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165节
他想了想,吩咐丫鬟去找白芷矿区的吴管事来。
不一会儿,吴管事恭敬地走了过来,他是从吴家分出去的支脉,所以才会被吴家交付白芷山的差事。
“这个月我想要再预支二百两银子去买八品的养血丹。”
吴管事对此早已经有预料,不过他还是先面露难色,“二少爷,这账恐怕不好平,矿区其他人已经颇有微词了。”
他口中的‘其他人’当然不是指普通的矿工,他们不算人,其他人指的是矿区的各家管事,白芷山以及周围的矿山,他们吴家虽然占大头,但也要分给当地的其他人喝一口汤。
吴升看向吴管事,毫不在意地说道,“这账我不是教过你该怎么做吗?”
他扬了扬手中的《天下事》,说道,“告诉他们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吴管事刚想要低头回答,忽然外面有下人跑了进来。
“二少爷,管事,外面来了个少年,穿着丧衣,在门口嚷嚷呢!”
吴升神色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我去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吴家门口找事!”
说罢,他气冲冲地起身,等来到了门口,此时吴家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只见一个少年身穿脏兮兮的孝服,手中举着巨大的白色长布,长布上泼墨大字写着,“请吴家还我葬父钱!”
这自然是周铁衣和李剑湖商量好的对策。
吴升看到这几个字,不用吴管事和下人解释,就猜出了这少年的来历。
他对着已经同样被通知,跑到了门口的吴家打手们怒喝一声,“你们这群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别人都欺负到我吴家头上了!”
听到了吩咐,打手们立马动了起来。
一位九品武者一把扯下李剑湖举着的字,另外三人围了上去,冷笑道,“小子,你这是自找苦吃啊!”
说罢,几人拳脚相向。
李剑湖按照周铁衣的指示,就算被打了,也不直接动手反抗,而是抱着头,护住要害。
拳拳到肉的痛如同雨点一样密集,甚至让李剑湖一时间分不清上下左右,但一想到父亲的葬身钱,他又觉得身上的拳头不痛了,死咬着牙,不吭一声。
吴升看着李剑湖被打手们围在地上暴打,见李剑湖不敢反抗,只敢抱头,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此时他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想到了更实际的东西。
这晦气的小子杀了也就杀了,这矿山之中无头冤案太多,谁能够查的清楚呢?
但唯一不能够现在死在他们吴府的门前!
他看了一旁的吴管事。
吴管事上前拱手对周围的看客们说道,“这小子父亲死在矿区,那是天收命,怪不得谁,我们吴家也是照例赔偿,只不过这小子贪心不足,所以才来闹事,这次我们少爷心善,就放你一条活路,下次可不会这么好心了。”
说罢,他看了几位打手一眼,打手立马心领神会,向着两边散开,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最后踢得两脚,直接踢在李剑湖的腿上,发出咔嚓响声,让他站不起来,只能够趴在地上,看向台阶上的吴升。
“贱种!”吴升在心里想道。
李剑湖抹了把咬破的嘴角,腥甜气直冲喉头,不发一言。
周围的看客们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矿区赔偿少了五分之四这件事在不大的小石镇自然也传遍了。
但看到吴家凶狠的打手们,想到传言中与吴家有关的虎威将军府,他们只能够在心中惋惜道,“这世道。”
(本章完)
第185章 上善若水
正午,一辆马车停在周府前。
身穿暗云纹长袍,白须白眉的善老出了马车,他首先看了一眼虎威将军府的门匾,这太祖亲自落笔赐下的封号,即使过了三百年,仍然光彩夺目,让他这位三品修行者,都要登门拜访。
不过三品修行者终究是三品修行者,就算进宫面圣,也会得到礼遇,周家自然不能够怠慢,让别人看轻。
公输盛专门从虎威兵坊回府,见到善老的马车停下,走上前去,先拱手一礼,“见过善老。”
他身后跟着胡文郎这个小说家嫡传,同样行礼。
纵然胡文郎现在投靠了周铁衣,但没有被小说家除名,自然还是小说家的人。
善老这位长辈来拜访,他怎么都要出来迎接的。
善老成为三品很久,甚至可以说公输盛就是听着善老写的小说《寒山集》长大的。
善老看了一眼带着白色面具,腰间悬挂着鲁班锁的公输盛,在心里想道,这周府果然是人才济济,眼前这公输家传人若不是当初被那墨家嫡传击败,戴上面具,失了口心气,说不定也有成为上三品的可能性。
“嗯。”
善老轻轻颔首。
公输盛面具下,笑声自然,“少爷知道善老要拜访,已经在云兰茶苑中等候了。”
善老微微皱眉,按理来说,以自己的地位,周铁衣这个晚辈站在门口迎接也是应该。
不过联想到周铁衣那恐怖的天赋以及现在和小说家对立的关系,不出来迎接自己,也是自然。
他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
正事要紧。
跟着公输盛穿过周府的亭台楼阁,善老来到如同白云铺地的云兰茶苑,玉兰花的香气馥郁,雪白的云朵中,一男子,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穿黑白道袍,发冠插着一朵黄蕊白瓣梨花,拿着一本线装蓝封道经,细细地读着。
察觉到有人来了,周铁衣才放下道经,起身做个道揖,“见过道友。”
善老笑了笑。
周铁衣不称呼自己前辈,称呼自己‘道友’,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啊。
他问道,“若道不同,何以称之为道友?”
他确实是来‘求和’的,不过‘求和’的姿势也有很多种嘛。
周铁衣没有顺着善老的意思回答,而是反问道,“若道不同,今日我与道友如何相遇?”
善老思忖了一息,抚掌赞叹道,“此颇有庄子‘知之濠上’之妙!”
周铁衣也笑了笑。
当初庄子和惠子辨别鱼之乐,庄子言语上不敌名家惠子,于是耍了个花招,偷换概念。
自己也一样,将善老口中的‘道’换成了‘路’。
两人相视一笑。
“道友请坐。”
善老坐了下来,没有先聊正事,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我看小友刚刚在看书,不知道在看什么书?”
周铁衣翻看自己扣在桌上的书,大大方方展示给善老看,“正读着老子的《道德经》,刚好看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一段。”
善老抚摸着胡须,想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周铁衣以水自比,今天又穿着道袍相见,看来他也并不想要真正和小说家全面开战。
只不过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句,故莫能与之争。
若他们小说家和周铁衣全面开战,他周铁衣也毫不畏惧。
善老思考了一下问道,“若上善如水,为何覆舟?”
你周铁衣自比为上善若水,为何来倾覆我小说家的舟船?
周铁衣身体略微后靠,姿态轻松,“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不在水,而在操舟之人也,若操舟之人,察觉天时水文变化,取大道而走,不寻死路,何来覆舟之忧?”
你们小说家自己挡了圣上的路,何必怪我这把刀锋利呢?
善老再次追问道,“既然舟覆,就算知道天时变化,又有何用?”
我小说家的‘忠义’派已经和你结下死仇,我现在准备说和这件事,伱该怎么了结和‘忠义’派的事情?
周铁衣答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旧事物必然被新事物取代,你们小说家那么多流派,就算丢了‘忠义’派,剩下的派系也会千帆竞流,何必只盯着一艘‘沉舟’呢?
善老思忖良久,叹息一声,说道,“此句可流芳千古。”
周铁衣自称绝代诗仙,以一句诗压了太学院满院文气,如今一见,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怪不得能够传出士别三日,当令老帅刮目相看之语。
当善老说出‘流芳千古’四个字,周铁衣就明白今天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谈妥了,剩下就是分给小说家多少利益的事情了。
他看向在旁边站着的胡文郎,胡文郎拿出《天京报》‘小说’一版,递给善老。
善老拿过报纸。
虽然现在整个天京都知道周铁衣要办报纸,但这报纸怎么办,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尽知。
当看到小说家的版面,善老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又释然,看了一眼胡文郎,叹道。
“怪不得胡文郎愿意供你驱使。”
对于胡文郎这个小说家的嫡传,善老心情也复杂无比。
胡文郎近乎没有师承,只是得到了小说家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零星传承,不然也不会独自想办法哄着周铁戈去月牙湖,因为他没有师父的帮衬。
现在这《天京报》在胡文郎手中,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借助此报再立一道统。
对此,善老毫不怀疑。
因为他刚刚想要借助自身道统,推演这部分关于《天京报》‘小说版面’的事情,但是却一无所获。
只不过若是胡文郎的道统立下,对于整个小说家,究竟是好还是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