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283节
年前要账的上门,邢德全无可奈何,只得将用度一股脑的给了债主。邢德全手头没了银钱,只得寻了值钱的物件儿典当,这才七拼八凑的整治了一桌席面。
偏生邢二姐的丈夫是个挑剔的,眼见席面寒酸便说了几句怪话。
邢三姐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又赶上孕期,闻言顿时恼了,起身劈头盖脸历数二姐夫苛待了二姐。
那二姐夫挂不住脸,席面儿都没吃,当场拂袖而去。邢二姐是个没主意的,即便有邢夫人、邢三姐撑腰,也不敢忤逆了夫君,便低眉顺眼儿随了其丈夫而去。
这也就罢了,许是气大伤身,那邢三姐转头儿竟动了胎气!
上下人等好一番慌乱,还是陈斯远骑马顶风冒雪去寻了丁道简来,开了方子、用了银针,这才将邢三姐安稳下来。
闹成这样儿,谁还有心思吃酒席?当下邢三姐夫妇乘了马车匆匆回返,邢夫人气得破口大骂了邢德全一通,眼看申时将过,干脆起身而去。
邢德全臊眉耷眼将一行人等送出家门,又瞧着陈斯远欲言又止。
本待要张口,谁知此时邢夫人粉面含怒,挑开车帘道:“远哥儿来我车里说会子话儿——”又冷眼指了指邢德全:“——你给我仔细着,待回头儿我定给你个好儿!”
邢德全顿时将到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打躬作揖不迭,口中叫道:“我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大姐饶我一回吧!”
邢夫人冷哼一声,撂下车帘理也不理。陈斯远瞧了眼邢德全,暗忖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原本还想着年后将邢德全弄得膠乳营生里呢,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当下踩凳上车,慢悠悠坐在邢夫人身旁。
马车辘辘而行,陈斯远这才扯了其柔荑道:“你也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邢夫人不禁红了眼圈儿道:“从前三姐儿未出阁时好歹能管束着,如今三姐儿嫁了人,他这是狗儿松了绳子、驴子松了嚼子,怎么败家怎么来!再这般下去,邢家就要被他给败光了!”
陈斯远便笑道:“由着他败去,左右也没几个子儿。”
邢夫人顿时瞠目以视。
陈斯远低声说道:“年后待那营生铺展开,漫说是那么点儿家业,便是十倍、百倍也赚得来。”
“果真?”邢夫人面上一喜,旋即又蹙眉道:“只是我这手头实在凑不出多少银钱来。”至于大老爷贾赦,那与她邢夫人何干?贾赦赚了银子,又岂会给邢夫人随意花用?
陈斯远探手将丰腴身形搂在怀里,凑在其耳边低声道:“此番效仿前一回海贸事宜,待咱们造了声势,还须得你将那股子高价散出去。得了利钱,我凑一凑算你半成股子。”
邢夫人顿时心下熨帖,不禁飞了个媚眼儿,舒了口气道:“亏得有你在,不然还不知这日子如何熬呢。”
陈斯远笑道:“有这半成股子,多了不敢说,一年包你得利三千两。那家业就由着他去败去,待过二年你这当大姐的寻了妥帖人家,给他娶了媳妇也就算周全了。”
邢夫人便将脸儿贴在他心口,左手反握了陈斯远,只觉觅得良人如此,别无所求。
不……还是有所求的。
她忽而起身蹙眉道:“你快些将那两个小蹄子拿下。”
邢夫人可是荣国府大房太太,自是不能学了薛姨妈那般四下走动。要想与陈斯远偷欢,总要将苗儿、条儿两个拉下水才好。
陈斯远自是应承下来,只是这时机却要两说了。
邢夫人也知此事须得时机,便又生一计,道:“要不,待省亲过后,我往香山去还愿?大老爷必不肯去,到时你正好跟来。”
陈斯远一琢磨也是,便干脆应道:“好。”
待回转荣国府东跨院,邢夫人大开方便之门,由着陈斯远往耳房里寻了苗儿、条儿两个小蹄子嬉闹了一番。
只可惜人多嘴杂,那先前能容人幽会的厢房如今又腾出来让邢忠一家子住了进去,陈斯远便占了些便宜便匆匆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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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到得初八日。
这日一早儿就有太监来荣国府,指点贾家众人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幙;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不一。
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
陈斯远与贾琏一道儿被贾赦捉了壮丁,四下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
待到了正月十一,陈斯远手下差事尽数办妥,念及几日不曾往新宅去,下晌时便乘车去了新宅。
做了几日壮丁,回得新宅里,陈斯远自是大老爷做派。
施施然落座椅上,晴雯殷勤奉了茶,二姐儿矮身为其捶腿,三姐儿绕至背后为其揉捏肩膀。
那尤二姐就道:“怎么今儿个才来?我与妹妹昨儿个还说呢,若是你还不来,今儿个便要去荣国府找上门去了。”
尤三姐娇嗔道:“是极是极,莫非远哥哥只顾着香菱,将我忘了个干净?”
陈斯远叹息道:“快别提了,这几日被大老爷抓了壮丁,四下督办杂事,从早忙到晚,真真儿是一刻不得消停。”
尤三姐便故作恍然道:“是了,想来是贤德妃不日省亲之故。”
尤二姐接茬道:“老爷来日说不得也能面见贤德妃呢。”
陈斯远嗤笑一声,道:“等到了十四我便先行搬过来——我走的是科举正途,又哪里用得着贤德妃另眼相看?”
尤二姐尚且费解,身后的尤三姐已然禁不住赞道:“不错,就是此理!”
眼见晴雯守在一旁,陈斯远正待过问几句鸾儿情形,谁知小丫鬟夏竹此时匆匆入内,敛衽一福道:“老爷,外头有位袭人姑娘请见老爷。”
此言一出,尤二姐、尤三姐俱都面面相觑,晴雯更是蹙眉看将过来。陈斯远面上故作愕然与晴雯摇了摇头,蹙眉思量着道:“莫非是宝兄弟就在左近?或许有什么急事……罢了,我且去瞧瞧。”
当下陈斯远起身往外走,晴雯抿嘴略略犹豫,挪动莲步便跟了上来。
一径到得门房,陈斯远抬眼观量,便见来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外罩浅金纹样缎面镶领缘袖口玫瑰红暗纹绸交领长夹袄,内衬白色交领袄子,下着白色棉裙,面上急切正翘首以盼。
眼见陈斯远身旁竟跟了个晴雯,袭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惊愕不已。暗忖,这晴雯不是回了苏州?怎地来了远大爷宅子里?
眼看晴雯目光审视,袭人便知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当下敛衽一福见了礼,又与晴雯随意颔首,这才蹙眉急切道:“远大爷,府中有些急事,还请速速回府。”
第212章 芳园应锡大观名(下)
陈斯远仔细观量晴雯,面上略略颔首,道:“好,我这就回。”
袭人又是屈身一福,起身便往外行去。
待其出了门儿,晴雯便道:“大爷须得仔细了,免得着了她的道儿。”
陈斯远笑道:“你让她瞧了去,就不怕她回头儿传扬开来?”
“她?”晴雯不屑一撇嘴,道:“得罪人的事儿她才不会去做呢。转头儿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撺掇旁人来揭破我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顿了顿,又俏皮地眨眨眼道:“再说我的确回了苏州啊,也是多亏了大爷搭救,我才将妹妹鸾儿也一并带了回来。我感念大爷恩德,自愿到大爷身边儿服侍,又关旁人何事?便是拿到公堂上也是这般说辞!”
陈斯远哈哈一笑,探手宠溺地捏了捏其脸颊,道:“好好好,知你是个伶俐的,外头寒凉,快些回吧,我先回荣国府瞧瞧。”
晴雯应下,又将陈斯远送出门外,这才扭身蹙眉回返。
却说陈斯远情知此番必是袭人有事来求,便安步当车快步往荣国府行去。果然,行不过多远,便有女声自一旁巷子里唤道:“远大爷!”
陈斯远停步观量,那嫽俏身形除去袭人还有谁人?当下扭身便朝袭人行去。
那袭人攥着汗巾子心下杂乱不已。
上回年前陈斯远给了其五十两庄票,其后延医问药,其母果然略略缓解。谁知过得年来,却因一时贪嘴,吃了小侄子塞过去的桂花酥,转天便发了病!
头晕眼花、四肢麻木,唬得花自芳赶忙喂其母吃了汤药。谁知此番连吃了几日也不见缓解,不得已请了郎中来诊治,那郎中只是一味摇头,说非得百年老参不可。
此时林下参不过每斤十两到十五两之间,上等十年参,内府采买价通常是二十到三十两一斤。
同样是上等参,放在市面上看品相便是卖出百两价码也不稀奇。
至于那等百年老参,更是有市无价!此时花老娘有此急症,三天就须得一根老参,花自芳又哪里拿得出来?不得已,只得又去寻妹妹袭人。
袭人闻言有如晴天霹雳,那前一回的五十两还不知如何偿还呢,如今又多了个无底洞。几番与宝玉欲言又止,袭人到底张不开口,想着一事不烦二主,便又来寻陈斯远。
她自是知晓,这世上就没有白来的好处。先前那五十两咬咬牙还能还了,如今张口便要三、五百银子,远大爷又不是开善堂的,哪里会随手便给了?
袭人早非清白之身,前一回便想开了,奈何这三五百银钱可不是小数,有这银钱人家远大爷买个清倌人好不好?又何必砸在自个儿身上?
皂靴声渐近,袭人指甲深陷掌心,迎着那身形暗自拿定了心思。
“远大爷……”她敛衽一福,半道儿却好似软了膝盖一般,斜斜朝着陈斯远怀里撞去。
“诶?”陈斯远赶忙探手搀扶,谁知那袭人却虚不受力,身子委顿一旁,旋即便好似那花点子哈巴狗儿一般斜坐在地,双手抱了陈斯远的右腿,仰着脸儿满是凄楚:“求远大爷救命啊!”
说话间间一双手儿还在陈斯远大腿上揉搓,直把陈斯远揉得心下痒痒。
他便蹙眉道:“你且起来回话,这般情形若让人瞧了去,成什么样子?”
袭人应了一声,窸窸窣窣起身,便低声说了其母情形。临了又抬眼可怜巴巴道:“上回远大爷给的五十两银子花了个精光,今儿个若再续不上老参,只怕母亲就——”
非得百年老参?陈斯远心下暗忖,只怕袭人一家子定是被那郎中唬弄了。这百年老参素来用作吊命,从未听说寻常入药便要百年老参的。
只是这又与他何干?他前一回给了袭人银钱,为的是结善缘,来日不指望其帮自个儿说话,暗地里通风报信就好。
可如今看这袭人,面上如兰似桂、梨花带雨,偏生方才又偷偷摸索,显是存了勾搭之意。
陈斯远心下原本瞧不上袭人,盖因此女心如蛇蝎,可如今再一思量,他又不曾想过将袭人弄到自个儿房里来,她心思如何又与自个儿何干?说不得亲近几回拿捏了此女,来日反倒更好行事了。
且他连邢夫人、薛姨妈都收拢了,连宁国府的尤氏都与其有染,多个袭人又能如何?
这般思忖罢,陈斯远目光中不禁带了几分审视,上下扫量了袭人一眼,道:“难为你一片孝心,只是……我说句难听的,我借你银钱容易,你母亲那消渴症能不能医治好且不说,来日……你又该如何归还?”
袭人被人慑人目光瞧得心下羞怯,忙垂了螓首。谁知陈斯远却探手挑了其下颌,直勾勾与其对视了须臾。
袭人咬了下唇,低声道:“往后……往后我愿为奴为婢——”
“啧,”陈斯远道:“你是宝兄弟房里的丫鬟,又怎么为奴为婢?”
袭人拿定心思,探手握了陈斯远的手,将其缓缓挪在自个儿面颊上,楚楚可怜道:“既如此,那往后远大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我绝不反悔。”
那街面上人来人往,袭人一直藏身陈斯远身形前。陈斯远情知这会子不好逼迫太过,袭人能这般已是破釜沉舟,当下便收了手,自袖笼里摸索出二百两庄票来,拉了袭人的手将庄票塞进其掌心,道:“这二百两你先拿着,回头儿不够了再来寻我。”
袭人情知下回再不能红口白牙哄了银钱来,当下赶忙敛衽一福道了谢,又深深瞧了陈斯远一眼,这才扭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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