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巫师不是邪神 第229节
这里所有人都瘦得像柴火。
一脸菜色，头发稀疏。
这里穿着长袍和裤子的人应该是监工。
他们只要发现有人动作慢下来，或者单纯地看谁不顺眼，就会挥起手中的绳子抽两下。
一个奴隶突然倒下。
监工走上去，一脚把人踹到正面朝上，然后用手摸了下脖子，然后就挥挥手叫个帮手把人抬走。
明斯虽然无法离开阿牙的身体，但他可以调转视线。
于是在阿牙害怕地低头搬石头时，他则清清楚楚地看着两个监工直接把倒下的奴隶扔进了一个山涧。
随后他们有说有笑地回来，只是在一块挂起来的木板上，用石笔划了一道杠。
这就代表一条人命了。
阿牙虽然刻意回避着看向山涧，但身体还是怕得瑟瑟发抖。
另一边的阿古用绷紧的手臂碰了一下阿牙。
“别看，别想。”他低声说。
可是阿牙年纪小，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阿古便抱着石头，刻意走在靠近监工的一侧。
所以接下来几趟，阿古又被抽了四下，阿牙倒是因为被阿古用身体挡着，只被稍带着抽了一下。
上午的辛苦劳作终于过去。
所有奴隶都被赶到草棚下休息、吃饭。
明斯听他们交谈，知道从现在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都不用去搬石头了，但吃完饭后，要去山洞里凿石头。
据说是之前在大太阳下面运石头，奴隶死太快，新增的数量赶不上消耗的，才改了一下劳作时间。
不过这就代表着等太阳下山后，他们还要搬石头搬到半夜。
等这些奴隶挤在草棚里，吃着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粗面饼时，明斯听见有几个离监工比较远的奴隶在低声说话。
“夏利公爵不打算把我们赎回去了吗？”
“他自己的封地都没了，怎么可能有钱赎我们？”
“我们可是他的士兵……”
“嘘！”
明斯虽然离得远，但是看得清楚，也听得清。
说话的两个人都是比较强壮的，手上和肩膀上都有厚厚的茧子。
不过能看出来，来到采石场当奴隶后，他们也瘦了很多。
明斯的视线以正在狂吃的阿牙为中心，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附近的监工也就十来个，奴隶倒是有三百多人。
他在监工身上也没有发现魔力波动，四周也没有什么魔力设施。
监工们如何保证奴隶不反抗呢？
头顶烈日炎炎。
监工们都躲进了木屋里，也不留人看管外面的奴隶。
明斯视线转了一圈，又回到阿牙身旁。
这时几乎所有奴隶都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自己的食物。
说话声也渐渐消失。
奴隶们相互依靠着睡着，尽量恢复自己的体力。
倒是回到阿牙身上后，明斯发现一旁的阿古体温低得吓人。
只是年幼的阿牙靠在阿古身上睡觉，反而很喜欢烈日下阿古冰凉的身体。
明斯转过视线，试图触碰阿古。
但是他就像是一个幻象，什么也碰不到，其他人也看不到明斯。
明斯便看着阿古一点点失去最后的呼吸心跳。
没过多久，便有监工敲着两根木头，叫醒所有奴隶起来干活。
阿牙一下子惊醒，连忙推自己身后的阿古。
“哥哥，哥哥，快起来，不然要挨鞭子了。”
阿古的身体随着阿牙的推搡而摇晃，但人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
阿牙盯着逐渐走近的监工，越来越焦急。
终于，他回头看了阿古一眼，看见哥哥那发青的恐怖脸色。
阿牙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他扶着哥哥肩膀的手颤颤地上移，摸到阿古的脖子。
他见过好几次监工们这样摸倒下的奴隶。
如果没有摸到脖子下跳动的东西，奴隶就会被扔到山涧里。
阿牙没摸到。
他的眼泪唰地一下涌出来。
他今年还不到十岁，原本家里就是最普通的农户。
在夏利公爵战败迁移时，也跟着离开。
不走不行。
他们信仰死神，和入侵者大地女神的信仰冲突。
留下来不是死，就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奴隶。
阿牙和哥哥阿古在路上与父母和其他兄弟姐妹失散，最后不幸被追兵抓住，丢到这片石头山里，当苦力奴隶。
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哥哥护着他，他早就死了，被丢到那片不知道下面有什么的山涧里了。
可是现在，他哥哥死了！
阿牙不敢声张，怕引来监工，直接把哥哥丢到山涧里。
但是监工已经往这边走了。
那些没有被木棍叫醒的奴隶，最终都会被鞭子抽醒。
看着监工的脚步越来越近，阿牙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拼命地晃动着阿古，并绝望地在内心祈祷。
像从小从父母那里学来的那样祈祷。
“伟大的死神啊，求求你，救救哥哥，不要让哥哥死掉。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您的国度服侍您！”
敲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阿牙内心一遍遍地祈祷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脑子已经乱了。
“伟大的死神啊，求求你，不要让哥哥被扔到山涧里。”
【如果不是死神的话，也可以吗？】
突然一个声音在阿牙脑中响起。
阿牙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祈祷得到回应。
就是这个回应……怎么和村里教士说得不太一样。
“快起来，懒膏子，怎么还不起来？想死吗？”
监工已经走到阿牙附近，一眼看见还躺在地上的阿古，举着鞭子大步走来。
【行不行？】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牙没有注意到脑子里声音的说话方式，只记得不能让哥哥被扔到山涧里，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在心里回答。
“行！”
就在监工走到阿牙身后，手臂就要落下的一瞬间，原本脸色青白，一动不动的阿古突然睁开眼睛。
他直挺挺地坐起来，抬起手臂挡在阿牙背后，替他挡下了抽过来的鞭子。
“啪！”
有点儿疼，但并没有皮鞭伤害高。
阿古咧着嘴笑，“睡蒙了，现在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