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开始的诡异剧场 第297节
再后来,当今圣人在含元殿面见全榜进士,他不仅有幸得见龙颜,还被赐了一个名字——
晁衡。
自此以后,官运亨通,太子宫左春芳经司局校书郎、门下省左补阙,圣人前段时间说,要升他做仪王友,职掌侍游和规讽之事。
五品官,这是多少唐人梦寐以求的职位,穿小团花的绫罗红袍!
这种恩情,晁衡觉得用一生都报答不完,可今年来唐访问的使团却传来消息——
他的故友下道真备依据在唐所学,创立了日本法律和片假名。
一边是对大唐恩德的感激,想要在此奉献一生,一边是造福国家、孝顺年迈父母的感怀,晁衡心中深感纠结,好久不曾饮酒了。
不过,今夜的宴会让他暂时忘记了忧愁,满怀期待,因为好友李白、王维等人都会参加。
念及此,晁衡收敛思乡之情,回神看向陆离,邀请道:“陆寺卿今晚可有闲赴宴?贺监即将致仕归乡,李太白、王摩诘在平康坊设宴,为其送别。”
“若卿能往,定能成就一桩盛事。”
什么叫盛情难却?
看着眼前这位国际友人,陆离感觉这就是了。
另外,眼下虽然不是剧情世界,没必要带着一颗功利的心去结交历史名人,但能和李白一同宴饮,见识诗仙风采,不比一人独酌好?
因而陆离没有推脱,爽快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叨扰了。”
“寺卿莫开玩笑,您能来赴宴,吾等欣喜还来不及。”
就这样,两人关系又进了一步,话题也变得随意起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晁衡在说,从日本风物,到初来大唐的窘事,边走边聊。
长安风物也次第呈现在陆离眼前——
不久前,他为甩开卫兵,直奔人最多的西市,现在离开西市一路东行,行程贯穿半座长安城,所见风物实多。
先是繁华,而后稍稍冷清一些,现在又变得热闹起来。
特别是离开明德大街之后,行至平康相邻几坊,纵使没有进入坊市胜览,仅仅在街上见世道行人风貌,也感觉有些目不暇接。
等到了东市,准备拐入平康坊时,阔街竟发生了拥堵,粟特商人的驼队遇到围观参军戏的群众,不得前进。
最终还是附近武侯铺中的差役尽数出动,整顿秩序,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又恢复交通。
刚好,陆离留在原地,与晁衡一同看了一场大唐版相声。
两个角色,一胖一瘦,瘦者叫做苍鹘,胖者则被称之为参军,前者戏弄调笑后者,并手持一形状类似于长柄锤子的东西,一头包上软布,打在身上很响,但并不痛,颇具节目效果。
陆离觉得,后世对口相声中逗哏与捧哏见到这种景象,大概要拱手执礼,叫他们一声老祖宗。
当然了,对他而言,最具感慨的事情是武侯前来维持秩序时,那些身穿奇装、面容抽象的异族人皆叉手行礼,站在路旁,配合武侯以及不良人工作。
未言先躬,多懂礼数。
“这些人西域豪商再怎么有钱,伴当如何魁梧,也不敢在长安惹事,若是敢触犯唐律,直接将所有货物罚没充公,驱逐出境。”
一名皂衣武侯正在与不良人闲谈,言语中尽是自信,亦或者,豪横。
不过,他们也不曾为难这些胡人,如何对待大唐子民,便如何对待异族。
开放包容,并非说说而已。
陆离记忆中,大理寺中就有几名新罗人担任执笔吏,或者小官。
“寺卿可有相熟的姑娘?”
待拐入平康坊,晁衡突然开口。
陆离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今夜客随主便,没那么多讲究。”
要想让平康坊名妓陪侍,得砸重金才行,自己是来蹭酒喝的,没必要让主家如此麻烦。
再者说,陆离没什么旖旎心思,也不打算摆排场,非要都知娘子相陪。
闻言,晁衡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更甚。
此次宴饮的地方选在黄六娘家,是平康坊有头有脸的妓馆,或许没那么豪奢,但也不可能让陆离感觉怠慢。
这黄六娘是鸨母的名字,她年轻时也是长安名妓,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年华不在,登门的恩客越来越少,索性自己用积蓄买了套宅院,调教了一些姑娘待客。
所谓待客,其实就是陪着行酒令,表演歌舞,属于卖艺不卖身。
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另外,进入平康坊之后,陆离没见到什么怡红院、怡春院之类的艳俗匾额,更没有某某馆、某某楼,统一为谁谁家,这可能是假母的名字,也可能是头牌名妓的艺名。
第十四章 才子風流(一)
平康坊,烟花之地。
两人从南坊门进来后,不用找人问路,轻车熟路地往东走,因为,妓馆集中在坊东的三个曲。
不仅如此,继承陌生记忆的陆离敢拍着胸脯说:没人比他更了解平康坊了,通晓各种明暗规则。
身段窈窕、容貌艳丽者,都集中在南曲、中曲,无论是场地、家具、乐队,还是酒食,都算得上天下一等。
当然,花销同样很大。
不管要不要姑娘作陪,只要坐下饮酒就得付钱三锾,即三百文。
千万别觉得少,假母开善堂、不赚钱,要知道,在繁华富硕的长安城,一张羊肉馅胡饼也就卖一文钱,再贵那就是哄抬物价,店家会被官府请去喝茶。
而在妓馆喝酒花去的三锾钱,还不算夜间的掌灯费,毕竟烛火很贵,要想在此过夜,至少得付双倍价钱。
不过,食色性也。
北曲靠着坊墙那一片,倒是便宜得紧,就是姑娘荤素不忌,什么人都敢接待。路过此处的官员权贵常常绕着走,至于原因,无他尔,嫌脏!
对于老司机来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
又比如,第一次去某家妓馆,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找个常客陪着,一堆人花天酒地比较合适,以免被当成肥羊——
不管你什么身份,哪怕是某位国公的公子,第一次来都会大出血。
平康坊潜规则:新郎君嫖资加倍。
这个时候,晁衡已经勒马,停在了一处庭院之前。
眼前没有倚叠如山的阁楼,但也是几进几出的大宅,零星有几座小楼点缀其间,格调雅致,添一分秀气。
事实上,假母想建高楼,把自家妓馆搞得气派一点,朝廷也不允许,平康坊挨着皇城,要是建得太高,难免有窥伺朝廷机密之嫌。
“两位贵客,可有约?”
不待陆离下马,两名葛衣小厮就快步迎了上来,语气殷勤。
像什么狗眼看人低再反转打脸的事,太俗、太狗血,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谈主人气度如何,光看坐骑黑鬃马,神俊如龙,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身上点缀是无数片金叶子,连马鞍都镶满了宝石……
只能说,壕无人性。
其实,陆离也不太想如此张扬,奈何黑鬃马路过西市的珠宝金石店时,直接赖着不走了,铜铃大的眼睛仿佛在发光。
钱财乃身外之外,远不及黑鬃马重要,因此,陆离也没有犹豫,当即请了一名胡人师傅过来,为它挑选佩饰。
“有约,甲字六号。”
一看就知道,晁衡这位国际友人平时没少来这等烟花之地,熟稔地把缰绳递给小厮,昂首阔步朝院内走去。
陆离亦然。
只是他在把缰绳递给小厮的同时,叮嘱了一句:“别喂草料,必须给它准备上等的酒菜。”
而听到这里,黑鬃马才变得安静起来。
侍者感觉有些奇怪,但随着陆离抛了一颗金锞子过去,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两人一路穿厅过院,花卉假山,怪石小亭,别有一番洞天。
待踏入妓馆内最讲究的大堂,一股甜腻的脂粉香扑鼻而来,伴随着阵阵娇笑。
与此同时,风韵犹存的假母迎了上来,半个身子压在晁衡身上,调笑道:“哟,这不是晁补阙吗,有些时候没来了,莫非是嫌我家姑娘照顾不周?”
“没有、没有。”
晁衡终归是面薄,招架不住,身子往后缩了缩,无奈道:“最近公务繁忙,不得空闲,而今一休沐不就来了吗。”
“原来如此。”
假母笑靥如花,像是得寸进尺一般,又往晁衡身上靠了靠:“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大家都想找个体面的女伴,阿郎有什么想法?”
“这些天多少达官贵人来我这,想邀一个姑娘作陪,都被拒绝了,姑娘们眼光高着呢,刚才还有一个五品官在此处干等着。”
这话有自夸之嫌,但并不假。
可以说平康坊娘子们眼光高,也可以恶意揣测她们端着架子,为了提高身价,反正五品官来邀,还真不一定能把人家带走。
要么仪表堂堂,要么文采斐然,再不济出手阔绰,多送绫罗绸缎、金玉首饰,才有可能成功。
三者一样不沾,出门北转,去坊墙那边找找。
而晁衡官居七品,虽说马上要升五品了,但还没落到实处,为何黄六娘想要让姑娘倒贴?
圣人眷顾!
这一次,圣人在勤政务本楼大宴群臣,只有四品以上才有资格入席,但凡事总有例外,晁衡和李白官职不高,却因文采斐然,得以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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