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红人 第277节

“岑部长。”林小冬一直在考虑着该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考虑到现在是在办公室，还是采取了官面上的称呼。

岑泽栋笑着道：“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能看看你，是我做哥哥的不对。感觉怎么样？”

林小冬对岑泽栋的感观是比较复杂的，他知道，岑泽栋对自己有怨恨，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所以林小冬没有与他撕破脸，见他以兄弟相称，心头微微有些异样，笑着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与南方的差异很大，正在适应。我从家里带了些安溪茶过来，你先坐，我给你泡杯茶。”

岑泽栋微笑着看林小冬忙碌，待一杯香茶放在他的面前，这才道：“这些日子太忙，连侄儿的满月酒都没能喝得上，真是遗憾啊。”

林小冬笑道：“来日方长嘛，你我兄弟现在在一起共事，以后机会有的是。”

岑泽栋点头笑道：“那倒是不假。听说昨天你去清水调研了？”

林小冬点了点头：“怎么也得走一走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你是清水的老书记，不知道对清水频出的问题怎么看。”

岑泽栋沉默了一下，道：“此一时彼一时，变化无时不在发生，纪委是你的职责，我就不评论了。”

两人都没有提及首次在清水的接触，仿佛早已忘却，也仿佛根本没有发生。

林小冬没有再提工作的事情，笑着道：“哥，延边是你的根据地，我可就指望你照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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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岑泽栋来访

岑泽栋轻轻一笑道：“谈不上照顾，相互帮衬吧。对了，问你个事。”

林小冬心头微微一叹，事实上，他是非常想看到岑泽栋向自己敞开怀抱的，可是显然，岑泽栋来此，并没有多少叙旧的意思，完全是有事情才上了门，否则又怎么会一直到现在才打照面呢？忙？那只不过是一个糊弄小孩子的借口罢了。

“什么事？”林小冬笑容不减。

岑泽栋低声道：“是关于陈清河的。我在清水的时候，他是在我的手里提到副县长的位置上来的，也是冯市长的意思。冯市长这个人很热情，也很仗义，是一个很值得结交也很够朋友的人。提到他，延边谁不伸个大拇指啊。你刚刚说照顾，他才是最能照顾你的人。”

林小冬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岑泽栋果然是来做说客的。抛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这个说客做的的确很成功。要知道，林小冬初来不久，自然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才行，那么这个依靠自然会在市委和市府两位一把手者产生，如果不是对岑泽栋有所了解，林小冬虽然不至于草草地选择自己的阵营，起码也会倾向于他。而这一刻，却是恰恰相反。

林小冬微微有排斥的原因并非是“岑泽栋”来做说客，而是来自于他所说的话，什么叫做提陈清河是冯市长的意思？

“岑部长，你话里的内容太多，我还真有些无法消化。”林小冬的神情虽然不是刹那间冷峻了下来，却也变得异常地严肃，“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放过陈清河作为给冯市长的投名状？”

岑泽栋的神情微微一僵，他还真没想到林小冬会说的如此直白，在短暂的一怔之后，岑泽栋浅浅地笑了笑：“如果你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良禽择木而栖，你我之间虽然曾经发生过一丝不愉快，但在我看来，那只是少不更事不成熟的一个体现，如今你我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理应互助互惠，所以我才会来跟你说这些。你不要误会，这不是冯市长的意思，而是我个人的行为。”

“陈清河犯罪事实确凿，如果我放过他，就证明我这个纪委书记大有问题，那也就算不得良禽了，也更无所谓择木，换言之，如果这是某位同志的意思，那么这根木不择也罢。岑部长，我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林小冬的口吻愈发地冷厉。

岑泽栋一丝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微微一笑道：“我明不明白没什么打紧，关键是冯市长能不能明白，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地带到。小冬，行至今日，我对你是刮目相看。来之不易当珍惜，这七个字是我送给你的。”

见岑泽栋仍然摆出一副哥可般的居高临下，林小冬淡然道：“泽栋，我也要送你四个字，不忘初心。”

兄弟二人在延边的第一次对话就以这种结局而告终，看着岑泽栋挺直着腰板离去，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悄然爬上了林小冬的心头，他能够感觉到，岑泽栋所代表的岑家与自己所代表的岑家正在分裂，向着两条不同方向的道路越走越远。这不是林小冬所愿意看到的，但又却是事实存在的，事实上，他是多么想践行“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箴言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小冬又调研了几个县区，等调研全部结束，已经是两个礼拜之后了。而在他开始第三个县区调研的时候，也就是他所下通碟的最后一天，身处大沙漠的陈清河，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实交待了他的犯罪事实。

回到市里，林小冬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写下了自己的调研报告，随后他带着这份调研报告走进了市委书记杨建国的办公室，他并不知道，正是这一次的到来，让他正式走入了延边市权力的争夺。

杨建国认真地看着林小冬所撰写的调研报告，神情异常地严肃。在看了第一页之后，便通知他的秘书尤学海，今天不接见任何人，然后便埋头看起调研报告来。

林小冬的调研报告写得并不长，不到一万字，但是杨建国看的却是异常地仔细，等他看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林书记，这份调研报告是我看到的最详实的报告。”杨建国的第一句话就肯定了调研报告的质量，“通过你的调研，让我知道了目前我市纪检工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很好。”

林小冬道：“杨书记，问题或许并没有这么严重，可能是我自己吓自己，但是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获得最大的胜利。从目前掌握到的各县区的情况来看，纪检工作不受重视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凸显，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乡镇。我有两点想法，第一是召集全市从纪检工作的领导干部召开一个会议，提提神，压压担子，另外就是成立市委巡查组，将这项工作常态化。”

杨建国点头道：“一直以来，人们对于纪委，在认识上都有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纪委就是查腐败分子的。这个观念是非常片面的，需要转变，这就需要我们纪委从自身做好，首先转变或者说扩大自己的职能，不是等腐败了再去抓腐败，而是要将腐败扼杀于萌芽状态。”

林小冬深以为然：“杨书记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如何变打击腐败为不敢腐、不去腐，这是我一直在考虑着的课题。随着打击腐败力度的不断加大，仍然有人变本加厉顶风作案，这证明有些人是存在侥幸心理的，这也证明我们的力度还不够。说到底，这还是我们对于权力的监督不到位，措施还不得力，才给了腐败分子有空子可钻，这其中主要体现在同级监督的尴尬上。”

杨建国垂头又看了一眼调研报告，道：“你所提出来的同级监督很有些石破天惊啊。”

林小冬沉声道：“杨书记，一人力小，一些变革总要迈出第一步。”

杨建国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你确定？你要知道，这么做，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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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同级监督

林小冬目光深邃道：“只要没有问题，又何惧监督呢？如果有人认为我得罪了他，那么他就有问题。况且，我不去得罪那些有问题的人，得罪的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不做就对不起我的良心。杨书记，不是我矫情，而是一些丑与恶我看在眼里，而不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的心不安。”

杨建国深沉道：“小冬书记，你说到我的心里去了。作为市委书记，抓的可不仅仅是经济社会的发展，更要注重党的事业的发展，可是现实情况是，与丑恶作斗争的难度比抓发展的难度要更大，阻力更多。”

林小冬笑了笑道：“丑与恶非一日之寒，打击取缔同样非一日之功，我们努力了，至少不会遗憾。”

杨建国走出了办公桌，到了林小冬面前，伸出了他的手，沉声道：“我与你肩并肩。”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取得了一致，林小冬开始提出了自己有关于同级监督方面的设想。这个设想说起来难，做起来更难，要想做好，更是难上加难，两人都明白，同级监督缺乏顶层的政策支撑，从中央到省、市一级，在推进同级监督工作上都缺乏规范化的政策规定，和具体化的操作细则，还处在探索推进阶段，以前就曾有人提出过这一点，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由此可见推进的难度有多大。按照堂章，纪委有权对反映同级党委班子成员的问题线索进行初核，但在实际操作中很难，涉及到干部聊什么权的问题，只有上级纪委才能深入调查，按照往常的经历，只能向市委书记报告，不能私下核查，这完全体现了纪委开展同级监督的权限不够的缺点。终究原因，大多数人的意见认为这样是放大了纪委的权力，纪委约束别人，那谁来约束纪委？而另一个更为深入的原因，则是无形中增加了一副枷锁。

所以提出同级监督，实行起来势必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甚至是强烈反对。

林小冬显然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将同级监督进行了外观上的包装，带来了两份拟好的文件。一份是《延边市委常委会成员廉洁履责年度评估细则》，将所有党员纳入领导班子成员的分管领域，表面上看来，是将纪委的职责分解到了各位常委的手中，但其实质仍然是纪委主管一切，而另一份文件则是《加强领导干部的生活圈、朋友圈和社交圈的监督意见》。

之所以没有与调研报告一起拿出来，是因为林小冬吃不准杨建国的态度，现在杨建国旗帜鲜明地支持他，这才拿了出来。

杨建国认真看了两份文件，吁出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小冬，暂且不说这两份文件能不能在常委会上通过，但是现行用人考核机制下，如果你得罪的常委太多，年终民主测评很可能被打差评，对你的个人发展是很不利的。”

林小冬举重若轻道：“我相信上级的眼睛是雪亮的。”

杨建国咬了咬嘴唇，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水搅得更浑一点吧。明天我要去一趟省里，你把调研报告和这两份文件再完善一下，我去主要领导那里汇报一下，争取获得他们的支持，如果能将延边作为试点，那在政策依据上，别人就没什么话讲了。”

林小冬知道杨建国这是在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感激道：“杨书记，你费心了。”

杨建国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想你这样的干部壮志未酬身先死，早早地就折戟沉沙了。”

两人一聊便是一下午，直到外面天色渐黑了，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谈话。

看到杨建国的门开了，尤学海匆匆进了来，低声道：“杨书记，乔恩集团乔总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十分钟之前，说马上来您的办公室。”

杨建国怔了一下，失笑道：“这个乔总还真是个急性子。”

正说着，楼梯上已经传来了高跟鞋的嘀哒声，一个穿着羊绒大衣的女子出现在了楼梯口，林小冬一眼看见，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凝神一想，原是上次来杨建国办公室时遇到的那位。

“林书记，也别急着走。”杨建国笑着叫住了林小冬。

这时，乔恩妮已经上了前来：“杨书记真够忙的。”

对于这么一位海外的集团公司老总，杨建国自然重视已极，笑着道：“这一下午啊都跟林书记商议工作了，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

乔恩妮看了林小冬一眼，不无揶揄道：“林书记是大忙人，别杨书记你还要忙，如果上次在这里惊鸿一瞥算上的话，倒也算见过一面了。”

杨建国惊诧地看了林小冬一眼，林小冬抱歉道：“乔总，实在不好意思，可不是我故意怠慢你，上次雷书记也跟我提到过，确实是太忙，这半个月一直都在各个县区跑，一直到昨晚才回来。这样吧，杨书记作个见证，今晚我跟杨书记一起请你吃饭，以表歉意。”

乔恩妮笑道：“怎么能让林书记破费呢，还是我来请吧，不知道二位领导赏不赏光？”

杨建国笑着道：“你们都争着请客，置我这个市委书记于何地？都别争了，地点由乔总定，钱由我来付。对了，乔总，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恩妮道：“既然杨书记请客，那边吃边谈吧。”

虽说由乔恩妮定地方，但考虑到官商之间的关系，这个地点还是选在了并不起眼的地方。

三人一起过了去，进了小厅，菜早已经准备好了，人一到便上了来，杨建国笑着问道：“乔总，喝什么酒？”

乔恩妮笑道：“我还是以茶代酒吧，你们随便喝。”

提到酒，林小冬就想到了在清水喝的塑料桶装的鄂蓝春之梦之蓝了，微微一笑道：“酒还是算了吧，杨书记，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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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3美女老总

乔恩妮的长相算是中上之姿，身材倒是无可挑剔，不过最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她无与伦比的气质，那是一种成功者的自信，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令人折服的魅力。当然，这种魅力所带来的压迫感也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在杨建国和林小冬面前，还构不成什么压迫，相比于成功的商人，他们这种身居高位者的官员所展现出来的气度要更为浓郁一些。

乔恩妮找杨建国所说的事情，自然离不开延边一汽的收购事宜，事实上，这项工作已经过了一半，款项的兑付也进入了尾声，接下来就是续改建的投资问题了。

乔恩妮提出了另一个想法，就是重新再征一块地，用于新一汽的重建，而一汽的原址上则用来进行开发。

林小冬一直一言不发地听着二人说话，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与之前签订的合同条款是背道而驰的。

杨建国沉吟着道：“乔总，合同上注明了这个地块土地的性质，也就是说那里是工业用地，只能用于兴办企业，而不能进行其他方面的投资。”

乔恩妮直截了当道：“杨书记，我是商人，一切以利润为前提。收购延边一汽，你也知道，是很亏本的。事实上，延边一汽所处的位置已经远远不合适再进行企业的兴办了，那里周围都是商业区，与其日后再进行搬迁，不如一次性投资到位。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杨书记要的是延边的发展，在原地块的商业开发，我可以保证将会成为延边的标志性建筑，而我也不占政府的便宜，重新征地，一切都按章办事，这样一汽仍然存在，而市区也得到了发展，带动了消费，这是一举三得，完全是双赢，还希望杨书记考虑考虑。”

杨建国沉吟了一下，道：“这个还需要考虑考虑。”

乔恩妮笑着道：“杨书记，此外，我可以再给你引进一个三十亿左右的投资，这个条件怎么样？”

三十亿的投资对于一个地级市来说并不算巨额，却也不小了，杨建国微微有些心动，瞅了林小冬一眼：“林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林小冬换位思考，如果换了自己是市委书记的话，恐怕也会心动，不过他现在不是市委书记，而只是纪委书记，便道：“杨书记，这是不是要研究一下？”

杨建国笑了笑道：“你说的对。乔总，这样吧，你的意见呢我收到了，回头讨论一下可能性，如果其他常委同志没有问题，咱们再继续谈。”

乔恩妮也不咄咄逼人，笑着道：“有杨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下一顿我请，我那里还有几枝82年的拉菲，届时我们一起庆祝。”

接下来就是吃饭时间，乔恩妮显得落落大方而又彬彬有礼，显示出了良好的教养，林小冬对她的印象很不错，只不过他的眼睛里永远保持着一种清澈。

吃完饭，便散了。杨建国并没有住在市委家属楼，婉拒了乔恩妮送他回去的要求，自行打车离去，林小冬也作了一番推辞，乔恩妮笑着道：“林书记，你是不是怕我？”

林小冬怔了一下，笑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乔恩妮撩了一下耳边的青丝，微笑道：“林书记是在考较小女子了？”

“呵呵，乔总，你要是小女子，那这世上恐怕就没什么巾帼女英雄了。”林小冬笑道。

乔恩妮难得露出一丝女儿之态，道：“难道在林书记的眼睛里，我就是那种女汉子？”

林小冬失笑道：“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乔总如此成功，光彩照人，谁不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