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红人 第117节

牙签男叫唤着说：“我说，我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林小冬又是一使力，牙签男杀猪一般欢快地叫了起来，林小冬道：“还不老实是吧？你是不是想十根手指头都断了？”

“啊……我说，我交待。”牙签男再也抗不住了，“是杭哥让我过来的，要我收拾姚进军，让他别乱说话。”

“杭哥是谁？说名字。”林小冬微微松了松手。

“杭一鸣。”

林小冬吃了一惊，杭一鸣？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杭一鸣？

“打电话给他。”林小冬忽然觉得自己选择报警就是一个错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杭一鸣的介入，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杭一鸣到底是不是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杭一鸣。

“政府，饶了我吧。”牙签男对杭一鸣似乎很忌惮，哀求道，“杭哥很牛逼的，还是别碰他了。”

“叫你打你叫打，少废话。”林小冬手中又是微微一使力，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牙签男忙不迭地道，“我打，打，打。”

牙签男哆嗦着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了号码，拨了过去，林小冬淡淡道：“用免提，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电话接通了，牙签男冲林小冬卖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来：“杭哥，事情搞定了。”

“搞定就好，老地方来拿钱。”杭一鸣的声音透过送话器传了出来，虽然微微有点变声，但林小冬还是听得来，这个声音正是来自于林小冬最不愿意是他的杭一鸣。

“政府，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放了我吧。”牙签男显然也是个见风使舵惯了的主，放下电话，充满谄媚地看着林小冬。

林小冬淡淡道：“急什么？你的事情还没完。”

抽了两根烟，县公安局的民警亲自赶来了，而且还是在局长岳松岭亲自带队下，人还没进来，岳松岭便大喝了一声：“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林小冬的嘴角抽了抽，走了出来，岳松岭一见林小冬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地快步迎上前来：“林书记，你没事就好了，可吓死我了。”

林小冬淡淡道：“岳局长，不多说了，刚刚有一伙人过来又打又砸的，我已经拍了视频，人都跑了，就抓住了一个，在里面呢。”

岳松岭厉色顿时显在了脸上：“这些混蛋，敢当着领导的面放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小冬纠正道：“你的意思是不在我的面前就可以放肆了？”

岳松岭赶紧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牙签男就在里面，岳松岭打算带回来审查，林小冬却要求民警现场办案，他旁听。

政法委书记带头强拆，法院院长亲自做急先锋，公安局全程配合，在他们的眼里，法律已经成为了一纸空文，林小冬已经深深地意识到，政法委以及所分管的“公”与“法”有很严重的问题，他已经决定，整顿就从这件事开始入手，所以为了避免被人钻了空子，牙签男再变卦。

这样的审查还是头一回，好在来的民警有不少，符合审查程序，所以当场就拉开了架势，拍照的拍照，做笔录的做笔录。

在林小冬亲自“旁听”下，牙签男倒也不敢撒谎，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298.我能相信谁

牙签男所说的事实让岳松岭暗暗有些吃惊，这小子受杭一鸣的指使对威胁、殴打上访户，这事要是捅出去，可是要掀起大风流的。

做完笔录，正准备带走牙签男，林小冬发了声，向岳松岭道：“岳局长，这件事由于涉及到公务人员，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就在座的几人知道，如果有人泄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岳松岭肃然道：“那是肯定的。”

林小冬点了点头，道：“光凭这小子的口供还不够，所以我的建议是让这小子按照刚刚电话的约定去拿钱，捉贼捉赃。”

“林书记，借一步说话。”岳松岭在林小冬耳边低声说了这句话，走出了屋子。

林小冬跟了出来，岳松岭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林书记，杭书记可是你的下属啊，确定要这么做？”

林小冬淡淡道：“那你的意思呢？”

岳松岭笑了笑：“事情并不复杂，根据案情来看，办倒杭书记的可能性不大，最多也就一个处分，为了这么个事吃罪人，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您刚到顺河时间不长，他又是政法委的常务副书记，工作还得靠他配合支持，您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林小冬的笑容里有些愤怒：“你是暗示我就这么算了？”

岳松岭又笑了，不过这一次，笑容里并没有下级对上级的恭敬，反而带了一丝其他的味道：“林书记，这么说吧，顺河的水很深很浑，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平静。姚进军上访的牵涉面很广。拆迁的时候，唐县长还是常务副县长，这项工作就是由他推进的。”

说到这里，岳松岭又是一笑：“或许在您的眼里，唐县长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个拆迁的背景却是李市长，您自己掂量一下，事情都捅出来，能不能收场？”

林小冬看了看岳松岭：“我应该怎么理解你的话？是提醒还是警告，或者是威胁？”

岳松岭耸耸肩：“我只是陈述事实，您是政法委书记，是我的直接领导，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林小冬厉声道：“我的安排是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岳局长，请你拿下你的帽子，看一看帽子上的警徵，它代表着什么含义。”

岳松岭笑了起来：“林书记，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林小冬也笑了起来：“我也提醒你一句，你是公安局长，一切都要公平公正，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徇私舞弊的行为，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岳松岭没有再说话，径直走进了屋里，淡淡道：“带走。”

回到办公室，林小冬久久不能平静，区区一个公安局长居然敢如此之大不敬地公然威胁他，顺河到底怎么了？环境真的恶劣到了这种地步了？忽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公安局长不是自己人，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也有问题，他还能相信谁？

所经历的事情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观察，这个时候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求助于县委书记徐云锦，可是如果他真的有能力，会被动到如此地步吗？

正这么皱着眉头胡思乱想着，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一看电话，居然是老爷子打过来的。

“爷爷好。”林小冬强作笑颜，接通电话。

老爷子呵呵笑着：“孙子，到顺河有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林小冬有苦难言，强笑道：“还行吧，时间不长，还在观察。”

老爷子道：“你不用跟我玩那些虚头八脑的，遇到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记住，做事情要有条理，要抓住重点，好好想一想，你的工作重点在哪里。”

林小冬脑子里灵光忽然一闪，刹那间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当即笑着道：“姜还是老的辣，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爷子欣然道：“知道就好。”

林小冬本来还想问一问关于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苏永柏的，不过随即想到，以老爷子的位置，一般的市委书记市长可能都进不了他的视线，别说苏永柏了，看来也是省里面打的招呼，便不再问。聊了几句，让老爷子保重身体，这才挂断了电话。

微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林小冬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那么接下来就是付诸于行动。

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跟着杭一鸣的声音响了起来：“林书记在不在？”

林小冬心头一紧，道：“进来。”

杭一鸣进了来，脸上带着种奇异的神色，坐到了林小冬的对面，道：“林书记，听说你准备查我？”

杭一鸣这么问，似乎代表着准备撕破脸皮了，林小冬淡淡地问：“既然你这么问，那你先回答我，在姚进军上访一事中，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杭一鸣不说话，默默地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然后才凝视着林小冬道：“林书记，你觉得一只手的力量能有多大？”

林小冬一直采取的都是只看不说的退让态度，不过刚刚他已经有了决定，早已把“比奸人更奸”的论点推后了，杭一鸣的话完全激怒了他，不由冷笑道：“这句话我应该问你，只手能否遮天？”

“那要看那只手有多大，那片天又有多大。”杭一鸣淡然一笑，“至少顺河的这片天很小，手也很大。林书记，改变是要付出代价的，问题是，代价付出了，也未必能改变。就想这件事一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林小冬的心忽然一沉，在杭一鸣摔门而出之后，林小冬立即向岳松岭了解情况，岳松岭带着一种讥笑的口吻告诉他，牙签男找人寻仇，弄错人了，就这么简单。

林小冬完全傻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下属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愤怒，反而笑了起来。

林小冬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个词，从这一刻起，那种一团和气的伪装被撕了下来，他忽然想到，当那些为所欲为、无恶不作的人倒下时，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299.吃鱼的本事

这是一个挑战的信号！

林小冬是在一个周末去富安市的。在去之前，他与蔡仕晋有过一番对话，对话不长，就是表明一个态度，他是政法委书记，必须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后，才能考虑到其他的工作。

这个态度很快传递到了徐云锦那里，徐云锦显然接受到了林小冬态度中的含义，对此，他的态度只有八个字：放手去做，全力配合。

副市长纪念兵一直没有与林小冬接洽，就是想观察一下林小冬，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几把刷子。在接到林小冬的电话之后，心头微微有些失望，本来林小冬没找自己，他还觉得这小子有点骨气，现在看来是扛不住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省里有大佬打招呼要多照顾他，自己怎么也要尽一尽责任，所以林小冬在电话中提出周末拜访一下的要求时，他答应了下来。

见面的地点是纪念兵确定的，林小冬这个人是不是有争议，他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无论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还是对林小冬的考虑，他暂时都不想把他跟林小冬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

老领导打招呼的时候，他曾经侧面问了一下，为什么不跟市委主要领导通个气。老领导跟他亦师亦友，所以倒也没责备他问的唐突，只是说扶持好林小冬，有他的好处。

这话让他浮想连翩，所以他才会选择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一个水库。水库的主人是他的老朋友了，有空的时候他就会过来钓钓鱼放松一下。

林小冬早就已经到了，静静地坐在水库边的一棵柳树下，看着湖面。

水库在郊区，平时人就比较少，纪念兵特意跟朋友打过招呼，让他不要让别的人过来，会有一个叫林小冬的小伙子来。所以一见到树下的林小冬就知道他是谁了。

缓缓步行过去，林小冬听得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微笑着道：“纪市长您好，我是林小冬。”

纪念兵微微点了一下头，瞥了一眼水面：“钓了几条鱼了？”

林小冬笑了笑：“吃鱼我在行，钓鱼就不在行了。”

纪念兵微微有些诧异林小冬说话的口吻，似乎根本不畏自己这个副市长啊，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连省里的大佬都打招呼，又怎么把自己看在眼里？

“没有鱼怎么吃？”纪念兵放下手中的鱼具，撑开凳子坐了下来，开始做钓鱼前的准备。

林小冬也不着急，看着纪念兵调兑鱼饵，又撒了诱饵到水里，放下鱼杆，俨然是一副钓鱼高手的作派。

等一切都做完了，只待鱼儿上钩，纪念兵才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小冬道：“纪市长，不知道您对顺河的公安系统有多少了解？”

纪念兵险些被林小冬的一句话给噎住了，翻着眼睛道：“顺河县公安系统？什么意思？”

林小冬轻咳了一声，道：“顺河的公安系统有不小的问题，我在顺河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有点想法向您汇报。”

到目前为止，林小冬才提到“汇报”这个还算尊重的词语来，纪念兵倒是觉得这小子挺有趣了：“先说说情况。”

林小冬道：“县公安局开了一个金沃大酒店，酒店里居然提供特殊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