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从香江开始 第27节
翟远被这种精神折服。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不知能不能走到对岸。
“大傻超……不是!超哥,你听我给你讲。”
翟远眯起眼睛:“你跟别人不一样,千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就好好在录像厅做,我每个月再给你加三百呃两百块薪水,比在外面风吹雨淋好很多。”
“另外你也要考虑下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读大学跟读中学不一样,是要花很多钱的,你家里拿得出这笔钱吗?况且学校里有很多官少爷、富二代,你不是主角就只能做茄哩啡,朱买臣衣锦还乡、马前泼水,那是戏文里的故事,不适合你。”
梁志超若有所思:“朱买成是谁,他为什么泼水?”
“……”翟远沉默了下:“先吃饭吧。”
“好嘞!”
几样硬菜很快摆上桌,翟远和梁志超开始大快朵颐。
城寨里就这点好,想吃什么都有,你在外面立法禁食狗肉,跟我城寨有什么关系?惹急了我就把笼子里养的那些猫猫狗狗放出来,顺着你港督府窗户全扔进去。
翟远觉得这东西偶尔吃一次无伤大雅,别跟鬼佬一样天天把人权挂在嘴上,到头来我吃什么不吃什么还得经过你同意。
这不扯臊吗!
一顿饭吃了十成饱,翟远背靠在藤椅上,松了松裤带,满足的打个饱嗝。
梁志超剔着牙问道:“远哥,刚才进来时听说城寨今天有斗鸡比赛,选新鸡霸,要不要去买两手?”
城寨虽小,但各种场所齐全,尤其是赌场业最兴旺。
在这里只要你想赌,几乎没有找不到的项目,牌九、骰宝、百家乐,斗鸡、斗狗、打黑拳,一应俱全。
据说早几年有赌客输红了眼,跟庄家玩俄罗斯轮盘赌,最后还搞出过人命。
梁志超提到的斗鸡就是其中一种赌法,把两只性情凶猛的公鸡放在一起互相啄咬,斗累了就喷口水让它们重新振奋,直到其中一只败下阵来。
输的当然是送去汤锅,赢得就是本场的鸡王,会有人高价买走。
斗鸡的赌法不止是简单地买定离手,一场比赛只要未分出胜负,赌客们可以根据场上变化,随时继续加注,遇到出手阔绰的豪客,还有煽风点火的托儿故意激怒对方,累计下天价奖池。
精于此道的老手一场下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更多人往往会输的妻离子散。
“看一下可以,不过我就不买了。”
翟远点了支饭后烟,喷出团烟雾遮罩面容:“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结账的时候,梁志超很自觉的付过钱,主动的态度反倒令翟远有点不好意思。
下次,下次我请。
两人前后脚走在城寨拥堵的街道上,正张望着斗技场方向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了过来。
“总算找到你们了。”
陈家乐快步来到翟远面前,双手扶膝喘几口气:“阿远,不好了,录像厅出咗事!”
翟远闻言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慢慢讲。”
把陈家乐扶到旁边的凉茶摊位上,伙计刚端上壶茶,陈家乐就一把抢过,对着壶嘴灌了几口。
略微平复下气息,他接着说道:“消委会和导演协会的人带着差佬上门,把两间录像厅机器全部收走,你新请的那个伙计被带走调查,要不是屋邨的邻居帮我拦住差佬,让我找机会跑掉,我现在应该也被关在警署。”
“差佬怎么会来?”
翟远早就料到过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有警员掺和进来。
通常来讲,这种事轮不到警队部门插手,应该是消委会和导演协会派人先来交涉,如果警告无效才会申请出动警员。
按照港府处理问题的态度,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走完上面一套流程,至少得十天半个月。
“远哥,现在怎么办?”
“别吵,我在思考。”
翟远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有人故意搞自己。
飞仔俊、神灯?不太可能,这两位一个进了少年管教所,另一个还被关在羁押房等着上法庭宣判罪名。
更不可能是他们所谓的大佬、兄弟给他们出头。
翟远通过这段时间对香江社团的了解,发现这群货根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忠心义气、只手遮天。
称兄道弟自己友,皇气到大难临头各自走,忠心义气拜关帝,有锅就你背最实际。
这才是古惑仔的本性。
那会是谁搞我?我这个号开局到一直在采集资源,没开过PK模式啊。
想来想去,翟远得出结论:
录像厅赚钱的事藏不住,多半是有人眼红,准备在录像厅生意上分一杯羹,然后先反手一个举报,对他进行了强P。
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先不想那么多。”
翟远搓着鬓角,望向等他揸主意的陈家乐:“家乐哥,你得去趟警署自首。”
陈家乐眯了下眼,声音微沉:“点解?”
“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翟远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接着说道:“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这样直接跑路,如果有人想搞我们,过几日可能连通缉令都发下来,不替你老豆老母考虑下?”
“挑!”陈家乐愤愤锤了下桌面,杯盘乱跳。
翟远没理会他情绪上的变化,招手叫过一旁的添茶伙计。
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拍到对方手里,翟远不疾不徐道:“帮我找个靠谱点的律师,然后叫辆车在城寨外面等。”
第29章 流氓大状沈威
翟远乘坐出租车,一路来到观塘区秀茂坪分区警署。
来警署做事,跟梁志超没有关系,翟远在城寨时便安排他回屋邨,先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下情况。
打开车门,跟在翟远身边的除了陈家乐,还多了个身穿廉价西装的中青年。
男人名叫沈威,是城寨里出名的流氓大状,据他自己吹嘘,以他的履历本应该在港岛中环的律师楼里吹冷气机,只不过因为几年前得罪了业内的一位大律师,被使绊子吊销了三年的律师牌照,然后就一蹶不振,整天缩在城寨里帮人打一些民诉保释的小官司。
不过翟远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
因为刚才在城寨见面的时候,他看到沈威正在一张赌桌前吆五喝六,输的连筹码都买不起,还要过足眼瘾帮别人指手画脚,俨然一副赌狗姿态。
赌狗的话当然是不能相信的。
“沈大状,你是不是真的能搞定?”
站在警署门口,翟远又多问了沈威一句,对方这幅装扮实在令他不太放心。
乱蓬蓬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架着副满是划痕的金丝眼镜,身穿已经磨得发亮的棕色西装,内衬一件疑似白衬衫,领口处微有些发黄,脚踩一双黑色帆布鞋。
如果不是看过他的律师牌照,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位法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放心啦老板,秀茂坪警署我哪个月不来个三五七次,跟回家一样。”
沈威冲翟远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跟他邋遢的形象格格不入。
“跟我走,担保你的员工冇事。”从怀里摸出把牛角梳子,沈威一边打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已经迈步跨上警署台阶。
翟远拍了拍陈家乐的肩膀,安慰他一句,两人一同跟着走进警署。
沈威果然熟门熟路,进到警署之后低头梳理着打结的发丝,连路都不用看,径直走到办案台。
坐在办案台里的警员一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副难搞的表情。
“沈律师,食堂今天不放饭,你肚饿自己去街角整碗牛杂好不好?”
沈威甩了甩牛角梳上粘的碎发,把梳子揣回怀里,整理下衣襟,这才抬头望向跟自己说话的警员。
“阿sir你好,我的名字叫沈威,香江律师会执牌会员……”
“得得得得得!”
办案台值班的警员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挥手打断沈威的自我介绍,叹口气无奈道:“威哥,今次又是哪位街坊亲戚请你来做事?”
沈威仍旧一脸严肃,扭头介绍身后的翟远:“这位先生是我的当事人,我当事人手下的一名员工,今日无端端被你们警察部队的伙计拉进来,现在我要求保释他。”
说完,他又指向旁边的陈家乐:“仲有,这位是事件发生时现场的另一名员工陈家乐先生,因为你们警方粗暴地执法手段,导致陈先生受到惊吓,不慎从三楼跌落。他现在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如果明天还没有好转,我们会向法庭申请验伤,法庭传票到时候会准时寄来警署。”
呦!有点东西啊!
翟远看着侃侃而谈的沈威,心安了不少。
不谈他的业务水平怎么样,这份反客为主的厚脸皮,至少有自己五成功力。
沈威一番话讲完,值班警员有些头疼的咂咂嘴,将注意力放在翟远身上。
看着面前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他又恢复了几分威严:“喂!小子,你朋友衰什么?非礼?打架?还是爆窃?”
虽然沈威已经说了要保释的是翟远的员工,但值班警员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古惑仔手下的小弟也叫员工,而且看这小子的年纪,摆明是秀茂坪的童党飞仔,犯下的事也无非自己刚才说得那几样。
“阿sir你好,我来这里是为了今天上午,发生在秀茂坪屋邨那桩警方私闯民居,侵占居民财物的案件。”翟远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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