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93节

吟游诗人诶了一声，望着梅菲斯特。

“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啥感觉。”

“你难道不是吗？”

吟游诗人嘀咕了一声，接着又开朗起来，这次竖琴是真弹奏轻快的曲子。

“不过我依然祝福你，找到属于自己的诗与远方，梅菲斯特阁下。”

吟游诗人骗吃骗喝啊，塔薇儿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情绪，梅菲斯特感觉亏了。

本着我思故我在的原则，梅菲斯特根本不把其他故事的主角带入到自己身上，塔薇儿说过他就一个前世，深渊领主大人一定有她的深思熟虑。

“所以，你好像生气了？”

老婆生气的时候，最好有个还算大的厨房，两个人沉默刷碗，虽然会有拥挤但为了下顿饭，还是会相互递工具和盘子，等刷完碗之后起码有的谈了。

“不是生气，而是那个故事最不好听了，拿到那个碎片的时候你会哭的。”

“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每当你得到一个完整的碎片，你都会与碎片的主人感同身受，他们的幸福你未必能体会到，但是他们的悲伤、痛苦与后悔一定会充满你的内心。伴随这些困难，你将得到更多的力量。”

梅菲斯特表示无所畏惧，他现在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永远不会变化的梦境，梦境也不能像我的世界一样造个都市出来，学会的魔法种类也越来越杂，现在还能变成温柔小猫窝在梅丽莎贝尔怀里，没什么事情值得惊讶了。

“按照付出代价才能得到力量的等式来看，找到碎片的时候会很痛苦吗？”

“我不知道了哦。”

塔薇儿的声音恢复俏皮，把满是泡沫的盘子递给梅菲斯特，梅菲斯特用水冲洗干净。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因果律预测可以收集分析处理世界上已知的所有情报，然后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这个结论无限接近预知未来。可我怎么能知道您在读完一本书后是悲是喜，还是平静合上书本呢？”

梅菲斯特清了清嗓子，想到在一起生活的每一天，想到了最初召唤师的样子。

“我所召唤的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啊，契约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哦。”

“是我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我？”

“……都有。”

“你犹豫了。”

梅菲斯特去戳塔薇儿的脸，塔薇儿躲闪了一下，才不要当那个被欺负的角色。

“你说穿越者这个流行元素在这个世界很稀有吗？”

“这世界还有转生者呢。”

“有外星人吗？”

“当然~”

“那挺不错的。”

刷完碗，梅菲斯特直接在法师袍上擦手，把塔薇儿看了一愣，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轻轻打个响指，厨房里一切水汽消失，所有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

“看来就算穿越之后，有些习惯还是被保留下来了，要是被你现在的家庭看到，可是会被说成有失体面的。”

“不被看到的犯罪就不算犯罪~就是这样好了。”

在调侃间，塔薇儿打开橱柜时，扫过岚之神殿这里准备好的大大小小的茶杯，都是具有宗教风格的杯子，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现在想和梅菲斯特喝杯茶，只好回到二级车里，从精心准备的盒子里拿出茶具。

“你在房间里等我，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如今这辆车也和人类一起留下不少回忆，魔女作为样本似乎是真心喜欢梅菲斯特的样子，梅菲斯特也诚恳回应作为凡人的梅丽莎贝尔，从真实意义上讲，他们即使继续在学院生活也终将在一起。

“人类的生活方式、人类的性格与人类的喜好，我其实对食物一点味道也没有感觉，但顺着气氛好像有点能明白和他们在一起的欢乐了。”

她自言自语，登上马车在梅菲斯特坐过的地方稍微呆了几秒，然后才拿着茶具返回房间。

梅菲斯特已经在房间里重绘魔法阵，上次研究亡灵学科魔法时候被梅丽莎贝尔打断了。

塔薇儿从外面回来，带来一阵冷空气，悠闲坐在书桌的另一侧，倒了两杯红茶放在桌子上。

“今天我看着你睡觉，上次那个家伙还有再来骚扰你吗？”

“暂时没有，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上次梦境里，那个擅自推开门的家伙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她低声细语让人感觉到不到丝毫感情。

“不要让她进屋，也不要相信她的任何话，可惜没有人能堵上她的嘴，不然就完美了。”

塔薇儿优雅端着红茶，在茶杯边轻轻吹气，同时将另一杯端给梅菲斯特。

“您现在经历了真正的厮杀，虽然还没体验过濒死的恐惧，但见证真实的死亡依然给精神造成相当的冲击力。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在感受到死亡后会有迫切将生命传递下去的想法。”

“被你打断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家伙会放大你的弱点，让你产生癔症，甚至在你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开门，这是她最拿手的事情。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接触深渊之后就应该明白精神力量的重要性，那个人最会利用心灵的‘创伤性’引发癔症，有可能反复让你回忆某个最震撼最痛苦的场面。”

关乎到性命，梅菲斯特停下研究手里的亡灵魔法，以他薄弱的知识点不足以和塔薇儿相提并论，对术士来说精神防护大过天。

只要骰子都能大成功，调查员就无所畏惧不是吗？

癔症也算术士常见病了，以前就说过术士的实力最好全方位发展，不然灵感高了魔力低了，天天就会有种“总有人想害朕”的错觉。

“然而，以我的经验来看，大部分的癔症不是明显自发的，如果不能切断对方声音的来源，就等于她一直占据攻击权，反复揭穿别人的伤疤。然后，明明拒绝她的请求，她还能推门进来，我感觉产生梦境紊乱和幻觉的可能性也很多，如果我把她当成你了，说不定一下就放进来了。”

“所以我既不和她争也不和她抢，我不会与她在你的梦境里发生冲突。还有……”

“我不可能认不出你。”

“真要认不出来，我也会真的生气哦~会，很，生，气。”

塔薇儿放下茶杯，双手平放在桌面上，那表情似乎看穿了过去未来，却唯独没有倒映眼前任何人的身影。

“如果她反复激发，或者说利用花言巧语将你不好的回忆伴发出来时，请你不要逃避，这种时候与其躲躲闪闪，不如清晰地将那些记忆回想起来，不管是不是你的，都去正视它。”

“不管是不是我的？这听起来好像和碎片们有关了。”

“嗯，即使那些故事会让您感到悲伤，也请您尽可能地描述这个事件，最好是能用语言描述这种感情时，每一个癔症症状就会立刻和永久的消失，那时碎片也会化作你真正的力量。”

“那我现在得到的碎片，可以看到什么吗？”

“可以，所以今天我在一旁守护您入睡，碎片应该被你放在梦境里的某个角落，不妨去看看。”

“好的，我明白了。对了，现在来帮我看看这份魔法阵有没有可以优化的地方吧，大规模死灵召唤术还挺好用的，但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有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塔薇儿说了那么多，现在一脸轻松，见梅菲斯特询问魔法奥秘，脸上当即露出“你怎么连这都不懂”那看待虫子一样的屑表情。

“术士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你不妨提着灯笼去厕所。不过你好像还没学习痛苦分流这个魔法。”

“痛苦分流，以前好像听教授诅咒技能的导师讲过，有些法爷闲的没事干用这个魔法为分娩时的妻子减轻痛苦。”

“那真是令人感动~”

“事后人们纷纷表示，妻子没事，外面的法爷已经痛到口吐白沫拉进去抢救了，大人孩子都保住了。”

魔法总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趣事，不过与塔薇儿畅谈魔法理解后，梅菲斯特的心里忍不住带着一些不安。

他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会把两世经历的事情都一丝不漏地回忆起来，前世的记忆总体趋向于一个磨灭的过程，除了那辆从身前擦过，把他画风都吓白的大卡车外，记忆深刻的事情几乎快没有了。

“该休息了，要我给你唱一首摇篮曲吗？对了，我跟梅丽莎贝尔说好了，以后会轮流给你守夜。”

“我对你很有信心，可是梅丽莎贝尔行吗？”

“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接受了我那么多知识，已经不是普通的魔女了。啊，这是秘密，暂时不要告诉她哦，等以后给她一个惊喜。”

“恐怕是惊吓居多。”

梅菲斯特预感今天的梦境不会那么平淡，在他熄灭屋内蜡烛的最后一刻，光芒褪去，仿佛看见塔薇儿的身影是缓慢褪色的，首先是色彩，然后是身体，最后眼眸的微光缓缓消失。

每次休息回到那个荒芜的镇子都让梅菲斯特不太习惯，他这梦里可是有宝箱怪的，天晓得这种自我防卫机制为什么连主人都会打。

梅菲斯特根据宝箱的链子可以轻易分辨哪个是真箱子，哪个是宝箱怪，而遇见真宝箱怪也不用担心，在梦境里，那个1:4:9的板砖居然可以拿出来使用，用这个拍死宝箱怪简直无敌。

打开那些藏在记忆里的消息，很多都是关于这场童年的趣事，和这边的家人一起度过了许多欢乐的时光，比如大哥在狩猎的时候不幸坠马，而幸运的是他从马背上甩下来的时候刚好坠入旁边的河里，可又不幸的是河里好像有两只鳄鱼在磨牙，最后幸运一点的是两只磨牙的鳄鱼并没有发现大哥。

那天之后，大哥骑马再也不会耍酷了，恨不得在马镫和靴子上沾上胶水。

“三个哥哥，两位姐姐，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说不定这趟旅行回去后家里还会增加成员，魔法世界还真是厉害啊，人丁兴旺。”

梅菲斯特在荒芜的小镇里缓慢行走，然后看到一些孩子唱着猫的童谣齐齐路过的场面。

“碎片，唔……好像有点经验了。”

碎片给梅菲斯特带来强大的魔力，梦境里他那些平凡的私密记忆普普通通，换做游戏的话，那就是简单装在一个普通木箱子里，而碎片不一样，在接近之后梅菲斯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深渊力量。

可是和深渊气息不同的是，这股力量充满勃勃生机，无比的温暖、治愈，越是接近，梅菲斯特就越是彷徨。

终于，在他穿过一段街道后，看到这本该无人的镇子上，一户房屋里传出灯光，他不由自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些人看电影，感情至深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看到这些掉眼泪的人，也有人会很不理解，不就是电影嘛，居然会哭？太丢人了。

梅菲斯特还记得前世第一次让他掉眼泪的电影还是忠犬八公，当“原因停止了，作用也会停止”，真实体验一把别人的记忆后，梅菲斯特属于在瞬间将碎片里长时间的情感集中爆发出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强大魔力的同时，在触摸这碎片时，所有感情也被直接释放了出来，犹如亲身经历了碎片主人曾经的一切，还有深深的遗憾和歉意。

“对不起，没有完成和你的诺言。”这大概是克洛里斯对她伴侣最想说的话，即使这份记忆不属于自己，梅菲斯特还是被激起泪腺的分泌，遭受读取记忆的痛苦。

怪不得塔薇儿之前那么慎重提醒她，现在有了这份记忆，要是被人反复揭伤疤是真的烦，情绪会焦虑，心灵的空隙就会增加，偏偏法师必须时刻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