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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82节

 此刻刚悠悠醒来的屈大完,听到有勋这话。当即就又呕了几声,重新昏了过去。

 屈大完府邸一日内被拆成废墟。

 可朝廷派出的宦官和锦衣官说没完,明日还要再找家泗州卫的乡宦来「报效」,一家家地拆,拆到够了修寺的材料为止。

 当晚,风声鹤唳的泗州卫乡宦们带着濒死的屈大完,奔到王畿的指挥宅第中,将危急的情况报告了王畿。

 “他娘的,无法无天了!”王畿气愤地拍案而起,“牟经历,牟经历!”

 牟经历立即走过来,说卫帅有何吩咐。

 “我们弹劾揭批高有勋的状子呈上去了吗?”王畿问。

 牟经历说呈上去了,先是到都司,而后会送去京城的都督府叫临淮侯看到,不过而今漕河还未运行,三四个月后应该差不多。

 “啊!?”那群泗州卫乡宦心想,三四个月,那就起码是一百天,这两个高犯了疯似的一天拆一家。百日后,等到李君侯来救,我们卫籍的乡宦怕不是全要露宿街头?

 那这迟来的正义也太迟了吧。

 去找州县衙门来调解吧,也不可,汪一右怕不是就等着看笑话呢。

 于是牟经历就乘机激将说,卫帅你可是指挥使,麾下旗军成千上万的,而那为非作歹的高有勋便是泗州本地人,直接杀到他家去,捕拿他全家下狱,再等李君侯来彰显其恶,将其正法不是更好?

 “呃!”王畿只是蠢,但还没到痴呆的程度,高淮和高有勋的身份他不可能没有顾虑。

 “若卫帅有所顾虑,便先将泗州城内外给堵截住,不叫他们继续作恶。若是嫌去北京路程太慢,先申报去南京兵部裁夺,这番也是上策。”牟经历又说,得到大家的赞同。

 王指挥使想想,说也只能如此,便开始部署。

 次日,税军直接出动了数十人的马队,将把守淮水浮桥的泗州卫兵丁给一下就冲垮掉了,三四名兵丁直接被撞落水里,还好泗州卫虽不善战,可还是善操船的,把这淹的半死的几位给捞上来,而后眼睁睁看着税军马队过了浮桥,向盱眙地界冲去。

 “他们哪来的马匹?”得到消息的王畿是又惊又怒。

 答曰,买来的。

 王畿这下萎了,他实在没想到,泗州卫这么多年的积淀,居然连个太监临时拉起来的地棍队伍都匹敌不过。

 “难道我真的是不堪一击?”王指挥使开始怀疑人生。

 “把门全都抵上,抵住啊!”泗州卫在盱眙的乡宦唐元正在自家院子里跳着叫着,指挥家仆用锯下来的木桩死死抵住院门——外面则是税军的壮健抱着削尖的木桩在撞着门,“嘿呦,唐元正,出来报效朝廷啊!嘿呦,唐茂才,出来报效朝廷啊!”

 报效?报销还差不多!

 “爬墙上去。”肩舆上和罗伞下的高淮握着棍仗,敲敲旗鼓官的后背,吩咐说。

 税军便从其他百姓家征来梯子,纷纷架在唐宅的院墙头,唐元正在卫学里总算还学得些行兵打仗的学问,赶紧叫家仆也登上院墙,推翻对面的梯子。

 可每架梯子都被十几位税军在下面给死死抵住,任凭唐家的家仆如何使力气,也是推不倒的。

 “嘭!”下面站着的税军射手,一铳打过去,铅子擦着唐家家仆的头顶就掠过去,吓得他们接二连三地跳了回去,没片刻叼着燃烧火绳的税军射手,将鸟铳重新装填好,顺着梯子爬上唐家的墙头,“作死耶!?”刷刷刷,瞬间就有十多杆鸟铳,自上而下,瞄准了唐元正。

 唐元正惨叫声,踉跄往后退后几步,跌倒在地。

 「哐」,那门闩和木桩没绷住,被硬生生撞折,大门洞开,高淮前呼后拥,大踏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面罗盘,煞有介事地说:“唐茂才,现在探得你家底下有矿脉,给你五十两银子,这片家宅自此被征为矿洞,采掘烧炼,报效朝廷......”

 唐元正连续干呕了几声,一口血痰喷出,流得满身都是,翻着白眼倒地晕厥昏死过去。

 “忘了......多喝热水。”高淮摇摇头,走到院子里,而后双手举起一摆,示意大家开工。

 回路中,高淮觉得光是拆泗州卫乡宦的家有些不公。于是顺带着把个副千户的家宅也给拆掉了。

 傍晚时分,泗州城柱国牌坊前,留下来的二三百税

 军立在牌坊后,竖起木排和团牌,十多杆能精准击发的鸟铳还有三眼铳、神枪列在其后,其余人手持镗耙、长矛、连楷棍,站得还有模有样的,白衣巷的街坊们胆子小的都关着门在自家窗户后看,胆子大的都爬上屋脊上。

 隔着一箭射到的地界,泗州卫指挥使王畿骑着匹枣红马,也跟着数十军械齐备的标兵——这就是王畿的胆,“让高缇帅前来说话!”王畿的语气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这小吏出身的杂种,压根就不按牌理出牌,你出牌时吧他不跟,你牌打完后他啪啪啪直顾出牌叫你跟不上,完全被这杂种牵着鼻子转圈子。

 没办法,在泗州卫「特别去乡宦居所行动」达到糜烂前,王指挥使必须要挺身而出,成为......来和狗吏谈判。

 此刻,千呼万唤不出来的高有勋,正端着面碗,额头上吃得全是汗,热气腾腾的,面前的盘子上还摆着酥油饼呢,嫣柔就坐在旁侧,总算出房了,就看着他吃。

 而爹高祖辉却面色复杂地坐在对面,眼神里既有对儿子的钦佩,也有担心。

 泗州卫的人是世代都住在这里的,他白衣巷高家也是一样。就算最近在盱眙的东南群山内搞了祠堂墓田。然而高家的根还在泗州的,虽然军民间有矛盾有过节,可依旧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这次有勋干得痛快,可痛快后有没有后遗症,会不会叫高家而后在泗州得罪太多势要,而无法立足。

 其实不是高五叔这般担心,有勋自然也懂,当他哧溜完碗里最后根面条后,在嘴巴里狠狠嚼了几下,才抬起脸来对爹郑重地说:“爹,孩儿看得,这百年来多少人物想要对军卫清军清屯啊,可在边地的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败了,倒是在腹地沿海有些许成功的,这次若是能借着修寺迁城的机遇,对泗州卫无论是清军,还是清屯,哪怕成了一件,也是莫大的功德,所以这事非要做不可。爹,你和有爵还有嫣柔,这段时间可暂时离开泗州城,去山里高氏源本堂那避避风头,我将这边的事竣,便去娶嫣柔。”

 “儿啊,这些事做的人多了,既然说败的居多,那为啥咱家出头呢?我不是不赞同你去办啊,只是该官老爷挑梁才对。比如汪侯,我们可以辅弼汪侯做啊。”高祖辉叹口气,说道。

 讲到经营自家的家业,高五叔那肯定是头头是道,说起衙门里的刀笔来,高五叔那更是千年修行的老狐狸。

 可谈及为整个泗州付出什么,要兴革什么,高祖辉还是会害怕。

 古今往来兴革的人,难道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爹,小爷,小爷他是条鳅鱼啊。”嫣柔能理解有勋,可急切间也找寻不到合适的说辞,情急下自然想起这个来。

 “甚么,鳅鱼?”

 “为了救鳝鱼......”嫣柔很努力地解释。

 “鳅鱼救个屁的鳝鱼呢,最后不都是一锅煮咯熬汤喝的?我看他黑头青面桃花鼠眼的,浑身滑溜溜的,倒是真似条鳅鱼。”高五叔摇摇头,完全没法理解。

 嫣柔嘟着嘴,脸色红透透的,觉得鸡同鸭讲。

 “行了行了爹,你还是早些拾掇,去山里呆好等我的消息吧。过往的事,英雄好汉做不成的太多太多,我还是那句话,不恨我见不到古人,只恨古人见不到我,是英雄我便做英雄,是好汉我就当好汉。”高有勋揩揩嘴巴,推开面碗,站了起来,径自在街坊的注目和跟随下,走到柱国牌坊下,税军自动避让两旁。

 泗州卫指挥使王畿便在对面,看到高有勋正朝他走来。

 兵丁内,有人在牟经历的眼色示意下,悄悄地捏住鸟铳,半蹲下来,装填起弹药来。

 “你做甚么!”庄百户见到这位,怒从心起,一把将他给提溜起来,又瞪住牟经历,“你是想要泗州城的军卫和百姓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吗?”

 众人纷纷看向牟经历,这位顿时陪着笑,说以防对面暗算而已,就对王畿只顾拱手。

 王畿此刻正面对着高有勋,喊到,这样我们来些君子的,双方都把鸟铳和弓箭给收起来。

 有勋颔首,便举手,团牌木排后,税军的射手便纷纷收起鸟铳,熄灭了火绳,而藏匿在楼阁和屋脊间的弓箭手,也下弦挂弓。

 泗州卫那边,同样如法炮制。

 接着王畿就说,就我俩谈,说完便下马往前走。

 有勋也超前走了十步。

 柱国牌坊的见证下,两人靠近。

 “别他娘的再指使宫里太监拆我卫卫官和乡宦的家了!”王畿张嘴就是这句。

 “朝廷要地方乡绅报效而已。”有勋表示不关我事,我不是幕后主谋。

 “迁城与否,本就是个能好商好量的事,何必闹得这般没法收场呢?你当乡宦的家是想拆就能拆的,你怎地不把泗州城的进士牌坊也一并拆咯?本指挥告诉你,你这是侵犯军卫、鱼肉乡绅的恶行!”王畿这下觉得迁城可以「好商好量」了。

 “进士牌坊虽不能拆,可迁城时还是要拆掉带走,不然还得被洪水给淹没掉。”有勋答复说。

 王畿无奈,就表示迁城可以。

 但高有勋却道,现在迁城已不在商议的范围,泗州卫必须要清军或清屯。

 注意,有勋用了个「或」,那就等于将选择的权力递给了王畿。

 到底要清军,还是清屯。

 王畿颇为被动,支支吾吾,你让这样的货色下个军政上的决定,可能比拿鞭子抽他还要作难。

 现在高有勋都念起新建伯的好来,起码新建伯一被抽鞭子就拉磨啊,怎比这头牲口,当即就要平倒。

 “卫帅,要是清军,那是普通军户受损;要是清屯,那是卫籍乡绅受损。”高有勋叹口气,主动把最终结果都清晰地告诉了王畿。

 清军,清查花名册,那泗州领取月粮的兵丁数量怕是瞬间就会少三分之二,那些卫官也会受损,可最惨的无疑是靠月粮过活的兵丁,很可能往后都衣食无靠。

 清屯的话,谁有田谁就麻烦,往后粮税额度就要变动,这当然是卫籍乡宦士绅所不乐意见到的。

 不过高有勋也讲明白咯,清屯出来的田,迁城后会照额把新田土分配给卫籍乡绅,这个份额是军民互查,不得有任何虚增。

 “......”王畿的嘴巴就在张和未张间。

 其实有勋还是希望他选择清屯的,田清理完毕后,军卫兵丁多少能被归还各自的祖业。

 可理智却提醒高有勋,王畿的屁股在哪。

 “清军,清军!”果不其然,王畿的答复就是这般。

 第54章年轻的老军

 当革新的刀刃落在抗拒者头顶上时,他们为保住自己的那份利益,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更底层者的生存权益,没桥时,他们会把底层人的血肉给铺就为一道桥,没墙时,他们会把底层人的骨骼砌成一圈墙,他们会全力以赴地活到最后,笑到最后。

 王畿身为泗州卫指挥使也不例外,他早就不是位守土拓疆的军人,而只是个地主,一个靠吸吮帝国骨血为生的寄生虫。

 高有勋在心底微微叹气,说那好,一言为定。

 “我这就把名册交到州县里去。”王畿迫不及待,可他又提出一条,说正式清军前,这事谁都得保密。

 对此,高有勋也答允下来,说还请卫帅速速把清军名册给交到州衙去。不然我也没法对我那淮弟交代,这拆乡宦屋子的行动就要继续下去。

 有了这番威吓后,王畿赶紧说没问题没问题,全包在我的身上。

 接着两人又约定,既然修寺迁城已成定局,那无论是州县还是军卫的乡绅们都该聚集起来组局,给泗州新城的工食银再添把火,起码要募集到一万两银,到外县去买来米粮供应筑城的人夫。

 王畿说没问题,饭局就设在小北门修复过的正春楼,三日后不聚不散。

 言毕,王畿取出两根箭来,和高有勋一人分一根,折箭为誓。

 次日,临淮关处,环碧庄雇来的船只上满载着人和货物,嫣柔站在其上,和五叔、有爵、沈菡等一并,对着岸上的有勋挥手道别,要渡过淮水前往高氏源本堂暂避风头,她的眼中满是牵挂和不舍,她晓得,这泗州城按照小爷自己的说法,兴革前必然乱象丛生,风险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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