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兰西当王太子 第676节

　　亚历山德拉的迟疑令周围的贵族们开始出现议论。

　　她突然甩开两名女仆，果断转身，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惊呼之际，向前迈出几步，朝东南方跪了下来，五指并拢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高声道：“愿天主永远庇佑吾王，庇佑王太子殿下，以及整个法兰西！”

　　而后双手合十，垂首做祈祷状。

　　随行而来的博蒙大主教当即一怔——俄国公主此时面朝教廷方向，所有祈祷动作全都严格按照天主教标准。虽然改宗仪式还未举行，但这显然是在当众表明改皈天主教的态度啊。

　　他忙快步来到亚历山德拉身侧，用权戒轻触她的额头，念诵道：“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您同在。阿门——”

　　周围的贵族们立刻跟着低头划十字：“阿门——”

　　博蒙大主教将亚历山德拉托起，欣慰地颔首：“您的虔诚一如达味敌楼的玫瑰，必被天主所悦纳。”

　　俄国公主先向大主教致谢，而后目光扫过那两名女仆，径直向王太子殿下走去。

　　两个女仆一时有些发懵，忙弯腰捡起两米多长的后裙摆，跟了上去。

　　周围的贵族们更是因刚才那庄严肃穆的气氛，不敢随意交谈。

　　亚历山德拉直到来到王太子面前，才终于松了口气，屈膝盈盈行礼：“殿下。”

　　约瑟夫向她抚胸还礼，而后按照礼仪，上前拥抱、贴面。

　　周围响起了贵族们的轻声欢呼，为两人送上祝福。

　　只有维萝妮克恨恨地磨着牙。

　　她原本计划在俄国公主受到嘲笑，伤心欲绝之际，装作贴心大姐姐去安慰她，从而博取信任，之后就可以撺掇她和佩尔娜她们互斗了。

　　但此时的剧本却并未按照她的计划走下去。

　　“没关系。”维萝妮克冷笑自语，“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

　　一番繁琐的礼节之后，亚历山德拉挽着王太子的胳膊，一同上了第二辆马车。

　　车队在乐声中开始返程。

　　车厢里，两人相向而坐。亚历山德拉偷偷瞄着王太子的脸庞，心中暗道：殿下似乎越来越英俊了呢……

　　约瑟夫也看着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突然道：“其实您不用太勉强，我是说，改宗的事情。”

　　亚历山德拉吃惊地抬起了头：“啊？”

　　约瑟夫朝她眨了眨眼，小声道：“您只需在其他人面前，嗯，尤其是我母亲，她是个虔诚的天主徒，稍微注意一点儿就行。我们私下里您可以继续保持东正教的习惯，没关系的。”

　　嗯，虽然总是借用“神眷之子”的名头应付一些不太好圆场的事情，但约瑟夫绝对不算是个虔诚的信徒，对未婚妻信什么根本无所谓。

　　亚历山德拉却非常感动，小声道：“感谢您的体谅，殿下。但那样可能会让您为难……”

　　“真的没关系。”约瑟夫微笑着朝天上指了一下，“反正拜的都是同一个天主，我相信他不会介意的。”

　　亚历山德拉突然有些想哭——她对自己的信仰还是很在意的，没想到王太子竟然这么宽容。

　　她忙稳住情绪，对约瑟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殿下，您这里有纸和笔吗？”

　　“当然。”约瑟夫从小桌里取出纸笔递给她，“您要做什么？”

　　“送您一件礼物。”

第996章 气场全开

　　亚历山德拉拿起笔，悄悄瞥了王太子一眼，而后快速在纸上写了起来：

　　【当月光在冬宫穹顶流淌成银釉，

　　我蘸取涅瓦河雾调出靛青的潮汐——

　　若您问我彩笔为何总向西南游走，

　　因为那里有梦中未完成的画卷。】

　　【您蓝宝石色的瞳孔折射塞纳河的晨露，

　　我在画布晕开十二种色彩的涟漪；

　　调色板轻颤着调出晨昏的边界，

　　美丽的鸢尾花在绸缎上苏醒……】

　　她用优美的罗马体写出反复修改过无数遍的十四行诗，而后满怀期待地交给了约瑟夫：

　　“殿下，由于我无法将任何东西带入法国，所以，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可以送给您的礼物。”

　　约瑟夫轻念着略有些生涩的诗文，脸上也浮现出开心的笑意。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这么有情调……

　　他读完了整首诗，抬头看向亚历山德拉，真诚道：

　　“这，真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谢谢您。我真的很喜欢。”

　　他旋即又有些为难地捏了捏眉心：

　　“那个，请您原谅，我好像忘了准备给您的回礼……”

　　小公主却立刻认真地摆手：

　　“不，殿下，您早就已经送过了，那是令我一生都难忘的礼物。”

　　“啊？是吗？我送了什么？”

　　亚历山德拉点头：“伊甸园游乐场。您知道吗，我第一次来巴黎时，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么有趣的东西？

　　“当我坐在旋转木马上时，感觉自己简直是身处天堂之中。

　　“不怕您笑话，我那天一连坐了十几次。

　　“那时我就在想，能发明这一切的人，一定是天主派来人间的使者。

　　“再后来，我得知那都是您的杰作，并见到了您，就深深地爱上了您……”

　　约瑟夫看着她布灵布灵的蓝色大眼睛，以及认真畅谈爱情的神色，不禁有种在看动漫里的二次元小姑娘的感觉……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亚历山德拉似乎是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了，忙找了个新的话题：

　　“那个，殿下，您最近在忙什么啊？”

　　约瑟夫被她努力装大人的神态逗得有些想笑，随口道：

　　“嗯，视察，开会，处理内政，制定工业发展规划之类，很枯燥的。多亏您来了，我这几天才得以放假休息一下。”

　　小姑娘却显得很有兴趣：“工业发展规划？这些不是应该由工厂主们去操心的事情吗？”

　　“嗯，如果放任他们随便去搞，法国的工业就会经历——胡乱投资，破产，换个领域尝试，再破产，再尝试的过程。直到有个幸运儿碰巧找准了市场需要的方向，才能带动一定程度的发展。

　　“而政府就是要尽可能地引导他们，让他们少跌入陷阱。这就是发展规划。”

　　亚历山德拉的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听起来真的很了不起。难怪这些年法国的发展能如此之快。”

　　她又颇为期待道：“殿下，那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您？”约瑟夫愣了一下，微笑道，“您的心意让我很感动。如果您真想做些什么的话，或许，可以从学习开始。像是拉格朗日先生，他今年又开始在凡尔赛宫授课了……”

　　他突然觉得，这好像和自己当年的经历有点儿像。

　　小公主却非常认真地点头：“好的，殿下，我一定会认真学的。嗯，在空闲时间，我还可以帮您举办一些亲民的活动，就像王后陛下当年做过的那样……”

　　在两人的闲聊中，车队很快回到了凡尔赛宫。

　　接着，就是亘古不变的舞会、宴会，一直忙到晚上10点，亚历山德拉才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所有流程，在和王太子告别之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在王太子寝宫的对面。在正式完婚之前，他们还不能住一起。

　　这也是约瑟夫的意思——他记得历史上，亚历山德拉好像就是因为生孩子时年龄太小，导致难产而亡的。他要避免同样的悲剧上演，推迟完婚就是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

　　俄国公主回到房间里，回忆着今天所有的经历，目光从正在准备洗漱用具的两名女仆身上扫过，顿时皱起眉头。

　　这两人显然有问题，但她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她们完全可以推说之前的事是紧张疏忽，甚至可以说是“王太子妃自己耳背，没听到”。

　　但她们作为自己的贴身女仆，却和自己有异心，以后肯定会带来一场灾难。

　　亚历山德拉在政治斗争极为残酷的俄国宫廷长大，自幼对这些事情耳濡目染，应对起来也不陌生。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记忆中寻找这两人的信息——她在来法国之前，驻法大使已经将凡尔赛宫重要的人物资料整理好交给了她。

　　而她在来时的路上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便将这些资料都背了下来。

　　很快，她便想起了两人的身份——王太子的二等女仆，安娜和克拉丽丝。

　　也好在她们是王太子的女仆，所以斯特罗加诺夫伯爵专门收集了她们的资料。

　　亚历山德拉先换下繁琐的礼服长裙，而后拖过一把椅子，在房间正中间坐下，对那些忙碌中的女仆道：

　　“安娜、克拉丽丝，请你们过来一下。”

　　“是，殿下。”

　　两人到底心中有鬼，此时站在亚历山德拉面前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小公主努力学着沙皇奶奶的神色，先让两名女仆干站了几分钟，这才沉声道：

　　“安娜·艾丽卡·德·加尔诺。克拉丽丝·乔安·德……”

　　她想不起来了，毕竟凡尔赛宫需要记的人有数百名，当即装作不屑再说的样子含糊过去：

　　“安娜，你的父亲是加尔诺子爵，叔叔在巴黎市场处担任书记官，你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弟弟。

　　“克拉丽丝，你的母亲和姑母都在普鲁旺斯伯爵夫人那里任女仆，有个妹妹在布勒特伊男爵府上做事，堂弟在……”

　　两名女仆立时瞪圆了眼睛看着亚历山德拉，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寒意——她们没料到这位小小的王太子妃竟然将她们的身世查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