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我在教坊司千秋万载 第348节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找了家酒馆，随便要了一些酒菜，就独自吃了起来。

此时酒馆里客人已经不少，人们三三两两的一桌，彼此攀谈。

“王哥，最近这两天收获如何？”

“还行吧，咱们碧空城外的海域不错，每次出海都能打到不少鱼。”

“是啊，我们这里也算老天爷赏饭吃，大富大贵不指望，但大家总算都饿不死。”

人们的闲聊攀谈，让酒馆里显得乱糟糟的。

不过赵牧却并不觉得烦扰，反而很享受这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这个时候，酒馆外忽然走进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汉子。

掌柜的一见，立马笑道：“禅师，又去出外打鱼了？”

“嗯，出海了几天，刚刚回来。”

光头汉子笑呵呵的点头：“掌柜的，老规矩。”

“好嘞，您稍等，先坐一会儿！”

“行，不急。”

光头汉子转身往里面走，路过的客人纷纷跟他打招呼，言语间显得对光头汉子十分敬重。

“禅师，上次我娘病重，还多亏您开的方子才治好，真是太感谢了。”

“是啊，禅师，我爹还想请您去家吃饭呢，他的腿废了二十年，要不是您医术高明，恐怕他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禅师，不如您来我这桌吃吧，我也信佛，咱们都吃素。”

光头汉子一路走过来，始终热情的跟人们说话，仿佛真是一个普通的渔民。

不过最终，光头汉子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反而径直走到了赵牧的桌边坐下。

他打量赵牧，拱手道：“如果贫僧没有看错，这位朋友，应该是同道吧？”

“呵呵，见过禅师。”

赵牧笑道：“我也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的凡人小城里，居然也能碰上佛门的同道。”

没错，这个光头汉子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修为不浅的佛门修士。

更重要的是，赵牧还认识此人。

准确说，应该是九彩琉璃化身，见过这个和尚。

此人来自大菩提寺，也是当年大晋朝国运大劫时候，大菩提寺负责带队前往的领队弟子——道缘。

看道缘刚才与众人说话，显然在这碧空城里，已经住很久了。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居然能让这位大菩提寺的真传弟子，来到这凡人小城隐居，而且还做起了打鱼的渔民？

当年赵牧对于道缘，其实并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这位大菩提寺弟子，好像沉默寡言，与其他宗门弟子的高调完全不同。

道缘沉吟了一下：“道友，不知来这碧空城所为何事？”

“禅师，初一见面你就如此直接发问，可不太礼貌？”

“道友见谅，贫僧在碧空城住久了，对这一城百姓生出了感情，所以每当发现有修士入城，都会问一问，确定对方是否会不利于碧空城百姓。”

这和尚说话直截了当，似乎并不喜欢啰嗦。

“呵呵，禅师倒是直接。”

赵牧微笑道：“放心，贫道只是路过此地，想歇歇脚而已，并不会在此久留。”

“原来如此，那贫僧打扰了。”

道缘竖掌表示歉意，然后就起身准备坐到旁边那桌去。

这和尚对凡人百姓十分热情，但对于同道修士，好像有点冷漠，并不愿意太过接近。

赵牧眉头微挑，感觉道缘和尚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不由询问：“道缘禅师，你的修炼似乎出了问题？”

“嗯？”

道缘诧异回头：“道友认识贫僧？”

“呵呵，堂堂大菩提寺的道缘禅师，修仙界有几个不认识的？”

赵牧笑道：“但禅师应该不认识我，毕竟贫道只是一个声名不显的散修。”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紫微道门的身份，毕竟这次出来做的事需要隐秘，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贫道玄都。”

赵牧随口编了个名字，再次询问：“道缘禅师，你的修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我感觉你心境十分不稳？”

说话的时候，赵牧从九彩琉璃盏那边，隔空调来一缕撼动人心的力量，让道缘和尚不自觉的受到了影响。

“哎，贫僧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同道了，今日既然碰上，索性就跟道友唠叨一二。”

道缘和尚叹息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贫僧的修行的确出了问题。”

他无奈道：“我大菩提寺的功法注重修心，注重悟道，这种修炼方式很特别。”

“若是我们佛心修得足够坚韧，一朝顿悟就可能修为大进，连破两三个大境界都不少见。”

“可若是有一天，我们的佛心出现破绽，那就有可能千百年毫无寸进，直至寿尽而终。”

“而贫僧当年曾前往大晋朝，见到了无数百姓在国运大劫下惨死，以至于佛心……动摇了。”

第385章 似癫非癫

因为见到百姓惨死，所以让佛心出现动摇？

看来这道缘和尚，应该是一位真正慈悲为怀的佛门修士，与三生禅院那些和尚完全不同。

只是其修行终究不够，才会让心境出现了破绽。

赵牧沉吟了一下，问道：“禅师，不知当年你在大晋朝佛心动摇，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自己修行无用。”

道缘和尚解释道：“当时看着无数惨死的百姓，自己却无力相救，就忽然觉得自己修行毫无意义。”

“这天地间悲惨的事情太多了，上天更是丝毫不怜惜众生，降下了无数的灾难，引得生灵涂炭。”

“贫僧就是觉得，即使自己修为再高又如何，就算是那传说中神威通天的人间神灵，恐怕也无力真正改变这世间疾苦吧？”

“既然如此，我们还修行干什么，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吗？”

“于是呢？”赵牧问道：“于是你就来这凡人小城隐居了？”

“算是吧，当初我把自己的疑惑跟师傅说了，师傅并没有直接告诉我如何稳固佛心。”

“他老人家只是让我走入红尘，来这凡间体会人生百态，等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宗门。”

“那你想通了吗？”

“还没有。”

道缘和尚摇了摇头：“这些年行走红尘，贫僧倒也有所得，只是距离重定佛心，似乎还差了一线。”

赵牧终于明白，道缘和尚为什么对百姓热情，但对于修士态度冷淡了。

原来根源在这里。

既然觉得修行无用，那所有修士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无用的废物，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了。

这是心境问题，怪不得其他。

“呵呵，禅师果然有大慈悲，若能破除心障，必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那也要贫僧，真能破除心障才行。”

道缘苦笑道。

“呵呵，贫道觉得禅师当有此机缘。”

赵牧微笑：“对了，禅师，贫道想问你一个问题。”

“道友请讲。”

“贫道想问，如果有一天你寿元将尽，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那时候若是有人对你说，让你转修香火正神，并且让你有更多造福苍生的机会，你可愿意？”

赵牧说完，就凝视着道缘和尚，等待对方的回答。

道缘和尚神情一怔，并没有太多犹豫就直接道：“若真有那一天，贫僧自然是愿意了。”

“我辈修士负有护持苍生的职责，别说转修香火正神了，真到了那一天，就算让贫僧转修妖魔又如何？”

“所谓正魔之分毫无意义，只要能对众生有利，任何事情贫僧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