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523节
待到金军将乱七八糟的辎重扔了一地之后,又有人想要去捡洋落,却因为行事不密,而导致了全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数千人呼啦啦的一起向彭城西部狂奔,他们争先恐后的越过一条小河之时,木桥断裂,淹死摔死了二百多人。
程凤、赵白英等人来回奔走,往往摁住这边生火,那边又开始冒烟。让这几名首义之人只觉得与金军厮杀都没有这么疲惫。
这就是农民起义军的复杂性了。
他们自然是万分正义的,无论是救徐州于水火,还是救自己于水火,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起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雕木绣花,是摧毁一切的暴力。
当没有办法引导这股暴力的时候,暴力就会如同失控的野火一般,蔓延到四面八方。
而这混乱的一夜却是以一种十分无厘头的方式结束的。
凌晨时分,随着寒风骤然增强,气温陡然降低。
虽然天空依然晴朗,没有乌云遮月,大雪落地,却也是大地萧瑟,人皆冻饿。
徐州义军在前一日还是普通百姓,也没有纪律可言,见到金军已经远遁后,干脆各回各家,自行解散了。
程凤坐在苏堤之下的一处树墩上,他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是呆呆的在寒风中拄着一杆长刀,看着远方默然不语。
他的亲兵在身前点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一边烤火暖身子,一边烤着干粮,做着麦饭。
可即便是干粮与肉干的香气,也无法让程凤回过神来。
直到赵白英赶回来的时候,程凤脸上的表情方才有些生动。
赵白英浑身湿漉漉的,兵刃上全是鲜血,盔甲与背在身后的盾牌上还插着几根箭矢,一眼就能看出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的。
程凤的心腹连忙上前,将赵白英扶下了马,并且替他卸下了盔甲。
赵白英脱下盔甲后,贴身的戎装已经湿透,嘴唇也被冻得青紫,在火堆旁脱得精光,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之后,方才缓了过来。
程凤亲自端着一碗麦粥来到了赵白英身前:“辛苦赵兄弟了。”
赵白英浑身依旧颤抖着,端起麦粥一饮而尽后方才说道:“程大哥,金贼已经撤了,而且是抛弃了一切辎重,连民夫都不要的撤法。咱们追不上的。”
“赵兄弟也经历了一番厮杀?”
“确实如此,金贼还有留了一些游骑在后面边走边退的。我想要抵近看一看金贼的阵势,却被金贼游骑发现,不得已边打边撤,在渡过小北河的时候,金贼追上来,几人在桥上厮杀,桥塌落水。
若不是小北河里冬日水少,说不得大哥你就见不到我了。”
程凤早就有预感,闻言只能叹气点头:“追不上就追不上吧,果然凭咱们这些人,还是成不了大事的。还得看都统郎君这些真英雄。”
赵白英摇头以对:“咱们起义举事,是为了保境安民,如今彭城百姓逃过一劫,程大哥如何算不上真英雄?”
程凤起身,转头环视四周,视线极限之处就有一座村子,其中还冒着滚滚浓烟,仿佛大火刚刚熄灭一般。
程凤干脆指着那个方向说道:“彭城百姓真的逃过这一劫了吗?”
赵白英刚想要劝一下,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历经挫折,哪个不是磕磕绊绊。
真当天下是这么好打的吗?
然而他转念一想,现在徐州都要投靠刘淮了,还想要做什么大事,那就是要找死了。
想到这里,赵白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刘大郎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同样是白手起家,以义军的规制来抗金,怎么就能妥妥当当的?到最后能将保境安民这四个字落到了实处。”
程凤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是啊,都统郎君是怎么做到的呢?”
赵白英沉默的看着火堆,直到身体已经彻底暖和过来之后,方才说道:“不管这些了,金贼既然已经逃了,咱们就应该将徐州完完整整的交予都统郎君。”
如果说昨日时,这几名徐州义军首领还可能因为万人大军众志成城而升腾起一分野心,可事到如今,亲手指挥了一番战斗,又经历了混乱一夜之后,他们的野心也就渐渐歇了。
造反举义这种事也是需要多多锻炼的,但关键在于,这种事情是将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计,很难有人有第二次机会。
这条路实在是太艰难了。
既然现在有更大的势力可以投靠,程凤等人自然也不会死磕下去。
“正是如此。”程凤勉强提起了精神:“我已经让孟堂他们去安置周边乡人了,你再歇会儿,咱们也去,该杀的杀,该赏的赏。既然咱们都不是战阵厮杀的料,总该让都统郎君看看咱们在民事上的手段。”
赵白英点头以对:“还有,金贼撤退的消息,也要跟辛将军与张总管通报一番。”
程凤扶着长刀,莫名叹气说道:“这自然不用赵兄弟你多说,咱们夺回苏堤,金贼撤走之后,我就让李老二去做此事了。”
说了两句之后,程凤再次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此番事后,在父老眼中,我程凤究竟是大智大勇,还是大奸大恶了。”
赵白英知道程凤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兵马而自责,但他想要劝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赵白英也在本地厮混过多年,身上同样也有徐州一地的人望。
对于这个结果,谁又能满意呢?
到最后,赵白英只能再次拎着长枪,翻身上马:“程大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咱们既然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早做一些事情总归是好的。”
“我先去戏马台那边,程大哥先去彭城居中坐镇吧!”
说罢,赵白英扬鞭而去,只留程凤欲言又止,随后转头,在寒风中望着初升的朝阳再三叹气。
第641章 富贵险中求
要说张白鱼的心情,此时大约也与程凤十分相似。
都是一样,在出兵之前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却又被层出不绝的意外事件搞得手忙脚乱,以至于到了此时,张白鱼已经抵达了距离彭城不过四十里的吕梁镇,听闻到金军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急速撤退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张白鱼想过金军可能会撤退,毕竟现在的徐州处于被三面包夹的状态,再将一支正军放在这里,属实是有些羊入虎口的模样。
再说了,纥石烈良弼都逃了,你一个节度使总管,吃饱了撑得给金国尽忠?
但张白鱼绝对想不到,金军竟然逃得如此决绝,拼着军队离散,马骡尽丧,也要逃跑。
莫非历经了数次大战,自己的名声也能止小儿夜啼了吗?
张白鱼心思纷乱,胡思乱想了片刻之后,方才对副将梁磐说道:“梁三哥,速速去请梁先生。”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梁肃骑着一头骡子,有些气喘吁吁之态,他抵达的时候,前来报信的李仲卿已经快要将军情说完。
但以他的聪慧,很快就将军情思量明白,并且立即想出了三个主意:“张四郎,我现在有上中下三个谋划……”
张白鱼勒着马缰绳说道:“梁先生,直接说上策即可,我是不怕艰难险阻的!”
作为看过演义话本,也参与过数场大战的总管级大将,张白鱼自然知道谋士的上中下三策都是什么意思。
上策风险高,收益大;下策风险低,收益小。
也因此,除非到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的生死攸关时刻,否则政治领袖不会冒险选择上策的,当然,也不会选择下策,反而会选择最为稳妥的中策。
在落袋为安的前提下,达到政治利益最大化。
刘淮不追着纥石烈良弼顺势攻入河北,就是这般理由。
因为作为政治领袖,刘淮要做的不仅仅是获得军事上的胜利,更是要为整个山东所有人负责,不可能脑袋一热,为了所谓的统一大业,就将山东千千万万人的未来抛洒出去。
但张白鱼只是个将领罢了,他才不管这些。
乃公就是要一口吃个撑!至于风险,我是在战场上厮杀,不是经营政治派系,哪里没有风险?哪里的风险又会小?
梁肃见状,也不犹豫:“张总管直接带领飞虎军,一路跟着武捷军追杀,他们战马多,飞虎军的战马也不少!不信追不上他们!”
“武捷军若是能保持阵型,回身作战,那张总管就与他们周旋一二。若是难以维持,军心散乱,那就全军扑上去!”
“飞虎军有两千人,张总管能有一千斩获,就足以成此战大功了!”
张白鱼连连点头。
梁肃继续说最重要的后续兵马安排:“张四郎,你与我共同署名,我会以靖难大军节度府军师将军的名义发文,让辛五郎率领北边能赶来的所有骑兵为飞虎军后继,我算了一下,大约能有一千骑正经骑兵,骑着马骡的步卒也能有两千多。
再予我五百东平军,我将要入驻徐州,居中调遣徐州民力,来为大军后继!”
梁肃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却也困难,这就是个大军层层前进,牵扯住武捷军撤退步伐再行决战的添油战术。
武捷军由于抛弃了所有的辎重,行军速度很快,但是军心士气不可能不受到影响。而且急速行军之下,军纪也很难保持。
这毕竟不是金国开国之时了,打仗争取的是存量,而不是增量。
金军的劣势自然就是汉军的优势。
困难之处在于汉军各部之间得配合默契,不止不能出现‘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主观畏战,甚至不能有诸如‘大军失期’等客观上的问题。
前锋、中军、辎重,无论哪一点出现差错,都有可能会被金军打个反击战,由胜转败。
然而战争是个混沌模型,尤其是成千上万人拼上生死之时,哪里能事事完备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张白鱼只是稍稍犹豫,就下定了决心:“天下事哪里有什么万全之备?!”
“李叔。”张白鱼对李俊说道:“你护送梁先生去徐州,一路上听从梁先生的军令。但我还有军令予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梁先生。”
李俊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四郎君,若是我不在,谁来统领东平军,为郎君后继?”
张白鱼继续下令:“梁磐,你来统领步卒!”
梁磐从张白鱼在刘淮身边为亲卫的时候,就是他的副将,此时也算是水涨船高。
“梁先生,我还有一问,若是金贼一路只想跑,那最多能追到什么地方?”
梁肃的脑中浮现出舆图,思量片刻后说道:“我不知道武捷军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按照行进的方向来看,终究会依次渡过雎水、汴水与涣水三条河。”
“一定要追过雎水,却要渡过汴水时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能渡过涣水,到了彼处,后续兵马就很难作接应了。”
雎水、汴水、涣水三条河流皆是淮河的支流,皆是从西北向东南的流向。
其中雎水距离徐州不过百里,若不渡过雎水,那追击也毫无意义。
而汴水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因为黄河泛滥的原因,原本汴水河道被黄河所侵染,随后又在归德府左近决口,从芒砀山附近汇入夺了泗水河道的黄河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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