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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434节

  但理智却在劝阻虞允文,万万不能再杀掉另一个岳飞了。

  且不说以殿前司的实力,能不能在刘淮反应过来之前,就用重兵将这二百甲骑围住。

  现在宋国的心腹之患依旧还是金国,还没有北伐成功,收复失地之前,是不能杀刘淮这种有功之臣的。

  哪怕虞允文明明知道,以后两人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此时也不能动手!

  否则岂不是寒了心向宋国的豪杰之心?

  想到这里,虞允文再次深深看了刘淮一眼:“刘大郎,老夫曾经是真的想要让你在来日成为大宋的宰执,但如今看来,接下来一段路咱们还可以同行,但到了最后,还是会分道扬镳的。”

  刘淮也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虞相公,大宋到了如今的半壁江山,偏安一隅,不是我的责任,也不是我的罪过。”

  虞允文摇头,随后恳切说道:“老夫自然知道这不是大郎你的责任,但大宋官家是汉家天子,而你刘大郎是汉家苗裔,平日里打得也是汉家旗号,如何不能匡扶宋室,共创大业呢?”

  刘淮的言语同样诚恳:“虞相公,不瞒您说,我之前内心中的确有这等想法。靖难军或者说忠义军一开始就是从宋军中脱胎而出的,军中想着报效宋国之人数不胜数,我身在其中,即便有了野心,见到这般行状,却还是有些犹疑。”

  “但是,此番南下一路看来,你们是救不了天下的。莫说天下,难道宋国朝廷就能真的将两淮的乱局平定吗?若不是靖难大军此番出力甚大,虞相公信不信现在两淮的民乱就已经波及四方了?”

  虞允文连连摇头叹气,却不想再辩下去了:“大郎,你有你的选择,老夫也同样有自己的坚持,如今大敌依旧是金国,咱们不如约定,只要一日不灭金,你就一日不叛宋,如何?”

  刘淮笑着说道:“虞相公为何对我如此优容?莫非也觉得我能成大事?”

  虞允文也笑了:“谁让刘大郎乃是唯一可以与金贼正面争锋的大将呢?刘锜已死,成闵老矣,吴璘坐镇蜀地,李显忠需护卫江南,余者更是碌碌,除了魏公还有刘大郎,还有谁能肩负北伐重任呢?”

  刘淮笑着点头,起身上前,与虞允文击掌为誓。

  虞允文起身,再次深深看了刘淮一眼,随后就走出了大门。

  刘淮知道,这番摊牌之后,虞允文这名孝宗年间的唯一独相肯定要有反制措施了,但刘淮不怕。

  与政治态度不鲜明所造成的后果相比,虞允文的态度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尽心费力分裂了金国之后,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战场上的胜负来抉择,而这正是刘淮所擅长的。

  是时候该回山东了。

  但在回到山东之前,刘淮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没有做。

第543章 天下来日当磨折

  四月十七清晨,临安城西北的钱塘门外,九曲从祠,王显庙旁的北山之水边,两棵橘子树下有一座墓地,低矮的土丘前有一方小小的石碑,上书‘贾宜人之墓’。

  “宜人”就是宋代命妇的封号,这似乎是某家豪门大户衰落之后,家中老夫人亡故,虽然有个封号,却还是难以起大墓,只能如此草草安葬,在周围的墓地中十分不显眼。

  此时十余名汉子立于坟墓之前,罗怀言指着这座墓地,对一名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中年人有些畏缩,却还是点了点头:“正是这里,俺爹为了不让秦老狗发现,只能立这样一个墓碑,而且在坟墓周边,种了两棵橘子树,二十年了,这两棵橘子树……竟然已经如此高大……竟然都已经二十年了……”

  说到这里,中年人莫名落泪,不多时便已经泪流满面。

  罗怀言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几锭金子放到中年人手中:“忠义之士,辛苦你们了。”

  中年人却没有看手中的金锭,泪流满面之余只是连连摇头:“俺爹死之前就告诉俺,早晚有这么一日,早晚有这么一日岳元帅会平反昭雪。即便俺爹看不到,俺也能看到,俺看不到,俺的儿孙也能看到,如今,终于到了这一日了吗?”

  刘淮回头,看着此人。

  二十年前,岳飞在大理寺被冤杀之后,如果按照流程,就会直接在大理寺墙角找个地方草草埋了。

  但是狱卒槐顺却是有感于岳飞的忠义,不顾危险,将岳飞的尸体偷运出来,并且埋在此地,种树立碑,用大理寺的勒字铅桶与岳飞的随身玉珏为凭证,以期待来日岳飞平反昭雪之时,能得到安葬。

  然而槐顺却并没有等到这一天,他在数年前去世,临死前将这个重任交与了自己的儿子。

  也就是面前这名唤作槐康的中年人了。

  原本刘淮还以为自己会费一番手脚才能找到这名被记载在野史中的小人物,可他却没有想到,在杨倓的帮助下,只是稍稍翻阅了大理寺小吏过往的花名册,就顺利将槐顺找了出来,并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他的家人。

  随后,罗怀言出面,以山东义军的身份与槐康接洽,在展示了许多缴获自金军的旗帜与金鼓之后,终于获得了对方的信任。并且在离开临安的这一日,罗怀言说服槐康将刘淮带到了岳飞的墓前,以作祭拜。

  然而这却并不是来自朝廷方面的平反。

  刘淮正色说道:“槐大哥,今日我等只是祭拜岳元帅,并不能为他正名。但是槐大哥,你也莫要着急,太子马上就要登基,到时候自然有人会为岳元帅平反昭雪。”

  槐康将金子放在一旁,随后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枚玉珏,递了过来:“这是从岳元帅身上摘下来的信物,如此一来,俺也算真正洗清了俺家的罪孽了。”

  刘淮有些动容,上前俯身将金锭捡起来,塞到槐康怀里,复又将那枚玉珏推了回去,握住槐康的双手说道:“槐大哥,罪孽都是秦老狗与朝中贵人犯下的,你们都是黔首,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罪孽。”

  槐康摇头说道:“不,俺爹说了,当日在大理寺没有挺身而出的人,在朝中没有为岳元帅仗义执言之人,皆是戴罪之身,只不过这种罪孽不是人间的县官可以判罚的,却在幽都王那里一笔一笔的记了下来。

  俺爹说,秦老狗是要被千刀万剐的,但是他这个助纣为虐的怯懦之人,却也免不了油锅里走一遭,今日,今日俺终于能……”

  说罢,槐康终于泣不成声。

  刘淮再三叹气,望着这名在史书上也记了一笔的小人物,心中难免感叹:如果此时宋国的贵人们能有百姓三分廉耻,两分骨气,早就已经克复中原了。

  刘淮也只能连连安慰槐康,随后在对方情绪缓解之后,方才开始了祭拜。

  说是祭拜,却也没有太牢之类的祭品,只有鸡鸭几只,薄酒一坛,外加几炷香罢了。

  陆游、毕再遇等人在刘淮的带领下分为两列,向着这座小小的陵墓恭敬行礼,随后刘淮又在碗中倒上酒水,三碗放在陵墓前,与祭品肉食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起,最后则是给自己斟满了一碗。

  “岳元帅。”

  刘淮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的路走不通了。”

  “你已经试过了,我父亲也已经试过了,我……我也已经试过了,我用尽了办法,却发现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头,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接下来,我要试一下别的路。”

  “如果我最终失败了。到了下边,还请不要斥责我……”

  说着,刘淮饮下了半碗酒水,将剩下半碗洒在地上,沉声说道:“尚飨。”

  “尚飨。”十余人有样学样,同样将碗中酒水半饮半撒。

  “走吧,死者已矣,以后之事,还要我等生者去做。”刘淮沉声说罢,随后就对着槐康拱了拱手:“令尊乃是有大功于民族,莫说幽都王那里会网开一面,千载之下,也会有令尊的一笔。”

  说着,刘淮翻身上马,对已经呆愣住的槐康说道:“槐大哥,今日离别,还望槐大哥能保重身体,来日再相见。”

  望着战马奔腾远去的背影,槐康看了看那座低矮的坟墓,随后又握着手中的玉珏,摸着怀中的金子,心中百味杂陈,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刘淮抵达了临安城北渡口之后,却有人前来禀报。

  “虞相公前去驿站拜访,拦下了辛五哥,说是有要事相商。”那名天平军出身的参谋军事不是只知道厮杀的武夫,知道这种事情很犯忌讳,说完之后就满头大汗的替辛弃疾辩解:“都统郎君,五哥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做出背离山东之事。”

  刘淮点了点头,对着身侧几名亲卫说道:“还有几个时辰开船?”

  罗怀言看了看太阳说道:“还有三刻钟。”

  刘淮走到了一个茶摊子旁坐下:“你们都先上船,我就在此等待三刻钟。”

  与此同时,驿馆内,虞允文负手看着书写在大庭白墙上的一首诗,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问道:“辛五郎,这首诗也是你写的吗?”

  辛弃疾神色恭谨,但言语却一点也不恭谨:“虞相公,今日是我等要启程北上的日子,到了北地后,我等就要继续与金贼拼命了。虞相公若真的只为了这点小事而来,是不是有些过于不把辛某放在眼里了?”

  虞允文也不恼怒,只是呵呵一笑,随后坐回到了位子上:“那老夫就开门见山,辛五郎既有文华,又有韬略,如何不留在大宋呢?当日老夫所说,五郎来日必为枢密使,的确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

  见辛弃疾沉默,虞允文继续说道:“若是你担心山东那边有牵扯,老夫也可以亲自与耿节度与魏公他们分说,总不会让你落个埋怨。”

  辛弃疾终于开口,却不是答应或者拒绝,而是询问了另一个问题:“虞相公,无论文华韬略,刘大郎都胜我百倍,虞相公为何不留下刘大郎呢?”

  辛弃疾并不知道刘淮已经跟虞允文摊牌,所以对虞允文没有拉拢刘淮感到十分好奇。

  虞允文张了张嘴,随后摇头失笑:“原本老夫想说山东不能没有刘大郎之类的言语,可暗室之中,倒也不用敷衍。”

  虞允文看着辛弃疾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刘大郎是一个无比坚定之人,许多坚定之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刘大郎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只会活生生将自己撞死在南墙上。

  而你辛五郎则不同,你虽然坚定,却也能做到权巧变化。老夫想,以你的眼光,不难看出这天下事将在宋金之间决定,既然要抗金,那么早一日来到大宋中枢,也就能早一日干涉这天下大事,岂不比在山东消磨时间要好得多?老夫保你两年之内就能充当州郡主官,如何?”

  辛弃疾再次沉默了。

  应该说虞允文给的条件已经十分优容了。

  辛弃疾今年才二十三岁,两年之后二十五岁,即便有淮西数场大战立下的功勋,在这个年纪当上知州、知府也是过于骇人听闻的一点。

  然而这次辛弃疾沉默的时间却不是很长,很快就面露坦然的说道:“虞相公不愧为天下智者,看人堪称洞若观火,我确实不如刘大郎那般坚定。若是北地事不可为,那么刘大郎八成是要厮杀到底,而我也八成会投奔南朝,再图恢复,不会跟着刘大郎在南墙上撞死。”

  虞允文点头,却也没有因为辛弃疾的自陈而小觑于他。

  为了大志慷慨赴死与为了大志忍辱偷生到底孰优孰劣,谁好谁坏,已经争论了一千年,再争论一千年也不会有答案。

  程婴杵臼月照西乡,谁都不容易。

  “但是……”辛弃疾顿了顿,抬起头来,直视虞允文的双眼:“但是,这横亘在天下的南墙,终究还是被刘大郎撞开了一道口子,我又如何会放弃山东,放弃与金贼直接交锋,来到大江之南,当什么富贵官人呢?”

  说着,辛弃疾起身,对着虞允文一拜:“虞相公,末将还是感谢虞相公的错爱的,但末将终究做不得偏安之事,告辞。”

  随后,辛弃疾就带着最后两名亲卫,一起走出了驿馆,上马之后,径直离去了。

  而虞允文却也没有恼怒,同样起身,转身看着白墙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只留下墙上还没有彻底干透的墨痕。

  正是: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吹的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虞允文离开驿馆之后,却并没有回到官衙办公,而是缓缓来到了城头,望着水门之外,呆呆出神。

  无论如何,这天下的局势,终究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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