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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256节

  “什么?”

  钱仕渊的眉间渐渐隆起,脸颊上的赘肉都随之轻颤起来。

  这异常的情况发生,不由得不让钱仕渊多想,“难道,他看出了我此行的目的,先潜逃了?”

  钱仕渊又暗暗摇头,“若是他有这份清醒的头脑,就不该着急寄信来才对,何故在我到达之前,畏罪潜逃?”

  沉住口气,钱仕渊道:“走吧,先回府衙。或是近来公务缠身,他一时忘了呢?”

  钱仕渊转身乘上马车,打起窗帘,又向外面问道:“迎接安京侯的事,打理的如何了?”

  上前一名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中年人,与钱仕渊道:“下官苏州府丞范鹏程,迎接安京侯的事,一直是由孙大人和操办沧浪雅集的徐家家主徐耀祖主持。”

  钱仕渊目光一转,“哦?徐耀祖也没来?”

  “来了,来了。”

  徐家家主徐耀祖,近来是真的忙得焦头烂额。

  田地少有人出手,用尽了手段,加价,打着织造局的旗号都不行,又有那用来买田的一百船粮食需要安置,实在让他忙得不轻,心情还不佳。

  此刻,面上挤出些许笑脸,拍马在侧,接话道:“见过钱参知。”

  钱仕渊瞧了眼徐耀祖,便见得他面上憔悴,心里也猜着了七八分,“本官知晓你的不易,但眼下再不易,也得将迎接侯爷的事办得漂亮,不知你筹备的如何了?”

  徐耀祖拱了拱手,道:“一切都已妥当。今年因为安京侯抵达江南的事,沧浪雅集比往年更加盛大了,请帖如今是千金难求。”

  “与往年一般,只有盛名才子,名家大儒,高官豪族,以及颇有威望的高僧才可凭请帖入场,其他人都只能通过园林大门外的三道考试,才能有进门的机会。”

  钱仕渊颔首道:“那安京侯那边?”

  “也往船上传信了,待入城之后,就先在城南沧浪亭旁的驿站下榻。吾等也投其所好的准备了不少,钱参知大可放心。”

  “那就好,安京侯既有这番癖好,未必不是我辈中人,不必太过拘谨了,反而落了下乘。”

  “大人叮嘱的是。”

  钱仕渊转而问道:“你家中长子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吧?是送去国子监读书,还是就在当地?”

  徐耀祖笑答,“劳大人挂念,犬子是到了进学的年纪。在这次雅集上,我也想让犬子能施展些才华,若是能入一位名家之眼,拜入师门,是再好不过了。”

  “国子监……就先不考虑了,其中情形大人也知悉。”

  名家多是自命清高之辈,便是徐家坐拥苏州最多的财富,却也只是和他们表面客气,并未有深交。

  说到底还是洗不清商贾出身,被文人所轻贱。要跻身上流,不再做奴才,还需得名师传道从科举一途,有功名傍身。

  不然,有再多的财富,也只能靠金钱贿赂来维系关系,真正临了大事,怕还是要被人杀鸡取卵。

  徐耀祖寄希望于儿子能改变家族的现状,不惜多年赔本举办沧浪雅集,来提高自己的威望。

  钱仕渊听得明白,又道:“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若是能入安京侯之眼,举荐陛下身旁做差,那更是一劳永逸了。”

  这群人虽然明面对安京侯客气,可本质上与岳凌并不是一路人,而是对立。

  江浙作为世族的大本营,是保守派牢牢占据的地方。

  而岳凌是新政的提出者和推行者,朝堂上新旧两派可是势如水火。

  钱仕渊言中有警告之意,警告徐耀祖不要在诗会上掺了小心思,改换门庭。

  徐耀祖也听得明白,讪讪笑道:“钱大人说笑了。此沧浪雅集由我徐家操办已有十余载了,总不能十余载前,我便料定了有今日安京侯南巡。”

  “中书里对徐家有提携之恩的大人们,在下没齿难忘。”

  钱仕渊摆手笑道:“这说的,倒像是本官难为你了。罢了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先去府衙看看孙知府在做什么吧。”

  说罢,钱仕渊眸中闪出一道阴翳,令人不寒而栗。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府衙门前,衙役出动全员,将欲要拦车上书的百姓们隔绝开来。

  但在人墙之外,还是不停有百姓在叫嚷着。

  “钱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钱大人,孙知府枉为人子,竟然毁堤淹田,又烧粮仓!”

  “钱大人,孙知府已经触怒了佛祖,您不杀他,苏州来年也不会风调雨顺的!”

  隔着轿门,听得外面吵吵嚷嚷,钱仕渊心头不悦,“瞧瞧这苏州,成了什么样子,扯起一杆子人来,真是要造反的架势了。”

  整理了下衣襟,钱仕渊由仆人搀扶着,掀开轿帘,面向场外的诸多百姓,“苏州的父老乡亲们,本官乃江浙行省的参知政事钱仕渊,今遭受赵相托付,来苏州处置灾情,你们所言,本官皆已知晓,会给你们个交代的。”

  高官露面,民情更是汹涌,不断冲击着衙役堆积的人墙,口中呼喊声不止。

  钱仕渊却已不再理会,摆手示意后,便往府衙中去。

  才一回头,便听得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大喊道:“钱大人,传言说安京侯不日就要抵达苏州了,是真是假?”

  钱仕渊心头愈发不悦,可回头,面上还是嬉笑道:“消息倒是传得挺快,安京侯是要抵达苏州了。便是安京侯不来,本官也不会怠慢了公事。”

  说罢,钱仕渊便入了府衙正门。

  迎面赶来的胥吏列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同行道木一般站着。

  “孙知府在何处?”

  钱仕渊皱眉问着,却是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

  钱仕渊腹中积压的怒火,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有一人向前道:“孙大人不在府衙呢,外出还未归。”

  “什么?”

  钱仕渊径直来到了孙逸才的班房内,推门只见其中案牍之上,砚台的墨迹还未干,似是才在此处办公,离去不久的模样。

  “这么个大活人,还能没了不成?去找,若是他畏罪潜逃,能寻到便是大功一件!”

  “畏罪潜逃?”

  衙役们听得一惊,这是什么风向?

  钱仕渊怒道:“今日苏州之祸,与孙逸才脱不开干系,他竟敢擅离职守,岂不是尸位素餐的罪人?速速寻人回来!”

  “是!”

  衙役们作鸟兽散,往各处寻人,钱仕渊却是心头巨震。

  若是孙逸才怕了,逃了也好,就不怕他将掌握的事泄露出去。可若不是这般,钱仕渊一时都不敢想会有多险恶的情况出现。

  重重坐进靠椅里,钱仕渊没想到竟是初入苏州就如此的不顺利。回忆过往种种,这苏州就好似一处泥潭,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

  ……

  玄墓山,蟠香寺,

  岳凌过了山门,便见得在其中一身素白的法袍,篦头结发的妙玉,提着笤帚漫无目的的打扫着。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妙玉微微抬头望着,见得岳凌归来,眸中多了几分光彩。

  “侯爷,您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岳凌颔首,“走,入殿再说。”

  此时妙玉才发觉,跟在岳凌身后的,竟是还有一人,只是一身粗布麻衣,面上也有些污泥,似是灾民一般。

  引至偏殿,妙玉便去煮茶。

  素手勾着炉火时,妙玉又犯了难。

  “我这里的茶具只有两个,除了师父用的,就是我用的,从来没有待客用的。这……这要不然还是给侯爷用我的吧。”

  寺中供给给香客的东西,妙玉自以为成色太差了,会怠慢了岳凌。

  便就取自己珍藏的水和茶,以及自己用的茶杯来招待岳凌。

  端着托盘再入偏殿中,便听得里面岳凌言辞犀利的问着话道:“从设计谋害朱知府的事开始,毁堤淹田,以及后来欲要往漕帮烧仓之事,都是何人主事?”

  门后,妙玉闻声娇躯一颤,差点就打翻了茶具。

  在妙玉眼中,衣衫褴褛的那人开口道:“谋害朱知府,是赵相点头的,这恐怕京城里也知道。至于毁堤淹田,也是他们的谋划,我来执行。再有火龙烧仓,是徐家的计划,当时就我和甄应嘉在场。”

  “此事是计划之外的,所以出了状况,下官才去信问了行省署衙。”

  “你该知道,需有物证。”

  “下官知道,下官所擅长的便是账目,有关朱知府的账目,就是下官做的,账目就在下官身上。”

  岳凌又道:“这还不足够,你要咬定是上官指派你来做事。若是人反咬你一口,是你一己私欲,你如何反驳?”

  孙逸才愣了片刻,“这,下官就算贪财,也不敢做这么大的事呀。而且,让朱知府冤死暗中,可不是下官之力就可办到的事。”

  岳凌皱眉,“空口无凭,否则,随意出现一个人栽赃陷害都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了。”

  “这……这……”

  孙逸才一时哑口无言,门外妙玉走了进来,瞪眼看着孙逸才,恨不得上前当场将其抽筋剥骨。

  将这个残害父亲的凶手,置于死地。

  但在岳凌面前,妙玉不敢那么放肆,还是端着茶盘,在岳凌身边奉了茶水。

  岳凌目无遗漏,见到妙玉眼中的怒气,便低声安慰道:“他与我有用,亦是能为你父亲平冤昭雪的重要人物。待此事之后,他也逃不了死命。”

  耳边忽然被岳凌吹了几口气,妙玉的心绪便有些不稳了,揉了揉发烫的耳根,妙玉连连颔首,“全听侯爷的安排。”

  孙逸才愁眉苦脸,思索着如何指认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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