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成长计划 第6节
骑士纵马疾驰,越过萧承车架,在百官队列之前猛然勒马。精壮战马长嘶一声,骇人至极。
为首骑士驻身马上,环顾四周,一脸桀骜之色,显露手中玉质令符,冷声道:
“太师归京,车架已至,百官恭候!”
刚刚还装着木雕的百官们,顿时有了反应,连忙整肃衣冠。
仲理嘴角一抽,对着李廉咬牙道:
“你说的解围之人,便是太师?”
“太师归来,此局便解……五百两黄金,散朝后我派人去取!”李廉耸了耸肩道,然后当着仲理的面,将卫尉金印收入怀中。
“把我的金印还回来!”仲理恨得牙痒痒,伸手死死拉住李廉衣袖。
“为何?我不是给了你解围的办法吗?”
“你这是仗着消息灵通,知道太师今日归来,骗我钱财!”
李廉神色不动地扯回衣袖,低声道:
“挣钱嘛,你情我愿,怎么能说骗呢……嘘声,太师已至!”
仲理听着耳边逐渐清晰的马蹄之声,狠狠地瞪了李廉一眼,极为不甘心地后退原位。
“哒哒哒”,一阵马蹄脆响,伴随着兵甲碰撞的金戈之声响起在御道尽头。
在场众人齐齐看去,远远便看到远处,一队精锐无比,人马俱披银甲,手持骑枪,腰佩长刀,头上并插白羽,个个身披锦袍的骑士朝此地而来。
这队精锐骑兵,军容齐整,周身骇人杀伐之气凝而不散,威势惊人。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胸口压抑无比,虽只有百十余人,却好似面对千军万马一般。
眼前骑兵,名曰白羽军,是太师汪晓护卫亲兵。全军人数不过二百,但皆是汪晓亲自挑选的军中高手组建。
入白羽军者,皆有太师汪晓厚恩奉养,每日米肉不缺,请高超匠人锻造铠甲兵器,还提供丹药典籍以供修行。便是他们身下的马匹,都非是天南的矮脚马,而是汪晓花大价格,自西域之地挑出的宝马。
这几年,白羽军南征北战,功劳赫赫,虽人数不多,但已经是天下有名的强军。
能劳白羽军亲自护送,眼前之人的身份,倒是也不用多猜。
正是总揽云国军政大事二十余年,权倾朝野的太师汪晓。
汪晓车架径直驶来,直至百官队列之前,方才停下。
车门大开,太师汪晓径直从马车中走出。
“下官,恭迎太师!”百官恭敬至极,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之声,相较于之前对待萧承那样的应付,这个时候,倒更像是百官对待君王应有的样子。
坐在玉辂之中的萧承,透过车窗,仔细打量了一眼汪晓。
看上去大约四五十的年岁,身形略显瘦弱,相貌方正,气质从容出尘。除此之外,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
一眼望去,汪晓与萧承想象中篡位权臣的形象,没有一丝重合,反而是那种让人极容易产生好感的形象。
汪晓扫视一眼跪倒的百官,神色不动,反而径直来到萧承车架之前,躬身一拜,沉声道:
“先皇逝世,朝野上下无不哀痛。殿下亲赴感业寺斋戒,为先皇祈福,孝感动天。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请殿下以国朝为重,登基大宝,以定朝纲!”
这句话,便是云国皇帝登基之前的固定流程了。
汪晓此言一出,随侍的宫中侍者稍稍松气,连忙按照流程,代替萧承,高声道:
“孤才德不够,不敢担负社稷重……”
侍者话未说完,汪晓却突然跪倒在地,高声道:
“臣等,拜见陛下!”
一众文武大臣见状,毫不犹豫,随之高呼,道:
“拜见陛下!”
宫中侍者见状,脸上忍不住一苦。
要了亲命喽,又不按礼制来!
萧承透过微微打开的玉辂车门,静静地看着跪倒在地的汪晓,眼神深邃。
看看,和百官堵门逼着自己低头服软相比,汪晓这一手才真正高明。
不遵繁琐虚伪的礼制,直接上来领着百官逼着萧承登基。一来不落下个威逼幼主的口实,顶了天也就是不遵礼制。二来,也让萧承知道,这朝堂上下臣子,已然以其马首是瞻。
宫中侍者苦着脸,犹豫再三,只能无奈地按照原先流程,接着将程序进行下去。
在被百官堵在皇宫前数个时辰之后,玉辂缓缓而动,在百官跪送之下,驶入皇宫之中。
坐在玉辂之中,萧承透过车窗,望着一闪而过的百官面孔,眼神冷冽至极。
第八章 难道当真玄不救非?
穿过三道宫门,入眼便是宽阔无比,东西长宽约数里,足以容纳尽万余兵马的宫中前场。
抬眼望去,数十级的月白色台阶绵延而上,翘角飞檐,琉璃瓦折射炫彩的宣政殿,在三层汉白玉须弥座台阶衬托下,尽显帝王家的威严之气,是象征着云国至高权力的地方。
朝堂朱紫大臣勋贵,尽数列队宣政殿前,做出俯首帖耳的姿态,让人不由产生一种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错觉。
由于汪晓的表态,让登基流程彻底乱了套。
负责登基大典的太常寺官员,也不敢违抗汪晓的意思,干脆心中一横,直接略去一系列繁琐流程礼节,让人带着萧承前去更衣。
换上皇帝专有的十二章纹玄衣,头戴十二流冕冠,萧承在宫中侍者的带领之下,缓步来到宣政殿前。
站在百官之首的汪晓,看到萧承出现,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中,奇异光辉一闪而过,神异无比。
在汪晓视线之中,此时的目光所及之处,上至高台之上的萧承、身边百官,下到侍卫太监,每个人的周身气息,都与天地之间的阴阳五行之气隐隐相合。
个人气息与天地之气相互缠绕,便有各色光辉盘旋而上,凝聚种种异象。
身旁的卫尉仲理,头顶之上赤色气息凝聚,演化一匹双眼赤红,散发着暴躁气息的健硕烈马。
廷尉李廉,头顶之上黑色气息盘旋而上,凝聚成一只散发着滚滚黑气的金锭。
还有百官其余种种异象,千奇百怪。
阴阳家主张天人相合,认为人与天地之间的气息相互呼应影响。
便有阴阳家大贤之士,结合阴阳家观测天地山川河流、星辰流转的“形法”之论,参悟出了“观心瞳”这一门阴阳家秘术,能够勘破人之表象。
汪晓便是出身诸子百家之中的显学,阴阳家。
虽不擅武功,但却尤为擅长这门秘术。他眼中的种种异象,便恰是这些人的本心显化。旁人说汪晓掌握云国朝堂二十余载,能够知人善用,便是得益于此秘术。
汪晓将视线转向高台之上的萧承,只见萧承头顶之上,尊贵雍容之气冉冉而起,凝结头顶之上,化作白光。
但萧承头顶之上的白光流转变动,却如晨间雾气一般,好似一吹就散,根本不形成具体的异象。
如此不成实质的异象,让汪晓不由得一阵愕然。
其实这般景象,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但往往都是人之将死,尽失精气神采,异象方才如此,好似即将溃散一般。
而萧承虽然历经一场大病,但只从手下人送来的情报之中,也知道身体已然恢复过来,不该如此才是。
莫非,当真是一场大病,将人烧傻了?
汪晓此前,只以为萧承突然变得痴傻,乃是为了放松自己警惕,以图后事。他此前心中还暗想,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但今日观看萧承头顶异象,倒是让他有些相信了。
与百官相对而站,负责唱礼的太常寺礼官,注意到汪晓面露沉思疑惑之色,不由得吓了一跳。
太师面露迟疑,莫非今日便是行篡……不,是要行禅让之礼?
下方的朝堂文武官员最是敏感,见太常寺礼官神色犹豫,不断打量着汪晓,也是心中一突。
汪晓身后的卫尉仲理,眼睛一滴溜,扭头又见百官之中,不少人面带跃跃欲试的神色,心中一急,二话不少,抬腿便要走出队列。
站在他身旁的李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仲理的朝服,将他拉住。
仲理扭头一看,却见拉住自己的是李廉,心中顿时一怒。
好啊,刚骗了我五百两黄金,这个时候还想抢我劝进之功?
“别动!”李廉一见仲理表情,便将他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低声无奈道。
仲理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打开李廉抓住自己的手。
李廉翻了个白眼,右手一转,迅疾无比,恍惚之间好似幻化出一朵莲花,显露出精妙绝伦的手上功夫,直接扣住了仲理的手腕。随后,李廉内力吐露。仲理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突然涌进来的内力封住了周身要穴。
仲理瞪大双眼,悲愤至极地看着李廉。
好歹是同僚,也喝过几场酒,为了抢这劝进功劳,你就要对我动手?
李廉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垂手站回原位,看都不看仲理一眼。
二人就站在汪晓身后,饶是动作再轻,这般动静也让汪晓回过神来。他扭过头,二话不说,直接瞪了仲理一眼,旋即扭过头去,示意礼官继续。
礼官见状,长松一口气,对着身边并排站着的十二名禁军微微点头。
十二名高大禁军侍卫见状,抬起手中短鞭,对着虚空抽打,连发出三声“噼啪”的脆响。
鸣鞭一响,礼官高呼道:
“拜!”
汪晓领头,跪到在地。百官见此,也明白了汪晓心思,当即跟着跪倒在地,齐声山呼:
“万岁,万岁,万岁!”
萧承立于高台之上,透过十二流冕的垂珠,默然地俯视下方跪倒一片的朝堂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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