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弟奥丁 第86节

　　奥丁正气凛然地说着最卑劣的话语。

　　旁人听不懂，密米尔哪可能听不懂？

　　奥丁的话前半段是废话，后半段是威胁密米尔，如果他不听话，那就让他的灵魂承受永世的折磨。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什么满世界乱跑的凶暴巨人。分明是奥丁一早就养寇自重，跟一群巨人达成了默契协作。

　　奥丁不是听了密米尔建议才做的，他是先做了再从智慧巨人的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建议。

　　这就是经典的先射箭后画靶，对着箭矢落点画，怎么都是十环！

　　奥丁诱使密米尔跑去阿斯加德告密，他就顺便地把密米尔的过往和行踪透露给那些憎恨阿萨神和巨人叛徒的家伙。

　　好一招借刀杀人！

　　密米尔违逆了奥丁一次，就落个身死魂留，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么大一个巨人，居然只有一个头颅是活的。

　　这种残酷，唯有亲生经历过才会知道有多么绝望。

　　密米尔‘屈服’了。

　　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的主君，能继续为您效劳，是密米尔的荣幸！”

　　这就对了，奥丁捧着密米尔活灵活现的头颅，发出了最清朗的大笑声。

　　什么死了大舅父？

　　这不还没死嘛！

　　密米尔突然暴毙，然后只剩下一个脑袋被奥丁‘复活’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阿斯加德。甚至有好事者专门跑去奥丁的宫殿，看看那个依然活着、却会说话的密米尔头颅是怎么回事。

　　密米尔头颅的神奇，超乎围观者的想象。

　　他依然像过往那样，对于各种问题能做出具有独特见解的回答。

　　诸神和巨人如今在街头巷尾宫殿中，都在热议这事。

　　唯有海拉发现到了什么，她特地来单独觐见唐斯。

　　“陛下，密米尔的死亡并不正常。”

　　“你说说。”唐斯淡然地道。

　　“每一个生灵死后，其灵魂都会被自动吸引，跨越空间来到赫尔海姆。为什么密米尔死了半天，他的灵魂依然在身体里？”

　　“或许智慧巨人有点特别？”唐斯故意说反话。

　　“不！有谁在密米尔死之前，就用很高深的死亡系咒术束缚了密米尔的灵魂，就像是当年【澜】在深海截留凡人的灵魂那样。拥有强大【死亡】神职天赋的神祇绝对不多！”海拉无比笃定地说完，双眸直视唐斯。

　　“海拉你指的是谁？”唐斯故意装傻。

　　海拉突然低下头：“陛下既然您心里有数，那臣下就不僭越了。”

　　这次轮到唐斯惊讶了。

　　海拉很敏锐，真的很敏锐。或许越是自卑，就越是从小在意旁人和其祂神祇的目光。她知道谁对她真心好，谁只是表面装作亲近，实则畏惧那个真实的她。

　　她对人性和神心的判断，别说是远超同龄人，光这感知力，她就是最顶级的。

　　唐斯的心思，她猜个九九十十，是真不出奇。

　　唐斯叹气了：“你别想太多。密米尔是我和奥丁的大舅。奥丁再怎么说都不会对密米尔下手的。”

　　海拉眨眨眼，品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神王陛下的语言艺术。有些话，要从字面上理解。

　　奥丁不会，不等于他不会透露消息让其他巨人下手啊！

　　奥丁是疯了吧？

　　他不知道密米尔女儿是命运女神？

　　居然敢这样对她们的父亲？

　　这事怎么瞒也不可能瞒过【命运】啊！双子女神如果要诅咒谁，压根就不需要证据啊！

　　双子命运女神就算这次捏鼻子认了，以后呢？

　　别忘了，薇尔丹管的可是【现在的命运】啊！

　　好多东西，细思极恐！

　　海拉决定换一个话题：“陛下，我最近……做梦了。”

　　等等！你也做梦了？

　　唐斯真的惊讶了。

　　神祇做梦，往往会与自己有绝对的强相关。

　　这肯定不是小事！

　　唐斯忍不住身体微微前倾，离开靠背。

　　“可以说吗？”

　　“如果是不相干者，当然不行，但陛下您例外，您也有【死亡】神职。”

　　唐斯的眼眯成一条线。

　　这一世，他保留了英灵殿，但对凡人灵魂的使用，他非常克制，使用末位淘汰制，手下英灵最多也不会超过1024个。

　　真要说起来，死亡神职的力量他跟海拉大概是1比9这样分。

　　史诗【埃达】中，拥有死亡神职的奥丁也有资格进入赫尔海姆，只不过他不大愿意去，更不会踏足海拉的死亡宫殿。

　　这时，海拉红唇轻启：“我梦到了，半个高贵的神祇堕入了冥府。”

　　“半个？”

　　什么鬼？

　　“对！半个，只有下半身。我甚至无法判断他是谁……”海拉为难地说道。

　　唐斯：“……”

　　娇滴滴的海拉还是未成年，总不能让她凭丁识神吧？

　　这也太荒谬了！

　　好半天，唐斯才支吾着：“那两条腿，有特征不？”

　　“没有，被什么东西咬稀碎了。”

　　“……”

　　海拉的话，把唐斯整无语了。

第119章 乱套的命运

　　乱了！

　　全乱套了！

　　唐斯清楚记得所有版本的诸神黄昏开局。

　　那个【奥丁生了海拉，因为洛基坑了年迈的奥丁，导致奥丁一死就让海拉解除封印跳出来祸害阿斯加德】的电影版就算了。这玩意早就魔改到面目全非！

　　比较靠近这个金伦加世界的，不论是史诗还是散文【埃达】说的都是光明之神巴德尔做噩梦，预感到自己会死。

　　奥丁找海拉问询，知晓海拉预感了一个高贵的神祇会加入冥府。接着神后弗丽嘉护子心切，逼着奥丁下令，让世界一切生灵发誓不会伤害巴德尔。

　　结果奥丁手下的大军满世界逼万物众生发毒誓，连无比叛逆的尘世巨蛇耶梦加得都发誓了，唯独留了一个太过幼小的新生生物【槲寄生】。它既没法说话，又太小，被诸神给遗忘了。

　　当诸神的毒誓奇效，所有人发现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攻击都无法伤到巴德尔，结果众神朝巴德尔丢武器玩，叮叮当当地都自己弹回来了。

　　这一幕太神奇了，以至于越来越多的神祇和巨人参与到这个丢着玩的游戏中。

　　巴德尔自己也不以为然，世间所有生灵都被神咒所束缚，伤不到他，他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巴德甚至张开双臂，微笑着看大家把可怕的武器一次又一次丢向他。

　　恰好天生是瞎子，跟众神玩不来的黑暗之神霍德尔在旁闷闷不乐，他受到洛基怂恿，随手对巴德尔丢了一把小草，不曾想，洛基给霍德尔的正是那棵没有发誓的【槲寄生】。霍尔德的力气又大，这棵草像炮弹一样射中了巴德尔的喉咙，将他杀了。

　　北欧诸神，以血脉为忠诚纽带。

　　史诗中的巴德尔和霍德尔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这种弑兄行为，是世间所绝对无法接受的。

　　说到底，这可以说是洛基的蛊惑，也可以说是一个‘命中注定’的不幸意外。

　　其实史诗【埃达】里描述的事情到这一步，世界意志赐予奥丁的天命依然不会消失。因为身为神王的奥丁没下场，奥丁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玩文字游戏，在愤怒驱使下强行培育出一个复仇之神瓦利，让瓦利一天之内长成巨人，杀死了霍德尔。

　　阿萨神族最忌讳手足相残！

　　奥丁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因为孩子降生最多一天，就要进行梳洗仪式，用父亲的衣服包裹新生的孩子，代表父亲认可这是他的孩子。

　　理论上，瓦利还没梳洗，就不是奥丁的孩子，瓦利杀了霍德尔就不是手足相残。

　　可以说，史诗中奥丁这一操作就很鸡贼，企图用法则漏洞蒙骗世界意志。

　　可惜奥丁失败了，再多的狡辩和骚操作也无法骗过真正的命运。他摧毁了自己帮世界定下的法则，引发了世界意志的愤怒与反噬，正式掀开了诸神黄昏的序幕。

　　这就是为什么唐斯此前把所有的关注点全放在巴德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