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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灵性支配者 第209节

  古老的传说中,他们的祖先渡过了人与神都无法想像的漫长距离,从淌著奶和蜜的地方来到了尼罗河的流域。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饱受苦难,而他们曾经的故土,却是那样美好而安乐。

  于是他们称自己为‘渡过者’、‘超越者’,这既是在纪念自己的来历,也是在期盼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能沿著祖先来时的道路回返故土,回到那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天赐之地。

  他们以此为名,替代了‘罪民’的称呼。渐渐的,就连埃及本地的人们,也开始以这种名字称呼这些被神厌弃的罪人。不过他们不承认所谓‘渡过者’的名号,更不承认他们所谓的祖先和文化,所以仅仅是取了它的音译,作为罪民的名号。

  而‘渡过者’的音译,就叫做‘希伯来’。

第236章 燔祭与泥板

  隔著遥远的距离,隔著世界与世界间的空无,没人知道赫麦努世界中发生过的一切。

  奥林匹斯山上,众神之王早已忘记了那个人类女性。虽然在神灵之中他还很年轻,但相比起人类来,伊娥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点缀。

  现在,随著季节的交替,光阴的流转,他把自己的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地上,放在了那即将到达德尔斐的阿波罗周围。

  因为盖亚即将苏醒,那来自大地的悸动感已经越来越剧烈了。只有阿波罗和阿芙洛狄忒在那之前归位,宙斯的王权仪式才能建起一半,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初步拥有超越众神之上的力量,有著在奥林匹斯山上对抗地母的把握。

  而在这种情况下,伊娥的存在,自然早就被他所遗忘。

  然而世界不止有奥林匹斯,一如人类也不止有新的一代。当神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下的时候,在东部大陆的北方,与阿波罗接近德尔斐平原的时间不过这前后脚,一场自人类诞生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燔祭’又一次发生。

  以血肉来祭神,然后神接受它。也许是注定的,也或许是无意中看到了命运,总之就像莱恩曾经预想的那样,安德终究被世界教会了何为现实,也被迫认清了它的真面目。(见3-36)

  不过幸好,因为曾经的一念之差,他虽然已经失去了最好的结局,但还有稍稍次一些的那个。

  ……

  土石搭起的临时高台周围,数十人聚集在这里。他们点起火堆,将抓捕的野狼捆绑在祭台上,然后稍稍后退。

  在他们的注视下,壮硕的中年男人拿著一把样式熟悉的匕首。他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台,与祭品凶狠中透著色厉内茬的双眸对视。

  “噗嗤——”

  “嗷——”

  下一刻,锋利的短刀毫不留情的捅入豺狼的后心。热血从中涌出,令那被捆绑起来的野兽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它的四肢拼命的挣扎,然而被束缚住的它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场中一片安静,飞鸟似乎都不愿意靠近这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混著人群的呼吸,为野狼的哀嚎声作伴。

  “嗤——”

  第二刀,面无表情,又快又准,科隆将狼的左爪直接割下。

  狼爪落到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科隆弯下腰,将那流著血液的断肢拾起,然后把它掷入前方燃烧的火焰中。在一阵噼啪声中,他和围观的人群一道,看著它渐渐化为焦炭。

  “嗷……”

  火焰在燃烧,祭品身上的创口却依旧在不断涌出血液。随著鲜血渐渐流尽,嚎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在这土石搭成的临时祭台上,凶厉的捕食者慢慢失去了生息。

  但在众人的注视下,科隆却没有急著进行下一步,他只是继续和野狼死前绝望的双目对视著。

  野兽的双眸倒映出了科隆的身影,透过对方的眼睛,他好像体会到那种痛苦的痛苦。

  不,不是好像。某种无形的连接将双方连在一起,这一刻,科隆与面前的祭品感同身受。绝望和虚弱,那种生命渐渐流逝的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发生在他自己身上那样。不过他只是动了动嘴角,就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在足够长的时间面前,任何事情都会习惯的,痛苦也是这样。所以科隆就这样静静的看著,直到祭品流干最后一滴血,僵硬的捆绑在架子上。

  “噗——”

  最后一步,科隆伸出手。他将狼尸上的双目挖出,摆放在一个银制的小盘上面。双眼中传来的刺痛感并没有让他动容,他只是将银盘放在身侧,然后对著捆缚狼尸的木架用力一推。

  木架倒在火堆中,和狼尸一起被火焰焚烧。厚重的浓烟渐渐燃起,而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丝丝缕缕的血气涌上高空,没入了某个神秘的所在。

  与此同时,某种像是一直笼罩在人群上空的力量仿佛跟著散去了,一种由衷轻松感袭上了周围每一个人的心头。

  “祭祀完成了……在这双眼睛腐败之前,我们将不会再遇到‘意外’。”

  将银盘放到祭台上,科隆转身,看向围著他的人群。

  很多年过去了,这些来自青铜时代的移民们已经减少了不少。死了的自然不必多说,可活著的这些,也很少有完好无损的。

  在他们的身上,除了与野兽搏杀的伤势,还有著很多极其相似的创口。但除此之外,他们却并没有明显老去的痕迹。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帮他们延长了生命,但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科隆阁下,虽然最基础的‘血祭’已经结束,但是……”

  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他的话没有说完,可科隆还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基础的祭祀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更近一步的燔祭却能让人们获得更多。事实上,虽然科隆很痛恨某个早该死去的东西,但是现在,他们却又离不开它。

  生命、力量,凡人最渴望的东西之二,只需要献上祭品,他们就唾手可得。何况在数十年后的今天,荒野再度变得危险,单靠他们自己,可远不足以在这片大地上存活下去。

  “我知道了……”

  沉吟片刻,科隆果断的说道:

  “那就继续准备吧,目标,就是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兽群。”

  “好!”

  闻言众人齐声应下,然后就分开去忙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事情。这样的狩猎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人们对此早已轻车熟路。

  很快,临时的祭台边就只剩下了科隆一人。

  “呼——”

  “有点急迫啊……”

  转身看了眼身后的祭台,虽然从没有过实质上的交流,但近些时日以来,科隆隐约察觉到,‘它’好像对祭品的需求越来越大了。

  不是‘胃口’变大,而是像是锻炼体魄的方法可以‘突破’一样,似乎在最近,‘它’也在进行著一场另类的‘突破’。

  至于这种‘突破’结束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科隆能知道的了。

  “不过无论是什么,那都无所谓了……这已经不是我现在能改变的。”

  众人四散而去,布置陷阱和诱饵,独独把他留下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看似平常的献祭其实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他理当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休息。

  不过对此,科隆反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一点祭品体会过的痛苦而已,或许在一开始,他确实会跟著哀嚎失色,但近些年以来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人的精神就是这样,每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其实离真正的极限还差的很远。只是过去的科隆从来不敢相信,自己能对穿心挖眼之痛视若无睹。

  “呵,倒真是好运啊……一时兴起的善念,居然能够庇护你到现在吗?”

  自嘲一笑,坐在燃烧的火堆旁,科隆看著碳化的祭品有些发呆。说实话,他确实后悔了,不过不是后悔没有做一个好人,而是没能在那个夜晚看出前来借宿者真正的身份,然后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也没觉得安德的做法真的就对。在这个世界上,像安德一样善良的人有很多,但他们基本都已经死去了,哪怕是不朽的神明,曾经的造物主也早已付出了代价。

  他让人类学会欺骗固然是智慧的傲慢,但他为人类盗火同样是对自己造物的爱。可人类终究难逃一死,而他自己也被永世囚禁。

  善良并没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甚至更多的给予了他们灾祸,而安德能够例外,也只是因为他的运气而已。

  如果那个晚上,那个意外降临人间的神灵于念头一动,他换了一个地方来到青铜人类的城市,那安德就只会是再平常不过的凡人,甚至还比不过当时身为‘工匠’的科隆。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他的善良,反而会成为他的催命符也说不定。

  “所以说啊,这就是神灵,这就是力量。”

  火光隐隐的照耀下,科隆的脸庞藏在阴影中,但如今的人间,没有人听说过后天诞生的神灵。唯一可能存在的例外,还正是自己要献祭的对象。

  这就是凡人的无奈之处了……你或许有很多想法,但你的力量却不足以完成它。

  就像现在,凡人成神,这举世唯一的例子就在自己身边,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科隆只能看著对方不断向前,看著对方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神’。

  “……该去做我的事情了”

  良久,从地上站起,科隆的身影消失密林中。原地,只留下火影灼烧的噼啪声,久久不息。

  ······

  莎莎——

  在灵界与现世的夹缝,一片由信仰之力构成的临时空间中,稀碎的摩擦声不停的响起。

  外界在祭祀,而这处开辟不久的临时小空间中,它的主人自然也没有闲著。他是这里的‘神’,献祭的对象自然也是他,虽然他这个‘神’目前拥有的地盘就只有方圆十几米的狭窄空间,但这并不妨碍他接受献祭带来的力量。

  于是当祭品被以特定的方式杀死,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就顺著无形的联系飘入其中。它们溢散在周遭,把这片空间染红,而在最中心的位置,雾气凝实到极点,隐隐构筑出了一个‘人’的形象。

  人影好像在‘呼吸’,而一呼一吸之间吞吐红雾,某种神秘的转化随之发生。雾气稀薄了少许,而人形的存在却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于无声中变得‘真实’了一些。

  良久,红雾散尽,空间中恢复了暗沉的色调,只有最中央的地方流露出一个通体散发著银光的人影。没有了红雾的遮蔽,人影本来的形象终于显露了出来,可如果仔细观察,却依旧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少许暗红色的斑痕。

  与之前的红雾不同,这些斑痕宛若附骨之疽,在银光的冲刷下丝毫不动,甚至反而有与之融为一体的趋势。

  “呼——所以这就是莱恩先生遗留在木偶中警告的意思吗……不到【传奇】的领域,绝不要使用它,不是不能使用,而是因为对凡物而言,‘信仰’是有‘毒’的。”

  沙哑的声音传出,或者说,这不是肉体发出的声音,而是某种精神上的波动。安德睁开眼,看著这片狭窄的空间,一丝暴虐之意闪过,但又很快被他压下。

  他已经尽量远离信仰了,就像那些源自青铜人类的恐惧和敬畏那样,他一开始就并未吸收,而是被储存了起来。

  哪怕现在,它们也只是被安德用来构筑了这一片小小的虚幻空间,挂靠在那浩瀚无垠的灵界上,充做他暂时活动的领域。

  可有些事情是不可逆的,当他以尚未踏足超凡领域的身份被杀死,一些选择就注定无法更改了。当安德从被杀死的痛苦与短暂的报复中清醒过来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木偶保住了他的灵魂,但却不会提供给他更进一步的资粮。直接吸收信仰更是取死之道,哪怕是有木偶的协助,安德本也要进阶【传奇】之后才能接触这种力量。而他甚至无法像其他灵界生命那样以另类的方式成长,因为木偶拯救了他,也锁住了他,在彻底‘容纳’里面的东西之前,安德哪里也去不了。就连这个临时构筑的空间,也不能离开木偶太远。

  面对这种堪称绝望的情况,安德在低迷了一段时间后只能开始自救。所幸,当他以这种特殊的灵体方式存在,借助木偶某些特殊的视角,他渐渐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现象。对于生灵而言,灵魂和肉体是二元相对,相互依存,相互转化,也可以相互影响的。

  它们都是【生命】的一部分,虽然一分为二,但二者间却依旧存在著某些神秘的联系。前者可以从后者中汲取力量,后者也会被前者潜移默化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身体需要进食,灵魂却不需要的原因,因为魂体或许是虚幻的,却能让物质的血肉成为养料,供养它思考与活跃。

  安德并不知道,其实早在上一个纪元,黑暗之主就第一个发现了这种奇妙的联系,他甚至一度认为这是灵界以灵魂做种,收割现世力量的方式。后来,他也依靠这种【生命】与【生命】间的联系,把黑暗的力量一点点的掺入了白银一代的灵魂中。此刻,这种发现只是让安德看到了另一种希望,一种哪怕以现在灵体的状态依然可以进阶【传奇】,进而容纳木偶的办法。

  只是这种某种意义上的‘捷径’,到底给他带来了些许后患。

  “果然,既然肉体和灵魂中存在这种神秘的联系,那灵魂也不可能真的对肉体毫无影响啊……哪怕我已经尽量选择低智的野兽了,可他们死前的情绪依然影响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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