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都九曜八极七元六司五老争道果 第331节

“你若能回答上来老夫一个问题，那么，就证明你确实理解了荒野武道，催熟一些，倒也无妨。”

闻听此言，姜尘像是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般，脑子里瞬间回顾起种种杂念，然后不假思索开口：

“您请说。”

张百岁淡然一笑，认真问道：

“天地有病，荒野武道医之，这是前人对这一武途的认识，那么，伱的理解是什么？”

“这……”

姜尘心念一动，以【才思之士】遁入识海空间，足足思考了两个时辰，才渐有所悟，开口道：

“是自然的一部分。”

一听到这几个字，张百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表面仍不动声色，平静说着：“你继续说。”

姜尘微微一笑：

“按照《小荒芜经》的理论，我们的扮演法及仪式，武途，其本质，皆是扮演仙神！”

“借助列仙诸神之威权，从而消化天地灵力！”

“而蛮荒兽道、荒野武途、青州兵道，可互相转化，也就意味着，这三条道路，皆是从不同角度，扮演同一位仙神！”

张百岁点头称是。

以上内容，皆是《小荒芜经》的基础理论，而他今日所考校的，是对这一理论的个人见解。

姜尘笑了笑，回顾起前世科学理论，对自然界的理解，包括但不限于生产者、消费者与分解者，反问道：

“老屯长，如果您将自然生灵，划分为不同的类别，将该如何分类？”

“比如说，分成三类？”

听到这个问题，张百岁不由愣了片刻，面庞流露出一丝思索，缓缓说道：“野兽，人，草木？”

但很快，他又反驳了自己：

“不对，蛮荒兽道是野兽，青州兵难不成还同时占据了人与草木两份，那荒野武道又算什么？”

“维护自然平衡？”

张百岁来回踱步，反复琢磨着姜尘给出的问题，总觉得其中藏着某种奥秘，但苦苦思索，也无法突破自身固有思维限制。

他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

“生灵的首要目标是生存本身，其次是繁衍，再次是强大自身，并不存在专门维护自然平衡的生灵。”

“很多生灵，只不过是在追求生存的过程中，顺便平衡了自然而已。”

张百岁越想越乱，心脏砰砰跳动着，气血上涌，令老脸通红，就连灰白的胡须也一颤一颤的。

他那一双浑浊老眼，似二把钢刀，死死凝视着姜尘。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声音略显嘶哑：

“老夫现在彻底相信了，你天生适合荒野武道，你的理解，你的思路，你所拥有的视角，与我不同！”

“不，你与这世界绝大多数凡夫俗子，都不太一样！”

姜尘心里猛然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穿越者身份被看穿。

但冷静下来以后，他扭过头，凝视着远处河畔的一具野兽白骨，应当是被野狼吃剩下的麋鹿尸骸。

凭着半觉醒的天眼，他隐隐看见，无数细微生灵穿梭于鹿肉深处，将鹿的尸骸进一步分解。

大量无机物与灵力，被释放了出来。

周围的草木，则汲取着这些无机物，茁壮成长，然后，被麋鹿之类的草食者吃掉。

麋鹿等草食生灵，亦被肉食生灵所吞噬，尸骸与粪便，皆化作滋养草木的肥料。

循环反复，万物因此兴盛长存！

姜尘缓步向前，走至麋鹿残骸前，随后转过身，以张影传授的“阴影记忆冥想显现秘法”，将自己所见情景，融入身后一抹淡淡暗影之中。

然后——

姜尘鼓荡气血，操控着这一缕暗影，悄然融入张百岁的背影之中。

瞬息之间。

张百岁凭着姜尘的帮助，间接拥有了半觉醒的天眼，看见了那些细微生灵的存在。

“这，这是什么？”

“小虫子？”

张百岁吃了一惊，无法从现有学识中，理解细微生灵的存在，但他能够清晰感受到：

它们很重要！

是这方天地，不可或缺的存在！

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姜尘淡然一笑，开口道：“或许，可以称呼它们为——分解之灵！”

“分解？”

张百岁不明所以，而他的身份，也不知不觉间，从一名负责考校的师长，悄然转变成了学生。

师徒攻守之势，易也！

姜尘细细想了一下，以尽可能便于理解的语言与口吻，讲述道：

“万物皆有灵性！”

“草木从泥土中汲取养分，借助日月光芒茁壮成长，是世上大多数生灵的口粮，它们是生产之灵。”

“野兽咀嚼草木，豺狼虎豹则以这些草食生灵为食物，是消耗之灵。”

“而世间的绝大多数生灵，死后大多会慢慢腐烂，直至化作尘埃，其中做出贡献的，就是这些细微生灵，或者说，分解之灵？”

张百岁闻言，恍然有所悟，但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蛮荒兽道】、【荒野武途】与【青州兵道】，三条相似道路之中，荒野校尉是毋庸置疑的最强者。

但与其相似者，

却是世上最细微的，最容易被人忽略，最难以窥见的分解之灵，让人倍感惊奇！

张百岁眼中带着一抹深深艳羡，略带自嘲地说：

“这就是天才吗？”

“你这才多长时间，在荒野武途的见解方面，就已经超过老夫。”

姜尘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才看得更远罢了，微笑吹捧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积累的丰富经验与学识，亦足以冠绝一方。”

张百岁摆摆手：

“也罢。”

“若是当真等到半年以后，也不知要平添多少变数，不如想些激进的法子，唤醒荒野精魂！”

姜尘心中一喜，连忙道：

“多谢老屯长。”

张百岁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与文书，随手抛至姜尘手中：

“楼兰从初生，到兴盛，到繁荣，再至枯萎，死亡，时至今日，绝大多数田地，皆已荒废，只是尚未彻底化作荒野罢了。”

“所以，荒野精魂已经睡饱了觉，如无意外，会在秋收之时，睡到自然醒。”

姜尘手握着匕首，看着文书上写就的名称【弱肉强食】，以及内里的文字，微笑道：“要给它整点刺激的活儿？”

血腥夺命起床铃！

“不错！”

张百岁大步奔入荒野深处，寻了约半个时辰，才带着数种野兽，快步奔踏归来。

血蚊。

牛蛙。

乌梢蛇。

沙漠王蛇。

一头半身血红即将成精的雄鹰。

张百岁扭过头，望向姜尘：

“割开手掌，把你的血，依次喂给它们，但你也要小心，仪式的最后一步，十分凶险，如果没把握的话，就立刻停止，静候半年便是。”

“好。”

姜尘握紧匕首，割开手掌，任由珍贵的血液滴落于血蚊身上，它仿佛置身于美食的海洋。

身为荒野校尉的血液，几乎等同于蛟龙之血，仅仅少许，就足以令蚊蝇，产生天翻地覆的剧烈变化……

不多时。

血蚊疯狂汲取着珍贵血液，身形迅速膨胀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