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397节

所谓的麻烦，就是在攻击公国王都时使用大规模的冰冻魔法，蔓延城市的极寒将三分之二的房屋变成永冬，那种规模的寒气下连火焰也会轻易熄灭，躲在房屋里面的人，甚至躲在地下室的人都不可能幸免。

魔导国在战争中创造的死伤算是这几十年来的新高，因为死去了太多平民。

梅菲斯特不会对战争中军事行为说三道四，东国的士兵打个头破血流也和梅菲斯特无关，但无差别的屠杀制造无意义的数字，这行为绝对是走向了极端，也就是越线行为。

或许铁腕的手段会受人崇拜，坚毅的反派也会遭到钦佩，在魔导王的立场上他认为自己所作所为皆为正义，但在梅菲斯特看来这过线了，放弃人心那最后的善良，就很难找回初心。

如果无法体会底线的感觉，可以试着参考前世信用卡和蓝色借贷软件一样。

这会导致什么后果呢？它会让魔导王觉得杀戮是有意义的，杀戮可以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怎么办？那可是制造麻烦的人没有死，所以要继续杀下去。

任何妨碍他计划的人，都可以消失，阻碍他霸业的人，也可以消失，因为不用去思考了，过度的力量最终都会转化为强权。

因为有了绝对力量之后，计谋什么的就会显得可笑，就好像前世某个光头超人一样，这样的人设是万万不会和空气斗智斗勇的，如果会，那么最终也会变成认真一击。

原来如此吗？不用思考……梅菲斯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堕天使，她向梅菲斯特露出优雅笑容。

梅菲斯特叹了口气：“那么，你在杀人之后，心情会好吗？”

魔导王看着前往，视线不变：“没有任何心情和悲喜，我的所作所为是让那些实行加害行为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之后再让吵闹的人安息，直到我所爱的寂静环境回来为止。”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来到地下墓室深处，魔导王说的余兴节目早就开始了，外面那些冒险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们只是接受雇佣开始对大坟墓开始调查，一些学者也是怀着考古的心情进入这里。

然后，他们对面的是欺骗，魔导王对这个大墓地拥有操纵的权利，激活外面的陷阱，放出适当的诱饵，将冒险者和学者们引诱进入墓地里。

接着盛大的杀戮开始，并不是直接用武力劝退，而是将他们分散开，逐一击破，在这个过程中他用魔法监视冒险者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欣赏他们的死状。

梅菲斯特看不下去了：“你想走一条凄凉的孤独之路？”

魔导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并不孤独，我还有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我爱戴我的可爱部下们。”

杀戮继续，奥特琳德和娜尔梅亚安静站在梅菲斯特身后，梅菲斯特捏紧了拳头，看着冒险者们接二连三被杀，魔导王的姿态也只是像欣赏囚笼里的老鼠一样。

“够了，我看不下去了。”梅菲斯特一拍桌子，站起来。

“梅菲斯特？”魔导王微微一愣。

从一开始，魔导王就觉得梅菲斯特格外亲切，因为他的梦境源于梅菲斯特的梦境，在梦境里存在一个虚假的幻影，和梅菲斯特很接近，魔导王对梅菲斯特充满憧憬。

但这场梦已经遭到污染和扭曲，就像初生的雏鸟，奈娅丽丝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踏入这个世界时，只给魔导王看到外面那些贪婪憎恶的样子。

有时候坐井观天，这个“井”未必是小小的房间、宫殿、城市，甚至可以以连绵千里的土地为“井”，前世二战的大国情报都存在信息茧房，这个连纸质书籍都缺少的世界就更是如此了。

梅菲斯特郑重提议：“我提个建议，我来担保，我是英格瓦尔特帝国术士，赫尔蒙特家族宠爱的孩子，我在国内拥有发言权，我来带你了解这个世界，并将这里的情况通告世界，禁止外界侵扰有归属权的领地，使这里获得法理。”

魔导王没有立刻回答，她身边的堕天使却说道：“您的意思也许可以这样理解，然后说，要将我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梅菲斯特表情平静，看着堕天使：“并非公布秘密，我只是想把你们介绍给这个世界，告诉人们千年魔导帝国已经复苏，从今之后不会再有人觊觎这里的财宝，因为这里有主人。”

堕天使却断言道：“这是不可能的，魔导王大人，千万不要被他的话骗了。”

魔导王眼中赤红的火苗微微闪烁：“哦？欺骗？不，我认为梅菲斯特的提议并没有错，我还没有自大到不会被这个世界的神明和强者打倒的地步，根据现在了解的情报，这个世界拥有许多远超想象的存在，即使我的千年王朝重现荣光，却沉寂太久了。”

堕天使竖起手指：“问题就在这里，英格瓦尔特是崇尚魔法技术的国度，他们将世界各地的魔法知识收集起来，建立学院，从千年战争之前就对各种魔法进行呕心沥血地研究，单说战斗用的魔法，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改良，所以这场交易，双方完全是站在不对等的关系上。”

魔导王看向堕天使，显然，他更相信唤醒自己的人：“你说不对等？”

堕天使微微笑着：“没错，无论魔导国曾经达到怎样的辉煌，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魔法，是现在英格瓦尔特魔法师从入门就会接触的基础，魔导王，你和我们这群守护者不同，你沉睡的时间太久了，恐怕并不知道……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梅菲斯特阁下似乎这么认为，现在处于天秤两边，明显向着他们倾斜的优势，他是怎么建议的呢？他建议我们暴露在一个难以对付的帝国视野下。”

梅菲斯特看着这个堕天使：“我们可以限定契约，建立誓约，在神明的见证下……”

堕天使打断梅菲斯特的话：“所以呢？在这个黑色的森林里，你要让我们开启照明灯？”

梅菲斯特看着魔法投影中依旧持续的杀戮，再想想外面的战争：“如果这是黑暗的森林，你们已经开枪了。”

堕天使依然是轻蔑的笑容：“啊~所以你要把我们的位置公之于众吗？”

“够了。”魔导王抬起手，堕天使立刻单膝跪地。

“我是人……我曾经也是人类，我能够理解梅菲斯特的意思，可能你们不理解，我们已经是相互交流过共同爱好，有着相同品味的人，在这样的交流中我很肯定自己的判断，梅菲斯特在帮助我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靠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环境里横冲直撞实在是太鲁莽了，我很清楚，我希望接受梅菲斯特的建议……”

可就在这时，他们所处的大厅闪过传送魔法的光芒，一行四人的冒险者被传送到这里，剑士、神官战士、魔法师、弓箭手，标准的四人队伍啊。

“哦~居然还有这样实力的人，闯入种种难关，来到大坟墓最深处的位置。”堕天使看向冒险者，高声咏唱。

奥特琳德轻轻拍了拍梅菲斯特的肩膀，眼神询问，梅菲斯特和娜尔梅亚打招呼，让她们两人稍微远离一点，他走到魔导王身边。

只有堕天使声情并茂：“魔导王大人，看看吧，即使设置了种种难关，还是有挑战者来到这里，入侵这座大坟墓的亡命之徒、愚蠢之人还是出现了。”

魔导王挠了挠头：“饶了我的，老是做这样恶趣味的事情，有客人在这里，也不一定非要让他们传送到这里，虽说是余兴节目，但我现在并不想解决他们，我想和梅菲斯特合作，姑且饶了这些愚蠢之人的性命。”

堕天使轻轻低头，表示遵从：“既然如此，不如请您亲自和他们交谈吧，以体现你的宽容吧，魔导王大人，听听冒险者的意见如何？”

越是这样说，梅菲斯特越是担心，想要跟上去，魔导王却轻轻笑着：“没事的，梅菲斯特，我想接受你的提议，因为我们来自一个世界，听你所言之后我也有反思之前是不是做得过火了，因为好不容易交到的人类朋友死于愚昧之人的暗算，但见到你之后，我还想再试一次。”

听到这里，梅菲斯特感到一丝小轻松，想来也是，虽然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自己梦境里经过义务教育的人，怎么会迷失在杀戮中呢？

不过看一眼周围的魔法投影，这次进入大墓地的冒险者已经死伤到四分之一，但在魔导王的指示下墓地防御力量开始减弱，姑且给他们逃亡的机会，算是放过一命了。

对于这里的四位冒险者，魔导王也打算在梅菲斯特面前展示一波自己的宽容，起码像个人类：“恭喜你们，作为抵达这里的奖赏，我也打算给予最后的慈悲，所以接下来不要说谎惹我不快，你们为什么要入侵这里？这里既没有宝藏也没有秘法，对我来说只是缅怀朋友的地方，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所以，为什么要用暴力手段一次次入侵这里呢？”

冒险者那边十分慎重和不安，他们也在思考活命的方法：“我们得到了许可呢。”

魔导王逼近到足够的距离，认为可以展示真正的宽容：“谁的许可？”

冒险者那边却说出连梅菲斯特都无法理解的话：“陛下的朋友……他让我们向您问好……”

“向谁？我的朋友？哦，同伴么……也许和梅菲斯特一样，也一起来到这个世界。”魔导王微微一愣，“我问你，你说我的朋友，他是向谁问好？”

冒险者表示谦卑：“那当然是魔导王陛下您。”

魔导王却一下陷入沉思：“……”

魔导王突然沉默，然后掩面，大笑。

“哈哈哈哈，人类还真是有趣啊，梅菲斯特，我理解这些胆小的家伙有足够的理由，他们也是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捏造谎言，尽管你说应该给予信任，但是……”

魔导王身上突然涌动黑暗的魔力，恐怖的冲击力和压迫感弥漫整个大厅。

“你们这些败类！这里可是我和同伴们一起建造的，充满回忆和故事的地方！怎么能允许你们肆意践踏！如果真是我的朋友，怎么可能连我的名字都报不上来！！！！！”

梅菲斯特捂着脸叹气，这场面似曾相识，根本就是被窥见记忆后精心安排的舞台剧，既视感满满，可怜的魔导王只是个自己是谁也分不清的灵魂。

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梅菲斯特很想这么说，但在这边世界第一次见到能聊到一起的人，还是不希望魔导王就这么坏掉了。

能成为朋友也好，对面当个正常人也好，不要在现在这股大局下成为逆流的反派。

世界上一大堆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被奈娅丽丝利用是梅菲斯特最不想看到的，现在让他认同杀戮的手段是唯一方法，最坏的结果就是将冷血当做常识。

现在无辜的冒险者入侵了大坟墓，自认为友情和回忆遭到践踏的绝对强者正在暴怒……嘛，说实话，魔导王的心情不单单是家里被入侵了，更像是过年时熊孩子过来翻开了装满手办的柜子，看到的时候地上已经一地碎片的感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梅菲斯特清清嗓子，多余的话只说一次，劝归劝，当魔导王正动手要杀人的时候，挡在灵魂洪流之前的是梅菲斯特。

魔导杖散发青色的光芒，深渊魔力构成均匀美丽的圆形护盾，这一点落在堕天使眼帘，对方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松开了。

魔导王的存在不过是她跟塔薇儿开的小玩笑，顺便看看梅菲斯特罢了，结果他果然会被吸引注意力到这里。

梅菲斯特叹气，都快摆出成龙脸了……收手吧，外面都是现神。

沟通和交流是人类的基本技能，梅菲斯特最后尝试：“魔导王，你已经可以构成成熟的政治实体了，为何还要纠结这细枝末节的事情？”

“细枝末节？如果有人不经许可，擅自闯入你的房间，抢劫、毁坏，你会不会纠结于细枝末节？”堕天使冷笑一声，然后向魔导王轻轻鞠躬，“伟大的至尊，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向您报告，就在这位访客拜访的时候，正有另一支强大的不死者军团向我国进攻，带领那只军团的领袖叫做莉秋，助手是名为贾斯汀的勇者，有意思的是，他们一个是梅菲斯特的部下，一位是梅菲斯特的导师。”

魔导王略作思考，看向梅菲斯特：“是真的吗？”

梅菲斯特坦言：“没错，是我的另一个计划，生死有别，对未知的不死者势力进行压制，这是必要的策略。如今的访客依旧不知道这处大坟墓的位置，我们现在陷入一个矛盾，要公开，你要保密，要保密，就必然有无知者踏入，你难道要将所有人斩尽杀绝吗？”

魔导王缓缓后退，叹气，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梅菲斯特，我能理解你维护人类的心情，用我们过去的话来说，你可真是善良，所以你站在那一边吗？”

梅菲斯特转动魔导杖，收在身体右侧：“不是这样非黑即白的问题，如果非要说，我只是期待和平。”

魔导王陷入沉思。

堕天使缓缓退到魔导王身边：“伟大的至尊，我们的王，无论您如何选择，我们所有的守护者，都会以你的意志为中心，永远爱慕着您，即使为您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献出生命……魔导王闻言，身上再次涌动死气，缓缓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回忆着什么：“梅菲斯特，你相信梦吗？”

梅菲斯特有种不妙的预感：“什么？”

魔导王的声音略微有些出神：“巫妖也会做梦啊，似乎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我并不属于那里，却有那样的记忆，自从苏醒之后，我一直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我究竟是谁呢？两个名字让我无所依靠，这座大坟墓就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我的摇篮、我初生的场所，以及那些让我巫妖的身躯都能感受到温暖的回忆。”

他的声音渐渐放大，身上死亡破败的气息集满，奥特琳德和娜尔梅亚都退到远处拔剑，各自展开气场与冰冷的寒气抵抗。

魔导王低头，微微捏起拳头，眼眸的红光涌动：“这里都是发自内心敬爱我的人，在最初探索外界的时候，他们有人受了伤，有人感到迷茫，真是的，我就像是无法照顾孩子们，以及无法守护朋友所托付之物的笨蛋，在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我决定，即使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再让他们陷入危险，我要成为支配者一样的存在。”

在情绪最强烈的时候，他身上气势一送，看向梅菲斯特，巫妖没有表情，但声音有：“你们离开吧，我会放过今天的冒险者，带他们走吧，我想和你所在的帝国进行沟通和对话，你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

话音未落，大厅里的气氛突然陷入寂静，无论谁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都无法传递出来，梅菲斯特瞳孔微微收缩，因为敏锐感觉到了时间的扭曲。

诡异的力量在堕天使的身上蔓延，她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发出戏谑轻笑，感慨一个人偶也会脱离剧本的演出。

娜尔梅亚将奥特琳德护在身后，瞬间拉开五米的距离，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

堕天使按住魔导王的肩膀：“这可不行吧？魔导王大人，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陪你玩过家家了。”

魔导王微微一愣，身体无法行动：“什么！”

钉子一样的黑暗穿透魔导王的身体，将他钉在王座上，堕天使一脸平静。

“明明是个伪物，却没有成为傀儡的自觉，你连最基础的真实都搞不明白，擅作主张这点让人感到不爽。”堕天使俯下身子，在他耳边悄声诉说了真相，随后深渊的力量涌入魔导王的身体，巫妖的灵魂之火暗淡下去，变成了浑浊的颜色，梅菲斯特这一刻看到他的灵魂也变成浑浊的黑色。

大地震动，无数亡灵从大墓地倾巢而出，千年魔导帝国埋藏的古老怨灵这一刻不受控制，从坟墓的大空洞冲向外面的世界。

在迷宫各个区域的冒险者也是如此，他们被重新出现的不死生物淹没，现在只有这座大厅还是勉强安全的地方。

做完这些，堕天使的表情好像闲得无聊，明显感觉到什么，朝另一边的走廊缓缓移动：“嘛，果然稍微泄漏一点力量，妮古拉丝那家伙就要撞过来了，虽然只是个分身，但也没有平白损失的理由，梅菲斯特，你就陪他慢慢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