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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361节

  宝姐姐故作讶然,桌案下的双手却暗自攥紧,心道果然如此!

  就听薛姨妈又道:“我说了大太太那日所为,你姨妈却另有心思,只说待她仔细思量了,再去寻老太太分说分说。”

  寻老太太分说?是了,老太太若开口反对,只怕大太太先前所言就做不得数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眼见宝钗不言语,薛姨妈说道:“我的儿,再如何说,也是东跨院先提出来的。你……”

  宝姐姐娴静道:“妈妈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薛姨妈心有不甘,暗忖那小良人惯会风月事,每回都折腾得自个儿欲仙欲死的……若将这般手段用在女儿身上,只怕没几回女儿便要委身于人了,到那时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这些话薛姨妈不好说出口,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再多留下去,薛姨妈生怕露了行迹,因是交代了一番,干脆起身领了同喜、同贵两个回返。临别又言说薛蟠这些时日愈发恣意,短了拘束,说不得她下晌便要回老宅多住几日。

  宝姐姐自是应下,心下却思量着过几日再去盘账,到时再与陈斯远缱绻缠绵。

  这日未时刚过,薛姨妈果然领着丫鬟、婆子乘车回了老宅。恰逢小抱厦散学,三春一并出来。

  前几日因着二姑娘的婚事,探春、惜春两个生了间隙,这几日虽也聚在一处,却少了往日无话不谈的亲昵。

  探春本要寻机与惜春分说一二,谁知才出了抱夏,惜春便抱了迎春的胳膊道:“二姐姐,你那梅花络子极好,能给我也打一个吗?”

  迎春纳罕于惜春为何突然这般亲近,心下只当她年岁小,不过是一时兴起,便笑着颔首道:“自家姊妹,你既说了,回头儿我给你打一个就是。”

  惜春高兴道:“好,那我要瞧着二姐姐打!”

  当下拖着迎春往缀锦楼而去。

  探春停在抱厦前蹙眉不已,良久方才往王夫人院儿而去——她养在王夫人房里,自是不能短了规矩。

  当下领了侍书、翠墨往王夫人院儿而来,谁知才进东角门,正撞见翘首以盼的赵姨娘。

  探春顿时愈发蹙眉,上前唤了声儿,纳罕道:“姨娘这是等谁呢?”

  赵姨娘摆摆手,赶苍蝇也似将侍书、翠墨赶在一旁,扯了探春到一旁,一指头戳在探春眉心,道:“你个没良心的,不是等你还能等谁?”

  探春怔了下,赶忙道:“姨娘……这个月月例还没放呢。”

  赵姨娘蹙眉道:“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寻你就不能有好事儿?”顿了顿,四下观量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且问你……二姑娘可是真要嫁给远哥儿了?”

  探春实话实说道:“这却不好说……前番只是大太太自说自话,老太太虽没说旁的,可大老爷什么心思还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就见赵姨娘面上古怪地笑将起来。探春问道:“姨娘笑什么?”

  赵姨娘嘿然道:“既然做不得准,咱们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哈?”

  “瞎!你这孩子装哪门子傻?远哥儿才大你五岁,这几年又要用心攻读,这婚事便是定下了,只怕也要下一科过后才好操办。算算到那会子,远哥儿二十,你也十五、六了,可不是正合适?”

  探春万万没想到赵姨娘竟是这般心思。心下又急又羞,顿时面上涨红着,说话也期期艾艾起来:“你……姨娘……别,别乱说!”

  赵姨娘哂笑道:“我乱说?谁不知远哥儿是个好的。诶唷唷,不说来日仕途,单是赚来的银子,只怕库房都堆不下!二姑娘是庶出的,你也是庶出的,瞧模样你比二姑娘还强三分,怎么就比不过她去?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亲姊妹不好争抢,二姑娘是大房的,与咱们隔着房呢!”

  “你,你——”真真儿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探春这会子已然恼了,干脆一顿足,越过赵姨娘就走:“我不与你说了!”

  赵姨娘追了两步,眼看其进了王夫人院儿,紧忙追着道:“回头儿我就与老爷说道说道,你就等着好信儿吧!”

  话音落下,探春不由得越走越快,后头侍书、翠墨两个隐隐听了一耳朵,心下实在不知说赵姨娘什么好,只得快步去追探春。

  探春临到抱厦前方才放缓脚步,探手一摸,只觉面颊滚烫。她比黛玉还小一岁,这会子渐渐知了些人事儿,此前却从未想过哪个具体的男子。

  那赵姨娘浑说一通,反倒惹得探春犯了心思。不觉想起陈斯远来,面上红云愈发显眼。

  金钏儿自抱厦里迎了出来,见探春蹙眉红脸儿,又见侍书、翠墨两个追来,便笑着道:“三姑娘怎么跑来了?太太这会子正与二奶奶说话儿呢,三姑娘只怕要等一会子。”

  探春暗忖正好,便干脆进得抱厦里小坐。待过得一盏茶光景,内中传来一声冷哼,又须臾,才有凤姐儿冷笑而出。见的探春,凤姐儿面上的冷笑顿时转暖,笑着道:“探丫头来了?快进去吧,太太方才还念叨你呢。”

  探春起身应下,别过凤姐儿,这才往正房里来。入得内中抬眼一扫,便见王夫人面沉如水,手上十八子转得飞快,显是正在运气……也不知凤姐儿方才说了什么。

  探春上前规规矩矩见礼,王夫人冷眼扫量一眼,面色这才和缓了几分,略略说过几句家常,便道:“府中下人愈发没个样子,姑娘家的清名又岂是她们能说三道四的?我方才交代了凤丫头,往后再有传闲话的,只管开革出府。你私底下也留意着,有那没起子的嚼老婆舌,只管拿了来,自有我来管教!”

  探春心道,原来是因着二姐姐那些风言风语……当面应下,又留了片刻,方才被王夫人打发出来。

  那王夫人闷坐房中半晌,思量着回头儿便寻个由头将彩霞打发了。还有那赵姨娘母子……有老爷护着,她无凭无据的不好胡乱处置,可整人的法子不是有的是?

  当下点了彩云来,吩咐道:“你去赵姨娘院儿瞧瞧,要是环哥儿回来了,叫他来我房里誊抄一部金刚经。”

  彩云应下,暗忖环老三又倒霉了,紧忙往赵姨娘院儿而去。

  少一时,贾环蔫头耷脑而来,只当是自个儿上回烫伤了宝玉,此番王夫人是存心磋磨。形势不如人,环老三只得闷头抄写经文。

  王夫人心下计较一番,眼看未时过半,拿定了心思便提前往荣庆堂而去。

  一径到得荣庆堂,入得内中见了礼,眼见只湘云在陪着老太太说话儿,王夫人不由纳罕道:“怎么不见宝玉?”

  贾母乐呵呵道:“宝玉本就是个爱热闹的,这前头病了几日,又关了三十三天,心里可不就长草了?方才鸳鸯往怡红院去问了,扫听一番才说宝玉与人出去耍顽了。”

  王夫人略略蹙眉,没说旁的。待落座吃着茶与贾母说过一些家常,贾母就道:“你这些时日也劳累了,今儿个又何必早早儿的来我这儿立规矩?”

  王夫人欠身道:“礼不可废,我既无事,总要来瞧瞧老太太。”顿了顿,又道:“另外,我倒是听了一桩事……怎么好似,大嫂有意将迎春许配给远哥儿?”

  贾母便笑着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总要看大老爷怎么说……偏也凑巧,转天大老爷就有事去了津门。我寻思着啊,这迎春也不小了,等大老爷回来,我再与他仔细计较一番。”

  顿了顿,眼见王夫人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母便知其有话要说。眼见湘云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倾听,贾母便推了其一把,笑着道:“你也不用守着我,快去寻她们耍顽去吧。”

  湘云乖顺应下,蹦蹦跳跳自去寻宝姐姐去了。

  内中只余贾母与王夫人两个,王夫人便沉吟道:“要说这二姑娘许配给远哥儿,自是极好的。这两个年岁相当,一个要强,一个内秀,相处起来定然和美。说不得大伯、嫂子心下也早盼着敲定此事呢。”

  说者有心,听者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什么叫大伯、嫂子也盼着?贾母心下一转,顿时暗自蹙眉。

  她为何厌嫌陈斯远?一则拿了个不知来路的婚书,生生将黛玉撬了去。虽说林家家产还是被贾家挪用了大半,可此时过了明路,来日真个儿计较起来,贾家可是要还的。

  另则,此人初来乍到便与两房沆瀣一气,撺掇着两房儿媳合起伙来对付她。于是乎乌家倒了,戴良完了,便是最倚重的赖家如今也苟延残喘。儿媳王夫人担负掌家之名十几年,这二年才真个儿掌了家。

  对这等心思歹毒的小辈,贾母又岂能欢喜得起来?

  儿媳王夫人方才所言,好似极为忌惮此子……莫非是生怕此人娶了迎春,从此一门心思帮着大房,转头再来对付二房?

  两房存的什么心思,又岂能瞒得过人老成精的贾母?老太太自知贾家如今在走下坡路,老国公晚年时定下来东西二府转向耕读传家,不想一场夺嫡之争,惹得最有出息的贾敬避居城外,小一辈里最有才俊的贾珠更是死于非命。

  遍观宁荣二府,哪里还有出彩的子弟?这玉字辈寻不见出彩的,便只能指望下一代的草字辈。

  只是老太太年事已高,如今只想维系了体面,至于往后家中如何,自有后人去操心。即便大房、二房要斗,总要等她阖眼了再说。

  这心思歹毒的陈斯远若是娶了二姑娘,说不得便愈发尽心出谋划策,来日家中岂不要大乱?

  王夫人此时打量着老太太神情,眼见其略略蹙眉,心下便有了数。于是又说道:“再者说,家中又不止迎春一个,老太太总不能厚此薄彼。”

  “哦?”贾母纳罕道:“太太的意思是……不可啊,探春还小着呢。”

  王夫人一怔,心道她哪里会给庶女寻个这般好的姻缘?当下哭笑不得道:“老太太想左了……我是说,这不还有个宝丫头嘛。”

  “宝钗?”贾母顿时一惊,不禁狐疑看过来。

  那王夫人低声道:“算来宝丫头也跟远哥儿年岁相当,二人又多有往来,料想老太太撮合了,断没有不成之理。且薛家什么情形,老太太也知,正缺远哥儿这等能顶门立户的。

  老太太说,这二人凑成一对儿,可不就是天降良缘?”

  王夫人这话明说薛家情形,暗地里说的则是贾家。须知荣国府还欠着人家薛家银钱呢,贾母又不肯掏体己银子填补亏空,虽百般瞧不上薛家母女,可也只敢点戏讥讽,明面上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

  不然……若她一口否了那劳什子金玉良缘,来日薛家问荣国府讨要银钱该当如何?总不能典房子质地吧,那样一来荣国府哪里还有体面?

  细细思量,这‘多有往来’……岂不是说二人早有私情?且王夫人既敢这么说,必是与薛姨妈计较过了的,想来薛姨妈也极赞同这门亲事?

  如此一来,再没什么金玉良缘,荣国府也不用急着还钱,岂不是一举两得?

  贾母沉吟半晌,这才与王夫人说道:“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既要门当户对,也要二人投缘。你也知大太太向来心直口快,上回她自顾自的便说了,只怕既不曾与大老爷说过,也不曾问过迎春的心意。

  太太既不用看顾宝玉了,这几日便打发人将府中的闲言碎语压一压。二丫头、宝丫头于我心下都是极好的,来日不拘谁与远哥儿结缘,我都只有赞成的份儿。”

  贾母这话滴水不漏,惹得王夫人心下暗骂老狐狸。当下却只好说道:“老太太说的在理,回头儿我打发探丫头问问二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总不好牛不喝水强按头。”

  贾母颔首连连,再不提此事,转而寻了府中大事小情交代了一番,待临近晚饭,这才打发了王夫人。

  王夫人领着金钏儿、玉钏儿两个自荣庆堂后的角门出来,行过粉油大影壁,眼看到得大观园门前,王夫人驻足吩咐玉钏儿:“去将探丫头请来,就说陪我一道儿用晚饭。”

  玉钏儿虽心下纳罕,却闷头应下,扭身便去秋爽斋寻了探春来。

  探春一路问询,自是不曾从玉钏儿口中扫听出什么有用来,于是不禁心下胡乱思忖,想着莫非赵姨娘与自个儿说的话儿传扬了出去?

  探春一路忐忑进得王夫人正房里,却见王夫人慈眉善目,果真是要其一道儿用晚饭。

  一顿晚饭,王夫人嘘寒问暖不说,还特意给探春布了几回菜,惹得探春禁不住红了眼圈儿。只当自个儿素来乖顺,总算入了王夫人的青眼。

  待晚饭撤下,金钏儿奉上茶水来,王夫人这才说道:“你二姐姐这两日如何了?”

  “这……”探春为难道:“我这两日与惜春闹了别扭,就没往缀锦楼去。”

  王夫人讶然道:“你与惜春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好儿的怎么就生分了?”

  探春红着眼圈儿道:“只是因着惜春赞成二姐姐嫁给远大哥,我心下却并不赞同——”顿了顿,又道:“——我心下一直以为此番不过是大太太自说自话,人家远大哥可什么都没说呢。”

  王夫人顿觉熨帖之余,不禁又生出几番提防来。探丫头才多大年纪?这会子就会揣摩自个儿心思了,便是元春这般大时也没这么厉害。假以时日,说不得这探丫头就又是一个贾敏!

  强忍住心下厌嫌,王夫人笑着道:“我的儿,你这话极为在理。实话也不妨说给你听,打从去年我便生了撮合的心思,时常叫了宝丫头与远哥儿来我房中说话。这一来二去,二人虽守着礼,可这心下只怕早就认定了彼此呢。

  这不?我才得闲,你姨妈便急着来说道,我才得知大太太竟抢先要将迎春许配给远哥儿。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也亏得大老爷有事儿去了津门,不然转天当面问询,远哥儿要是一口否了,以后叫二姑娘如何做人?”

  探春恍然道:“还有此事?”

  王夫人颔首,忧心忡忡道:“我今儿寻你来,就是想你去探听探听二姑娘的心思……若实在不成,不如求了老太太挡一挡,总好过来日损了清名。”

  探春闻言顿时抿嘴咬了下唇,蹙眉道:“这可不好,说不得大老爷何时就回来了,我须得赶紧寻了二姐姐说道说道去。”

  王夫人心思得逞,便道:“快去快去,小心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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