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150节
古圣墨子曾经师从儒家,这在学宫流传出来的典籍之中有明确的记载。
在仁义这个大的方向上,墨家和儒家大同小异。
但在另外一个方向上,却大相径庭。
那就是儒家的‘礼’和墨家的‘兼爱’。
儒家的‘礼’规定了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但墨家的‘兼爱’却认为君臣,父子,兄弟都应该平等友爱,并不会因为地位的差别而变化,父亲为儿子付出的和儿子为父亲付出的可以等价。
这在儒家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更不要说墨家以此演化出‘非乐’,‘非命’,不崇尚音乐的教化作用,不崇尚天命的指导作用,这简直就是对儒家‘礼乐教化’的挑衅和侮辱!
所以儒墨之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只不过墨家的学说太过‘妖异’,从圣皇至今,没有哪个君王敢大肆宣扬,如果不是墨家作用太大,难以像纵横家一样被踢出朝局,恐怕现在墨家都要被打出上九流了!
听到唐安世冷笑,董行书沉吟了一会儿,对王明义说道,“伱继续说。”
王明义低头,“是。”
“他定下技工九品到一品的培养之法,鼓励技工们的野心,从最基础的银钱,到修行法门,再到成为他的弟子,这就是想要帮助技工们找到一条明确的跨越阶级的道路。”
听到这里,唐安世再次冷哼一声,作为儒家的学部尚书,他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歪理邪说大行其道。
王明义等唐安世冷哼完之后,才继续说道,“而且我猜测火车的操纵,或许最大的特点就是只需要九品的墨家和公输家修行者。”
王明义说出这个猜测之后,众人都眉头紧锁。
虽然他们不修机关术,但也知道机关造物的大部分规则。
按照常理来说,越强大的机关造物,想要发挥完全的作用,就需要越强大的修士来操纵。
就比如战争利器蛛楼。
在四品公输家修士手中能够发挥最大作用,五品公输家修士也能够驾驶,但就难以发挥蛛楼全部的力量,顶多发挥出八成,之后再递减,到了七品,更是难以凭借一己之力,操纵整个蛛楼。
董行书在心里推演了一会儿,说道,“这火车已经形成了独立的道统,明义说得有理。”
“那他目的呢?”董修德问道,他按照以前的常理判断,“只是九品能够操作的机关造物,恐怕难以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吧?”
王明义回答道,“这火车恐怕就不是在运用在战场上的,而是像游天舟一样,帮助人往来通行,而且他这么大张旗鼓,还招收没有修为的少年培训,恐怕是有办法让火车的价格低于游天舟,甚至能够让普通人也轻易使用。”
他之前无法肯定自己这个猜测,但刚刚那张纸上,写了周铁衣明确说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既然按照常理来说,这机关造物无法用在军事,那么结合‘车’的特点,很容易推测出其应该用在民生上。
若是能够造出一种廉价的‘游天舟’,帮助百姓通行,确实是利国利民。
“有理。”
董行书再次肯定道,随后他看向青空命,“这是好事,你盯着这事,等他的火车造出来,你就上书圣上,建立火车司。”
在周铁衣的设想中,最完美的情况,就是自己造出火车,先铺设一条运线,拿出成果,再自己上书圣上,创立铁道司。
这样可以拿到最大的政治成果。
但董行书既然看出了火车的作用,当然不可能让周铁衣事事顺心。
火车的道统确实谁也抢不走,但功劳却可以分,特别是这份功劳延伸出的政治权柄。
董行书虽然没有完全弄懂火车是什么,但他懂什么是政治,所以一眼就看出这东西肯定会带来新的权力!
周铁衣既然敢当着商会会首们的面说自己不要钱,那么你要的肯定是权。
难不成你周铁衣真的这么好心,不要权也不要钱,一心为国为民?
自古抢功劳这件事,都是比谁的嗓门大,而现在在朝堂上,儒法的嗓门最大!
青空命既然是你认可的董事一员,你可以借司律之子的名头来压商人,那你也要承担司律之子来抢功劳的后果。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本章完)
第176章 三个少年,三份心气
董行书的书房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唐安世,张事忠,王吉贞等大儒虽然没有看向青空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但青空命有种被不断审视的错觉。
或许这并不只是错觉。
三品之后,拥有道统,无论是哪个流派,都拥有一定的推演能力。
司民董行书为什么让自己上书,建立火车司?
这就是投名状啊!
刚刚自己虽然自陈了参股火车商会的经过,表示自己,以及自己代表的司律府并没有偏向周铁衣。
但那是说的话。
实际上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先去送礼,而后参股。
说的和做的并不一样,司民董行书能够放心才怪!
但只要自己上书,谏言成立火车司,那就是摆开车马,在火车商会中和周铁衣争夺话语权。
就算之前隐约偏袒向周铁衣,但这件事之后,必然会和周铁衣交恶!
政治立场并不是一成不变,相反,会随着事态的发展,不断被拉拢或者策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右将军尉迟破军。
作为三司之一,率先被周铁衣拉拢,公开为《天京报》站台,让《天京报》的推行势不可挡。
那自己该答应吗?
青空命扪心自问。
今天董行书将自己单独找来问话,肯定不会让自己再找借口拖延,回去问父亲之类的。
不然为什么你参与火车商会的时候不回家问你父亲,我现在问话了,你就回去问自己父亲了?
也怪自己太不小心,本来看着周铁衣利用一个商会笼络武勋,想着自己可以仗着长辈和法家的身份监督一下。
但哪想到对方的坑给自己埋得这么深,就等着自己跳呢!
思忖了十息,青空命拱手回答道,“此为利国利民之事,我自当秉公而行!”
青空命这样回答,出于两点原因。
第一,现在三司联盟本来就因为右将军的摇摆变得岌岌可危,儒法两家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够内斗,不然三司权柄还怎么维系?
第二,士农工商,尊卑有序,不仅儒家提倡,法家更提倡!
周铁衣想要在火车商会中推行墨家‘兼爱’那套理论,现在看清楚了之后,作为法家之子的青空命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青空命看了一眼举止有度的王明义。
果然不愧是车文远最后选出来的徒弟,自己没有真正参与到火车商会之中,只是查过一回账,所以还没有发现周铁衣那小子要暗地里搞墨家那一套,这王明义倒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听到青空命的回答,书房内沉重的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
学部尚书唐安世笑道,“伱能够这样想,甚好。”
董行书也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连火车都没有见到,只能够先这样布局,剩下的只有见到火车之后,确定了这件事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他敲了敲桌面上那份《天京报》的商业底稿,“他弄的这份《天京报》你们怎么看?”
如果说火车商会是远虑,那么《天京报》就是近忧。
董修德没有先说《天京报》的事情,而是冷声道,“父亲,这群商人应该杀鸡儆猴!”
这是个笨办法,但笨办法不一定不是好办法。
甚至有可能因为笨办法简单好用,所以从古至今都在用。
自古以来,杀不了猴,就先杀鸡,震慑其党羽。
当然用的理由,肯定不是《天京报》之事,商人追逐利益,商会之中三教九流云集,稍微查一下,就能够查出很多问题。
一直沉默的象部侍郎王吉贞突然开口道,“我听闻董师弟最近一直在查周家门生故吏的事,现在又要查商会,忙得过来吗?”
这一句话就惊醒了董修德。
查案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你查了,就要处理。
涉及一位二等将军,或者涉及盐商的案子,哪一件不需要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的处理时间。
当初周铁衣之所以要争取时间,为的就是现在。
每拖一天,周家的党羽和脉络就多一分,到时候你们想要查案,就不只是查周家一家了。
扩大政治斗争的敌人,波及他人,实属不智!
董行书叹息了一声,随后赞赏地看向答话之后,就沉默下来的王明义,“老夫也准备办一份报纸,你可愿意来做主笔,与那周家子一较高下?”
董行书越过自己的儿子,直接问王明义,让董修德脸皮羞红,这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要丢脸!
这说明自己刚刚的回答让父亲很不满意,于是父亲甚至不愿意将事情交给自己做,而是交给王明义这个后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