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502节
“来和我战斗!”
天使喘息着看着它,白色的獠牙早已翻出了嘴唇。他无需镜子也能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恐怕比起卡班哈来说强不了多少。
他那压抑已久的嗜血渴望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中被彻底激活了,一种纯粹的愤怒正在他的心底涌动。只要他杀死卡班哈,它就将彻底爆发。圣吉列斯已经拒绝过它无数次,那么这一次呢?
他仰头看向四周血光,血神的呐喊他同样也听见了。他明白,如果卡班哈不死,他就无法离开这个囚牢。
可他必须离开这里,还有无数忠诚者需要他,帝国需要他,他的父亲.也需要他。
在预言中,他奄奄一息地倒在神明身侧。他不知道原因为何,但他必须抵达那个未来。
卡班哈缓慢地朝他靠近。
杀了我,或者被我杀死。从它的双眼中,圣吉列斯读出了这个讯息。
圣吉列斯沉默地放下双拳,然后又将它们提起。他收敛怒火,收敛担忧,收敛一路前行至此的无边疲惫,仅以单纯的想法举起了拳头。
有种东西正在他的血管内沸腾,好似燃烧的毒液那不是卡班哈的手笔,也不是血神的手臂,而是来源于混沌力量对于他的侵蚀。
天使自嘲地一笑,眼前却忽然闪过卡里尔·洛哈尔斯的脸。
就和你一样。他想。我们其实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被自己所束缚。
“思考时间结束了,圣吉列斯。”
卡班哈走到他面前,如此说道,并缓缓站定,反屈的双足下陷于泥土之中。它那燃烧的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天使,生命力正在从这具躯体中流逝,一如天使本身。
它挥拳,天使没有闪避,结结实实地用腹部吃下了这能打烂装甲车的一拳。冲击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折磨在他的身体上显现,骨头一根根碎裂,皮肉震颤,鲜血和内脏一起涌出他的喉咙。
恶魔大笑起来,笑声里却含着悲伤。它知道,是自己赢了,但它也知道,从今往后,它都不会有这么好的对手,不会有这么好的一场战斗了。
它为此货真价实地哀悼。
圣吉列斯摇晃着后退,他不断地摇着头,像是对面前的这一幕感到困惑。卡班哈祈祷着他就此倒下,但也祈祷着他顽强挺立,走回来打它一拳,将它打倒在地。
再打我一拳吧,再让战斗延长一秒吧,圣吉列斯,我恳求你。
天使呕着血抬起头,有一点点蓝光从眼底的血腥中浮现。
他沉默地走回来,在卡班哈狂喜的眼神中打了回去。他还有力量——真是个天杀的奇迹啊,他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但他居然还有力量可用。
那一拳残酷地命中了卡班哈的眼睛,打的它眼眶碎裂,眼球脱出,它又倒了下去。天使看着它倒地,在泥浆中挣扎,却怎么都无法再站起来。
他忽然感到一阵悲哀。
这只是一场表演。他想。这一切都是,泰拉的陷落,被当做祭品折磨献祭的人们,还有这场战斗.
就算我赢了这场战斗又如何?
幕后主使根本不在乎,祂只会在永恒的战争中发出满意的嘲笑。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只是那邪恶的诸神为了取悦祂们自己而亲自上演的一场戏剧。没有意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何不就此死去?以此来回报这个残酷的世界?
这个思绪是如此的富有吸引力,他已经很疲惫了,他很想就这样结束一切.但是,就在这个瞬间,却有一股怒火卷土重来。
他本来已经收敛了它,但它还是回来了。如此猛烈,却冷寂如冰,冻结了他的每一滴鲜血,也让那来源于虚无的毒药无法再残害他的心灵。
那些虚无的思绪迅速地消散,变作过眼云烟。圣吉列斯感到一阵羞愧,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升起那样的想法——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沉默着,他摸了摸自己仍在跳动的那颗心脏,忽然笑了起来。
“懦夫。”他看着天空说。“你发誓说这场战斗将绝对公平,结果呢?你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我唾弃你。”
黄铜王座之上,血神忽地咆哮了起来,祂或许从未如此愤怒过,就连亲眼目睹这样一场战斗的喜悦都无法扭转这份怒火
笼罩四周的血光瞬间破碎,卡班哈止住挣扎,仰着头看向破碎的云层。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只持续了短短数秒不到,它很快就疯癫地嘶吼了起来。
“我诅咒你,万变之主,我诅咒你这低劣无耻的伪神!”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仿佛是要惩罚他的不敬。而另一片血红却飘散而来,将这道惊雷瞬间打散。在血光中,卡班哈的形体开始消散。它融化了,血肉和骨头一齐破碎。
它被血神征召回去了,甚至包括整个战场上所有的血神大军都是如此。这些披挂着黄铜铠甲的嗜血魔鬼将去打另一场战争,它们将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去进攻另一个神祇的神国。
圣吉列斯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儿戏般的结束。他平静地想。所谓神明.真是可笑。
但他赢了。
天使抬头仰望天空,开始恢复气力。数分钟后,他带着剑勉强飞起,却看见另一抹金光从战场的另一头悄然而至。它不像是武器或其他类似的东西,在天使的感知中,它更像是
火种?
还有一章。
448.第448章 174间幕:重燃(完,74k)
448.
精疲力尽,这就是卢瑟所能想到的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境地的最完美的词语。
他喘着气,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头年老的水牛正在被主人挥鞭驱赶。但他没有主人,他的主人就是自己。他是奴隶,也是主人,也就是说,他是自己在挥鞭驱赶自己。
真可悲。
老骑士声嘶力竭地从喉咙里呼出一口热气。
真可悲,再一次,他这么想。他的肺已经快要炸了,心脏则仿佛要从喉咙里呕出来,眼前的事物正在变得模糊和闪亮.
然后,终于,伴随着纵身一跃,卢瑟成功地抵达了一处后天挖掘而出的燃烧战壕内。
他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所做的第一件事是用手捂住脑袋,蜷缩了起来。
大概数秒后,伴随着一种古怪的暗哑响声,黑暗降临在了卢瑟头顶,然后是震动,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终极地震。
它连绵不绝,泥土飞溅,石块、尸体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到处乱飞,狂风吹起地面,硬生生地将整个地形彻底改变。大概数分钟后,当一切都彻底平息之时,卢瑟方才睁开眼睛。
战壕已经不是他跳进来的那个战壕了,而是一个.不好形容的东西,尸体与半辆装甲车的残骸堆积在他面前,一个士兵斜躺在装甲车下面,眼睛一直瞪着他。
卢瑟用手肘撑起自己,缓缓地爬过去。他的听力已经受损了,但他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还好吗?”
士兵瞪着他,像是根本不理解他在说什么。然后他张嘴,卢瑟读出了他的唇形。
泰坦
老骑士叹了口气——是啊,泰坦。泰坦坠落了,一架战将级别的好泰坦被那些该死的恶魔用大炮和某种邪法摧毁了,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玩命似的奔跑?
他又看向士兵,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已经死了。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燃烧的灰烬落在满是红血丝的眼白之中,呈现出几分荒诞。
卢瑟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然后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掀开被鲜血濡湿的斗篷看了看,发现自己还剩下的武器已经不多了,好在短剑仍在,这就够了。
他把剑抽出,握在手里,转身看了一眼。发现倒下的是架火星-阿尔法型,古老的型号,伟大的火星。无数人毕生维护的神之机械就这样倒在了他眼前。
仿佛山脉一般宏伟,只可惜是一座死亡的山脉。
卢瑟决绝地转过身,他很悲伤,但他不会明说,他只是开始继续奔跑。
不过,有一件事必须指出——他的方向感没有出问题,这简直就是奇迹。
试想一下吧,在这样一处没有前线和腹地之分的战场上,精准地跨越每一处战斗,从前线抵达另一个前线,从这场战斗奔赴另一场战斗,结果他的方向感仍然在为他指路?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去想这个问题,而是纵身一跃,跳入了一个由炮弹铸就的大坑。
他跳进去才发现这里已经满员了,一个临时的紧急战地医疗班组正在这个坑内给一些伤员做着手术。卢瑟没有交谈的余裕,他迈步跑过他们,却又在数十米后忽然折返了回来。
他找到一个满脸血污的医生,从斗篷下面掏出了两把短款的冲锋手枪,把它们塞给了他,后者呆滞地看着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卢瑟开始耐心地解释。
他头顶有火光亮起,一些东西呼嚎着闪过天边,变成光线消散。东边有两架战犬级别的泰坦正在撕咬从地里冒出来的腐化行尸,第二十六装甲师团的旗手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疯狂地挥旗,并开始吹向冲锋的号角。
如此混乱,可卢瑟的声音却仍然平静。
“保险。”他指向手枪上沿的一个黑色凸起。“往上划,打开,往下划,关闭。”
医官还是愣愣地望着他。
“这是扳机,自适应力,完美的平衡。扣到底就是全自动,弹匣三十发,一枪就能打碎恶魔的脑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又从斗篷下面掏出了三个弹匣来,塞进了医官的衣服里。
“好了,就这样。”卢瑟摊开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如果有东西来找伱们,记得用我的枪,而不是那该死的垃圾激光枪。”
他转过身,继续奔跑,并不后悔自己所浪费的这点时间和赠予出去的武器。
是的,它们在他手里或许会更有用一点,比如杀点恶魔啦,救点人啦之类的——但是,谁说它们在其他人手里就不能发挥出同样的作用呢?
每一次拯救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可以做出上百万个不同的选择,造就新的希望
唉,希望。卢瑟叹了口气。
他忽然警觉地挥剑,光华一闪,短剑斩落两颗腐朽的头颅。卢瑟横剑警惕,扫视周围,然后立刻发足狂奔,在更多蜂拥而来的行尸伸手将他拉倒以前跑开了。
真该死,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擅长思考了,而且一开始思考就完全停不下来。有很多次,都是他的本能救了他.说到本能,是否人类的本能是要优先于思考的呢?
等等,怎么又来了?
卢瑟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他慢慢停住脚步,找了个还算高的土坡,开始观察战场的情况。
他首先看见的是一群显眼的战士,即察合台可汗的白色伤疤。草原的雄鹰们不知疲倦地驾驶着他们的战斗摩托在战场上来回纵横,卢瑟真是搞不懂他们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燃料。
他默默地祝愿这些雄鹰永不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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