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90节
此时田仕鞅已经在指挥着奴仆,护军收拾行装。
田仕鞅见到陈从进,笑脸相迎道:“大帅今日怎么有空来老夫这啊?”
陈从进拱手道:“听闻朝廷调令,要调田使君回去,不知此事,可成定局?”
田仕鞅呵呵一笑,道:“朝廷已经下令了,身为内臣,又岂能不遵。”
陈从进正色道:“不然,田使君监军卢龙,劳苦功高,若是不愿回长安,从进可以替田使君上表朝廷,上书留之。”
田仕鞅听后,脸色一变,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大帅此举,万万不可,如今朝廷刚刚下诏,授卢龙节帅符节,此时正是要示之以恭顺,若是上疏留监,恐引田枢密不满啊。”
说心里话,田仕鞅待在卢龙,那真的是待的够够的,谁都知道他田仕鞅在卢龙就是个泥塑木雕,什么都不管。
可难道是他不喜欢管事吗,非不想实不能尔,监军地方,最好的差事,那就是去东南江浙,或是鄂岳,荆南,次之就是中原的藩镇,差一点那就是边镇,最差的,那就是骄藩,逆藩,比如河朔三镇。
任谁也不想一天到晚当个木头人,田仕鞅自己可是付出了一大笔钱帛,才贿赂了田令孜,迁自己去浙西当监军,田仕鞅都打算好了,一回到长安,就拜田令孜为义父,反正都是姓田,也不算对不起爹娘了。
这时候,要是被陈从进一封留表给毁了,那田仕鞅是真的能气吐血了,他监军幽州,换的大帅都快数两只手了,幽州城内,还兵乱了两回,这个鬼地方,田仕鞅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陈从进听完田仕鞅拒绝的话,心头有些遗憾,于是,陈从进问了田仕鞅,回京后,是转任何职?
田仕鞅打了个哈哈,表示回京后,自由朝廷差遣,他身为内臣,不敢有何异议云云。
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田仕鞅话外之意,陈从进是听出来了,况且,看着他兴高采烈收拾行装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有好差事在等着他。
人各有志,陈从进也不能摁着田仕鞅,不让他动,那样的话,反倒是结了仇,还不如好聚好散。
因此,在田仕鞅离去之前,陈从进设宴款待了田仕鞅,而在酒宴散去,临别之际,田仕鞅拉着陈从进的手,感慨的说道:“昔日,某一见大帅,便知大帅非池中之物,他日能衣紫,今日一见,果然验证矣!”
“田使君,谬赞了,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二人闲聊几句后,田仕鞅环顾四周,见周遭无人,于是,借着几分酒意,轻声道:“大帅如此年轻,已是卢龙强藩之帅,正是意气风发之际,田某虽无用之人,但也痴长几岁,有句话,思来想去,还是想对大帅说一说。”
陈从进点点头,正色道:“田使君但说无妨,从进若有过错,还请田使君指正。”
田仕鞅连忙摆手,随即说道:“不不,陈大帅治幽州,颇为韬略,田某非治民治军之辈,又岂敢班门弄斧。”
说到这,田仕鞅看着陈从进,叹了口气,低声道:“某要说的是,天下虽乱,可大唐,人心尚在啊!”
陈从进听的莫名其妙,大唐人心尚在,和他说这个干嘛,难道是觉得自己会谋反不成。
于是,陈从进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自然如此,天下虽有些许毛贼,但有圣主和田枢密这等贤臣执政,大唐国祚,必延绵万世!”
第199章 民心
田仕鞅听完陈从进的话,一时无言,好一会才说道:“大帅忠肝义胆,田某佩服。”
说完后,田仕鞅拱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田仕鞅离去的背影,陈从进也收起了笑容,田仕鞅其实说的没错,天下虽乱,可唐廷的人心,却未彻底崩塌,就如各地藩镇林立,可那些士子一个个还是千里迢迢赶到长安去参加科举,这其中,便可见大唐的人心还是有的。
不过,田仕鞅只是在当下的情形中,看到大唐人心未失,可陈从进知道,大唐要不了多久,黄巢就要攻入长安,天子的威望,将彻底被踩入泥坑中。
大乱之世就在眼前,藩镇兼并的序幕马上就要拉开,在这之前,彻底控制住卢龙内部事宜,深固根基,才能在乱世之中,能够立足。
如今朝廷授予了卢龙节度使之职,虽说另外两个重要职权没有一并授予,但对陈从进来说,至少他这个节度使,已经算是名正言顺。
因此,在夏税相继入库后,陈从进下令,命卢龙治下的所有刺史,相继入幽州,商议军政事宜。
正所谓趁热打铁,先前自己尚未坐稳幽州时,各地刺史,没人提反对意见,现在自己已经当了半年的卢龙节度使了,朝廷的任命诏书也下令了,刚开始没反对的,到现在更不可能反对了。
把这些人都叫来幽州,既让他们看看自己,也算是认识一下新的上司,到时候再搞个阅兵,狠狠的震慑一番。
军正使,教练使,全都安排下去,再禁了各州自募军卒的权力,州刺史下的钱粮发放的粮料使,也得由节度府下调派。
当然,这么多事肯定不能一口气干,什么叫温水煮青蛙,先把军正使,教练使安排下去,慢慢的渗透军中,过段时间,再禁止各州自募兵卒,最后再控制钱粮。
大体的事务都安排下去了,陈从进闲暇之余,心念一起,决定去幽州街上逛逛。
可不要误会,不是陈从进想要干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他是要观察一下,幽州街面的营商环境,以及百姓的生活面貌。
只是让陈从进有些无奈的是,因为自己身边,带着大批的亲卫,前呼后拥,披甲执锐的场面,实在太大了,百姓见状纷纷避让,一些商铺见状,甚至都把店门给关了。
看着不远处一个孩童哇哇大哭,陈从进慢慢走了上前,蹲下来,安抚道:“不要哭了,你家大人了?”
那孩童吓的哇哇哭,根本不回陈从进的话,这时,街面上一个妇女冲了出来,李丰等人见状,连忙将手按在刀柄上。
那妇女恍然未觉,直冲了过来,而就在半途中,便被李丰拦住。
“放了我家小郎!!”
那妇女吵闹声,让陈从进有些尴尬,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把这个小孩给怎么了一样。
李丰呵斥道:“闭嘴,节帅当前,大呼小叫做甚!”
陈从进见那妇女声音小了些,于是问道:“这是你家孩子?”
“是民女的孩子!”
陈从进又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问道:“这是你娘?”
那孩子怯怯的点了点头,陈从进笑道:“好了,以后要多听你娘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
随后陈从进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示意其过去,而那妇女一把抱住孩子,忙不迭的说道:“冲撞了大帅,还请大帅不要怪罪!”
说完便准备离去,陈从进忽然喊道:“等等!”
那女子脚步一滞,而李丰连忙上前,站在了那女子的前面。
陈从进笑着示意女子不用紧张,随后把李丰唤来,低声问其可有带钱上街。
李丰从怀里摸出一串钱,这一串钱约摸有两百文左右,陈从进接过后,走了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头,又把这一串钱放在孩子的手上,口中道:“本帅看这孩子,颇为可爱,这点钱,虽然不多,可就当是见面礼吧。”
“使不得,不能收的!”
陈从进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
那女子口中千恩万谢,可脸上却依然可见一丝戒备的模样,看着那女子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陈从进知道,他虽然当上了节度使,可是幽州百姓,尚未归心。
唐末乱世,是武人的天下,有人说,只要拉拢好武夫,百姓的意见,基本上可以置之不理,这话,说对也对,说错也错。
武人从何处来,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些武人,除了少部分是家中几代从军的,大部分不都还是从百姓中来,而且,世代从军的家庭,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基本上也不会是个普通的兵卒。
陈从进暗暗告诫自己,收服军心的同时,也不可疏忽民心。
陈从进看见不远处,边上有一家收购绢帛的店,想了想,抬脚拐了过去。
店家是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男子,一看此人,便知吃喝不愁。
陈从进问道:“店中可是收购绢帛?”
店家连忙回道:“回大帅,正是,店里既收绢帛,也卖些银器,药材,胭脂,瓷器等。”
陈从进笑了笑,这家店,生意做的挺杂的,什么都有卖,不过,自己没有表明身份,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大帅,而不是其他的军中大将。
于是,陈从进问道:“你怎么知道某是大帅?”
“上百甲士环绕,军中大将也没有这等排场,除了大帅,小的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陈从进点了点头,问道:“绢布收购价几何?”
“一匹绢,收购价一千两百文。”
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钱,一千两百文,这个价有些低了,生产绢帛,是附属在农业基础上的手工业,也是百姓可以获得金钱的最重要的一个途径。
绢帛价低,商人的利益就会增加,相对应的,百姓所能获得的钱,也就变少了,陈从进心中思索,或许应该想个法子,抬高丝织品的收购价格。
这富户有了钱,他的消费力依然不足,只有让百姓有了钱,那才是有了真正的消费力,即便百姓平日只是购置生活必需品,可基数庞大,消费力旺盛,如此一来,市场才会真正的繁荣。
况且,让百姓多挣些钱,也能安心生活,不至于产生动乱,对自己统治幽州,也是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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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提高价格
提高绢帛的价格,有两个法子,其一,直接让节度府比市场价高的价格,大肆收购绢帛,其二,则是直接联络幽州城中的绢帛行首,以政令要求,提高价格。
第一个法子,陈从进想了想,觉得不太现实,主要是幽州的钱财,不足以让他改变市场,唯一可行的,便是直接联络绢帛行首,讨论提高价格的可行性,更高些。
当然,陈从进也没想过真把绢帛的价格提高太多,一千两百文,提高至一千四百文,最少,也得提高一百文,如此一来,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日子多多少少也能好过一些。
这个价格,其实并不算太高,陈从进刚从军时,幽州绢帛价,一匹还能换到一千五百文左右,这些年,产绢的数量也没有明显的增加,那这个收购价逐年降低,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于是,陈从进在回返衙府后,立刻召见了幽州城内的绢帛行首陈焕。
陈焕祖上数代皆是从事绢帛生意,在这幽州城,乃至整个卢龙镇,都颇有人脉,前几年,李茂勋之乱刚开始时,此人便逃离幽州,直到局势稳定方才回返。
而这次也是一样,直到六月底,幽州一切安稳后,陈焕才从外地回到幽州。
陈焕听闻节帅召见,那是心中一个咯噔,这年头,商人是最怕被节帅召见,因为一召见,准没好事,九成九是索要钱帛。
但大帅召见,陈焕却不能不去,甚至在其心中,已经打算好了,该向这位新节帅,投效多少钱帛了,一万贯可以接受,两万贯咬咬牙,三万贯就得卖惨哭诉,再高,就决不能接受了。
入得府内,陈焕心中,惴惴不安,陈从进见其拘谨的模样,笑道:“陈行首与某是同是姓陈,也许数百年前,你我是本家也说不定。”
陈焕连忙点头道:“大帅所言,甚是有理,在下祖上是魏城县伯茂,河东猗氏人,后来才迁移到幽州的。”
陈从进闻言,有些诧异,这年头,随便碰到什么人,祖上还都挺牛的,别看陈茂不怎么有名,但人家好歹还是开国县伯爵,也是属于勋贵的行列。
陈从进笑笑道:“原来陈行首还是勋贵之家,失敬失敬啊。”
陈焕忙道:“大帅说笑,勋贵一说,已是空话,到了在下高祖父一代,就已不再是勋贵了,故而,才在这幽州城中,操持其绢帛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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