基本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那艾格尔说这贵族不当行不行啊？不行，一是上级贵族不同意，你个战争英雄怎么能临阵脱逃呢？你走了他靠谁的面子来筹钱？二是里奥伯特的要求，希望艾格尔跨越眼前的难关，在军中出人头地。

之前只是低级军官，现在混成贵族，可以组织自己的队伍了，里奥伯特表示钱不是问题，他可以光明正大扩张势力，这表面上的身份都是白的。

不过很快他们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可能性，由于赔偿款金额过于庞大，艾因耶利哥联邦内天天在激烈争吵，直接参与战争打输的贵族势力一蹶不振，没有直接参与只是出钱给粮的贵族感到投资失败，不仅没赚到反而还要跟着赔偿。

以万军之主教会开始，金碧辉煌富得流油的大教堂表示主的财富不能用于赔偿，摆明了一毛不拔，在后方那些还保留军事实力的大贵族看到这种情况，一下表示独立了。

你们不是要赔偿吗？想从他们的口袋里拿钱，就派遣军队来吧。

艾格尔眼睁睁看着协定签订后的一个月里，强大的王国就立刻风雨飘摇起来，尽管表面上还没有分裂，但实际上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甚至英格瓦尔特那边都没派人催债，这边就因为土地的事情先发生了小规模内战，许多在战争中失去男丁的小贵族相继破产。

这时候异民族的商人大行其道，娶单身女贵族成了时下潮流。

如此局面又持续了很久，艾格尔天天看着大量流民、农奴逃到自己这边，有些藏下来有些被抓走，路上的乞丐变多了，但趾高气昂的神职者也一样变多了。

再过了一些时间，艾因耶利哥联邦为了支付第一期赔偿，实在没钱的一个边境侯终于一拍脑袋，想到了所谓的好办法，将手里的金币（不是帝国金币）大量熔化，加料重铸，真正做到了一枚金币掰成两三枚用，同理用这些钱去换领民手里的金银铜，强制收购，循环往复，接着用劣质的金币四处搜刮实物，再送给英格瓦尔特以物抵债。

“艾因耶利哥联邦这是要糟啊。”梅菲斯特这几天从阿方索斯那里得到大量消息，看完之后感慨人类的多样性，然后再感慨其实也没那么多样，同样的操作也见过不少了，只是一个战败国可悲的循环而已。

“问题很严重吗？”

“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们的钱币越来越粗糙，杂质很多，拒绝接受，所以他们就用这些钱从国内搜刮民脂民膏，强迫人们使用这种廉价的金属块。”

梅菲斯特抬手托起一团魔力，汇聚成天秤的形状，在和哈斯塔战斗后这种程度的魔力操纵已经是信手拈来。

天秤一边堆积的金币越来越多，但另一边的货物却越来越少，甚至完全消失。

“你看着吧，马上就是丰收之月，结果艾因耶利哥联邦的人民却会陷入更大的饥荒。”梅菲斯特看着秘书工作的绯蜂，心想这催眠托管模式真的好用。

“唔，可是根据情报来看，他们明明有钱也有能力支付这笔赔偿啊，艾因耶利哥联邦内有四个教区，两个主力教会，光是万军之主的一个教区就足够支付这笔钱了。”绯蜂则是单纯看情报说话，根据数据分析，艾因耶利哥联邦不仅还有充足的战力，财力也相当充足，没理由会发生饥荒。

梅菲斯特对他人的喜怒并不会感同身受，但对那些即将受苦的人来说，他还是感到同情的，慢慢趴在桌子上：“大概，这就是人类坏的一面了，即使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在局面已经足够糟糕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能从摇摇欲坠的积木下抽掉一块基石。”

感慨之后，梅菲斯特还是着眼于自己领地那缓慢的进度，魔法的基建能力不比前世那种现代化差，甚至能赢在局部地区，却最终输给大国重器。

梅菲斯特相信某位面包师傅的话是对的，人类的力量还是有极限的，一些长远工程重复劳动还是应该全面交给构装机械。

唔，这样一来，以后领地开发岂不是要变成机工女神打灰了？

就这样看着绯蜂认真工作的样子，梅菲斯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催眠硬币，绕到绯蜂身后。

“咳，那个什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用在意，继续工作就好，对了，和阴蜂联系一下吧。”

“嗯？”

“就当我不存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照常做自己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但梅菲斯特的手不是太老实，轻轻一划就检查起绯蜂今天的穿着。

绯蜂在催眠状态下确实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正常和阴蜂发起通话。

“嗯，对，之前的计划书这边已经确认过了，梅菲斯特大人……啊~?……没什么，就是……唔……总之，按照现在的计划做就行了，你说我声音有些奇怪？没有啊，啊……嗯，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最近梅菲斯特大人~总是把工作推给人家啦。”

远在安莉斯塔领地，阴蜂，此时陷入沉默。

这又是闹哪出？你以为你声音藏得住？

关于失落之城的处理报告，梅菲斯特憋了很久才完成，向尤里乌斯学院长委婉表达可能有深渊领主存在的事实。

梅菲斯特最近主要就干两件事，一个是做深渊研究，一个是绯蜂。

使用深渊魔力后梅菲斯特一直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好在艾妲一直愿意为他唱歌，现实里还有奥特琳德的照顾，梅菲斯特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不过奥特琳德是一位很自律的骑士，在满足之后就没有继续纠缠梅菲斯特，对他的荒唐行为也视而不见，因为代替梅菲斯特出席城内各种事情蛮多的，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男装下的奥特琳德才是梅菲斯特。

至于绯蜂，梅菲斯特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每天……那个什么。

好吧，关于催眠硬币的事情，虽然感觉这枚硬币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使梅菲斯特有种上当的感觉，但是使用起来欺负绯蜂时让心情意外很不错，每次看到绯蜂那么认真专注工作的样子，都会心生捣乱的想法，让他一直舍不得丢掉。

玩法太多，还没玩够。

这段时间梅菲斯特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着报告和收集资料的事情，关于哈斯塔的事情怎么说呢？梅菲斯特全部实话实说，包括哈斯塔这个名字也一并写到报告里，箱庭、领域、终末之风和时间轮回的事情无一隐瞒。

“事实证明，深渊之下的支配者如今有上浮来到现世的可能性，祂们没有正常的善恶观，单纯模仿人格产生化身，以利己为目标行动，哈斯塔支配失落之城，其根本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自法师们沟通深渊与黑森林诞生以来，人类所见识到的外神、古神、上位者与古老的支配者越来越多，彼此认知、借用力量的情况越来越多，曾经被认为不可能存在的深渊领主，如今也并非虚言……谨此，见证时代的变化吧。”

在梅菲斯特心里，深渊领主们明显也有力量上的差距，就比如塔薇儿和妮古拉丝在一个水平，克图格亚和哈斯塔好像明显不如她们，奈娅丽丝那种勿呼其名的代价相对较小。

不仅是相信尤里乌斯学院长有抵抗哈斯塔的能力，同时也因为哈斯塔就在梦境地牢里而放心。

如今就算公开深渊领主的存在又如何呢？外面那些人还是不会相信的，他们可能也不愿意相信，古往今来这么久深渊领主就是假的，到现在突然出现，全部都围着你一个人转，可能吗？

还有外面的人一定也不相信，深渊领主会在人类的城市里悠闲散步，在糖果店寻找甜品，在街边小吃摊购买零食，在酒馆里表演花鸟风月吧？

唔，梅菲斯特完成报告，这次先叫来尖尾雨燕，尖尾雨燕一看那厚厚的大袋子，顿时觉得自家主人是在为难自己，最后梅菲斯特还是呼唤了飞鹰，带着这些资料送去学院。

至于为什么不用虚空漫步传送呢？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在完成报告的瞬间，梅菲斯特的感觉就像某个时候，在暑假最后几天写完了作业，然后握着催眠硬币，感到饥饿般的欲望涌上心头。

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奥特琳德，而是认真工作的绯蜂，送走报告后梅菲斯特就感觉失控了一样，想着催眠绯蜂，结果回过神的时候绯蜂一样像杂鱼一样失神躺在床上了。

然后一次又一次对绯蜂出手。

一开始只是想着恶作剧，但不知不觉对绯蜂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到了用魔法来恢复体力和精力的程度，而且到了绯蜂也疲惫的程度，当两个人都熬出黑眼圈的时候，还是绯蜂先受不了的。

“硬币还给我啊，催眠解除！”

“原来你是催眠我吗！你说解除就解除？今天你必死！”

最后这一天梅菲斯特在发现自己被绯蜂催眠后，恼羞成怒让绯蜂破了大防。

每次催眠之后，绯蜂都会自己恢复记忆，然后开心一阵子，不过今天之后，荒唐的日常总算结束了。

“所以，感觉好一些了吗？”似乎预料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塔薇儿在梅菲斯特心情恢复时出现了。

梅菲斯特感觉让人看了笑话：“才不好呢，前段时间被无休止的噩梦笼罩，每次闭上眼睛都仿佛看到深渊深处的那个殿堂，鼓声堪比隔壁装修，那个存在的梦呓也若隐若现，有几次感觉它分明是要醒来一般……醒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吧？”

塔薇儿从水果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用小刀慢悠悠削起来：“起码这个星球就会和这个苹果一样。”

梅菲斯特反问：“脱一层皮？”

塔薇儿点头：“万物死寂，在很长时间里那个存在都会持续扩大，直到膨胀到极限后再次入眠，被吞噬的一切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就像一场梦，那样过去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我们都不存在的未来，没有梦的延续。”

塔薇儿一手把苹果递给梅菲斯特，却从他脖子里拿出诺登的怀表，轻轻抚摸表面：“时间是无法倒流的，我不过是有选择的权利而已。”

梅菲斯特大概听懂了，塔薇儿就是个导演，卖剧本的。

梅菲斯特也看向怀表：“那我的时间还充裕吗？”

塔薇儿把怀表轻轻塞回他的领口下，笑着安慰梅菲斯特：“非常充裕，相信自己哦，即使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你也能继续前进，对吧？为了那些依然爱你，和你所爱的人。”

梅菲斯特不喜欢这种暗示：“又说这种话。”

塔薇儿摊手：“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如今你已经是和我们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是我们是以深渊意志的化身在你面前变成人类，而你……变成我们。”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用手轻轻指着梅菲斯特的心脏。

梅菲斯特秒懂，换家是吧？

塔薇儿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我是认真在说，虽然这股魔力让你很不舒服，但你要让他一点一点混入你的王冠之中，用灵魂来感受真正的深渊，最好时不时深入进去。”

梅菲斯特这下就是苦笑了：“虚空领域我都没探索完毕，就让我去沉入深渊，这也太难为人了。”

塔薇儿立马走到梅菲斯特的书桌旁，拿起梅菲斯特这几天做的笔记：“嗯~你看，你不也在追求这股力量吗？对了，理解、使用、转化它，然后远离它、支配它，你现在还会梦到那个殿堂吗？”

梅菲斯特这时诚实了一点：“托了绯蜂的福，最近把那个噩梦抛到脑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梦境……箱庭。塔薇儿，我说，梦境真的可以成为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东西吗？这也太超自然吗？”

塔薇儿白了梅菲斯特一眼：“你在用魔法的时候跟我谈论一件事情太不魔法了？唔，这么说吧。”

随后塔薇儿讲了个故事，这个故事还是妮古拉丝与奈娅丽丝带来的灵感，最初崇拜妮古拉丝的那些信徒，因为串线被奈娅丽丝污染了，里面的人陷入无休止的梦境中，然后塔薇儿稍微去看了一眼，做了个小小测试。

“我在一个儿童的梦境里，为他描述了你所在的世界，钢铁机械、繁华都市、信息网络，他全部接受并信以为真，他如今在自己的永恒之梦里过着社畜生活，若是哪一天能够清醒，恐怕会认为自己穿越了吧。”塔薇儿认为，那个信徒的梦境如果能一直延续，那么与真实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梅菲斯特却觉得可怜：“……唔哇，你还真是恶劣，好不容易做个梦，让他当个富二代也好吧。”

塔薇儿抓着自己的白发轻轻抽了梅菲斯特一下：“别闹了，你要对自己构筑的梦境深信不疑，你对世界的认识却清晰，你的梦境也如真实的世界一样，然后你只不过是用魔力将你看到的景色具象化而已。”

梅菲斯特仔细思考后暂时接受这个现实，他现在知道自己的梦境能转化为箱庭，但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弄明白为什么。

当他以为自己可以专注魔法研究的时候，艾因耶利哥联邦那边却在整活。

在入秋之后，丰收之月来临，自律的梅菲斯特没有再对身边的女伴出手，而是整天坐看艾因耶利哥联邦的笑话。

那边现在挺惨的，贵族扒皮、教会吸血，沙漠的边境侯领地开始陷入混乱，其实单纯从丰收来说，艾因耶利哥联邦整体收成不错，但在赔款的问题上就相互扯皮了，闹到最后当然是主战派的边境侯和部分贵族承担了一切。

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当然都是从劣币从领民手里强征来的粮食，那边物价和钱币开始失控一样产生连锁反应，基本上从靠近沙漠方向的领地往后方崩溃，农场辛苦一年收获的产物全部被废铁收走。

可在这个时候，艾因耶利哥联邦内的异民族却反而松了口气，人族之外这些异民族大部分属于部族秩序，对于强加于他们身上的赋税和废铁，这些异民族纷纷以武力抵抗。

魔物娘可强着呢，比如阿拉克涅族那非人的射击火力足够把贵族私兵赶回去了，这些部族除了有点不求上进之外，基本没什么缺点。

结果就是艾因耶利哥联邦只能继续从直属领民身上压榨，人族反而不被当人，加上经济也开始崩溃，辛苦一年到头却吃不上自己粮食的人们开始摆烂，私下串联准备搞定自己的上级。

“这些刁民图谋不轨啊，还有那几个和他们勾结的家族，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似乎在谋划什么。”为艾因耶利哥联邦背锅的这位侯爵开始感到风头不对，思来想去，找到了艾格尔。

战败之后，军队士气低迷，骑士们几乎破产，都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这个时候唯一保持正能量的就艾格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