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开始的诡异剧场 第241节
不料,冲杀了片刻,张召发现新涌过来的贼军异常凶悍,身后腾着阵阵黄烟,仿佛连为了一体。
“死!”
斩下一颗头颅后,他又回望身后,空无一人!
锐士们无人能够冲围,此刻,或独自作战,或三两人结阵防守,而敌军方阵跟铁桶一般。
果然,恋战中计了!
以张召之勇反复冲杀,依旧无法破敌,很显然,刚才击溃的那批人马,与眼前这支大军相比,根本不是同一层次的战斗力!
不仅如此,数以万计的黄巾步卒,跟在骑兵后面,从四面八方缓缓推进过来,若是短时间之内不能将他们击溃,顺利冲围,狼骑锐士的活动空间无疑会被压缩,变成骑在马上的步兵!
“列阵防御!”
陆离不知道该下什么命令,索性让士卒就地防御。
但值此危难时刻,他心中竟然异常的平静,不仅没有后悔,反而冷静地观察敌情。
组锋矢阵?
此刻,转向冲锋的后军已陷入重围,只见张召满额大汗,汗水冲着脸上的血水,顺着胸甲往下淌,几乎快要脱力,而自己身边只剩下护持战旗的两百余骑。
“辽西韩暹在此!陆离小儿,快来受死!”
就在这时,侧方尘土飞溅,一股重骑呐喊着冲杀过来,直指陆离所在的前军。
见状,陆离二话不说,越过护持左右的狼骑锐士,主动迎了上去,以长刀对敌,身后的青色天狼亦仰天长啸。
明显是动了真火,只听哐当一声,两柄大刀斩在了一起,顿时火花飞溅。
两人擦肩交错。
“裴元绍的武器?”
没等陆离回答,韩暹拔出腰间的短斧,用另一只手横扫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陆离身体向侧面一歪,黑鬃马带着惯性向前冲了一段,沿途立斩数人。
随后,野蛮的金属撞击声不断响起,两人鏖战在一处,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对方。
事实上,这韩暹身块不算魁梧,但力气却大得惊人,每次陆离挺刀迎击,刀身立刻就被猛力劈弯。
不远处。
“死!”
杜泉暴喊一声,俯身一刀劈下去。
瞬间,一股奇怪的兽吼声传至陆离耳中,他分心偏头一看——
“张召!”
下意识地大吼一声,顾不得许多,招架了韩暹一招,立刻冲上前支援。
而韩暹见其分心,便知计策成了,一声暴呵,平举短斧,猛地向前一投掷。
下一刻,陆离的背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
“杀!杀!”
中营所在之地喊杀震天。
由于郭泰分兵,张辽部承受的压力瞬间消失,姗姗来迟的宋宪,与一干将领,亲率士卒直冲文水城方向。
插在地上的箭矢,密密麻麻,如同河岸成片的芦草,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血水和融化的泥浆搅在一起,泛着刺眼的暗红。
宋宪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左右连砍二人,突然从斜角又一枪刺来,他想也不想,用扎甲硬吃了一击,而后,扬起血色长枪,将其挑杀。
随后,继续率部勇猛拼杀,向前方冲锋,为步卒开道。
三十里外。
空气中回荡着盔甲碰撞的声音,到处都是喘息声,由于剧烈拼杀,许多步卒身上都在腾着热汽。
田勇的甲胄上全是泥血混合物,一路杀来,他摔倒了不止一次。
袍泽的血、敌人的血,刚好打湿了路面,而下方又是一层没有化开的冻土,极其湿滑,他杵着本队的旗杆,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嘴巴张到极致,喘得像破木风箱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状若魔神的吕布已率军撕开了一条口子。
冲在前面的步兵,顺利将云梯架到城墙上了,而跟在后面的队伍,前仆后继,如同漂浮在汪洋中的船队。
稍作休息,田勇带着他的人马,跟随其中,事实上,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不再感到畏惧,任凭箭矢满天飞,只要没有刺透甲胄,让自己不能动弹,那就前进,踏着袍泽的尸体前进。
这时,队头王斌的声音从身前传来,这家伙真是命大,走在队列最前面,到现在还是毫发无损——
“主公有令,说先爬上墙的人做校尉,另外发黄金百斤,用作吾等娶妻之用。”
田勇精神一阵,道:“是真是假?不会是说说而已吧。”
“丁公什么样的人物,他亲口所说,岂能有假?说是先登城者重赏,决计不会反悔。”
“哪怕尔等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城楼,把尸体挂在上面,丁公也会兑现承诺,将赏赐送至尔等家中。”
话落,一群汉军士卒越过壕沟,迎面冲了过来。
当发现前方有人阻路时,立刻调转方向,往左右两侧跑,显然是在溃逃。
王斌急忙冲上前,大声问道:“你们的队头在哪?”
“死了,队头、旗头,傔旗都死了!”
王斌又道:“你们归我麾下。”
紧接着,他发现身后有一群人没等命令就冲了上去。
果然,重赏之下,必出勇夫。
但过了没多久,正在收拢溃兵的王斌听到哗地一声,恶臭味扑面而来,他再度抬头。
只见云梯上涌起白汽,以田勇为首的众人发出了惨叫声。
金汁。
敌军滚木用完了,开始在烧金汁!
一念至此,王斌把摔倒在地的袍泽翻了过来,此时此刻,他们都还没死,但脸上、脖子上的皮已经被烫破了,正面目狰狞地痛叫着。
没等他处理伤口,一群骑马的锐士冲过来,大喊道:“怎么还不上?”
听到督战队的催促声后,王斌暗叹一口气,转身道:“我若死了,傔旗、排头依次统领弟兄们。”
“杀!”
说罢,王斌将水囊扔到旗头田勇面前,头也不回地爬上了云梯。
第八十章 四面楚歌
“逃脱者立斩不赦!”
前有队头冲锋在先,后有督战队横刀立马,汉军步卒别无选择,在重赏的刺激下,大叫着爬上了云梯。
“弩!”
“望!”
负责押后的蹶张士在盾阵的保护下,或拉开弓弦,或扣下悬刀,射出蝗虫般密集的箭矢。
此时此刻,王斌仰着头,一手挺起圆盾,一手扶着木梯,快速往上爬着,没有丝毫意外,一块重达千斤的石块出现在眼前,而将其举过头顶的那名黄巾力士发出一抹狞笑。
坦白来说,一路行来,看着熟悉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身为队头的王斌心中早已有了准备,觉得自己死了也没什么不妥——
被滚木、巨石砸死,总比被金汁伤到要好上万倍,那玩意就是烧沸了的粪水,浇在身上后,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伤口会不断溃烂,药石难医。
“死吧,汉贼!”
随着一声怒吼,巨石砸落。
紧接着,一连串的闷响自云梯上传出。
没等伤兵爬起来,几桶冒着烟的金汁再度出现在了墙垛边,正在大口咳血的王斌见状,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嘶声裂肺的惨叫在城角上空响彻。
“不愧是黄巾贼,竟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陆离拔出卡在背甲上的短斧,太阳穴疼得不断抽动,并非没有受过伤,事实上,与裴元绍死斗时,他整个都差点被斩成两截了,但这次不一样,眼前这黄巾将领竟在武器上淬毒。
黑红色的血痕迹从肩胛骨延伸至左肋,哪怕自身愈合能力再强,依旧无用,似乎有一条条小虫子在伤口里蠕动、肆意啃噬。
“下作么?”韩暹抚了抚刀背,双眼逼视陆离:“成千上万为黄天而战死的弟兄,该算到谁头上?”
话落,扬刀大吼:
“斩贼将一人,胜救天下百万民!”
“杀!”
没等陆离回答,韩暹便命令麾下老卒上前围攻,自己却冷冷地看着,等待最后一击。
“隆隆隆……”
马蹄践踏的声音骤然变大,气息仿佛连为一体的黄巾铁骑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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