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白粥,我成了大贤良师 第3节
人群静了一下,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老人激动得浑身发抖,用尽力气喊出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崇高、最贴切的尊号:
“不如——就叫‘大贤良师’吧!!”
“大贤良师!”
“对!大贤良师!”
人群爆发出激动的呼喊,纷纷朝着林墨跪拜下去。
林墨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僵在原地。正要放入怀中的那几粒原本准备留作种子的、硌手的豆子,从指缝滑落,叮叮当当地掉在脚下的石头上。
他缓缓低头,看着那几粒在尘土中滚动的、干瘪的黄豆。
又缓缓抬头,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口呼“大贤良师”的流民。
历史的寒意,从未如此刻骨铭心,顺着他的脊椎疯狂爬升。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有一句破碎的呢喃在风中消散:
“……大贤良师……原来,我……竟然是张角……”
第4章 黄天当立的豆子
那几粒豆子在尘土里滚了几滚,停在了一双破草鞋边。
“大贤良师……”
呼喊声还在旷野上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种找到了精神依托的狂热。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也吹得林墨破旧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僵在那里,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疯狂奔涌,冲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张角。
黄巾起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些在历史课本里读过无数遍的词句,此刻不再是枯燥的考点,而是化作了眼前这片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土地,化作了这些跪在他脚下、将他奉若神明的枯槁面孔,化作了……他手中这可笑又可怕的、能变出无限白粥的能力。
原来,历史的车轮并非无缘无故地转向。或许,在另一个时空,真正的张角,也是从一个不忍见众生疾苦、试图做点什么的人开始的?只是史书不会记录那最初的恻隐之心,只会记载那最终撼动天下的“妖言惑众”与“聚众造反”。
“大贤良师……”他又喃喃了一遍这个尊号,声音干涩得像是磨砂。
跪在最前面的老人抬起头,脸上洋溢着一种找到救世主的光彩:“仙师!您就是我们的大贤良师!求仙师带领我们,寻一条活路吧!”
“求大贤良师带领!”人群的呼喊变得更加整齐,更加充满期望。
带领?如何带领?带领他们去冲击县府?去攻打郡城?然后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被皇甫嵩、朱儁们轻易碾碎,化为史书上冰冷的数字和后人谈论的“农民起义的局限性”?
林墨感到一阵眩晕。身体的伤痛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缓缓弯腰,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重若千钧,捡起了那几粒沾满尘土的豆子。
豆子粗糙的触感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感。
他看着这些豆子。它们本可以成为种子,在合适的土地、合适的时节,孕育出新的生命和希望。
但现在,它们更像是一种隐喻,一种冰冷的嘲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眼前这些殷切、绝望、又带着一丝新生狂热的眼睛。他知道,他不能拒绝。拒绝意味着立刻失去这刚刚建立的、脆弱的信任,意味着这些人可能瞬间重新堕入绝望,甚至可能因为失望而转化为愤怒。
但他更不能轻易答应。一旦扛起这面旗,就再也不可能回头。等待他的,将是比五十大板残酷无数倍的命运。
他必须争取时间,必须更深入地理解这个时代,必须找到……或许能不同于历史上张角的那条路?
林墨将手中的豆子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几粒微不足道的豆子上。
“天尊垂怜,”他开口,声音刻意模仿着某种苍凉古老的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赐下法旨。然,时机未至,黄天未显。”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流民们脸上露出困惑和些许不安。
“吾需静修,感悟天意。尔等既有诚心,可暂居此地,互济互助。每日此时,吾会在此祈符水,暂解饥厄。”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完全否认那个称号。他将“大贤良师”这个称呼,暂时悬置了起来,将其与一个模糊的“天尊旨意”和“未来时机”绑定。
流民们面面相觑,有些失望,但“每日符水”的承诺又让他们安下心来。对于他们来说,遥远的“带领”不如眼前实实在在的一口吃食重要。
“谨遵仙师法旨!”还是那个老人最先反应过来,带头叩首。
“谨遵法旨!”众人再次跪拜。
林墨暗暗松了口气,背后却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从这一天起,这座荒凉的三岔口,悄然发生了变化。
流民们不再完全漫无目的地流浪,他们开始用树枝、破布、茅草搭建起极其简陋的窝棚,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小聚落。林墨依旧每日“焚烧符纸”,提供“符水”(白粥)。他刻意控制着量,保持在能让人饿不死,但也绝吃不饱的程度——既是现实所限(锅太小,一次不能变太多),也是一种无奈的控制手段。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人群,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可以依靠或者有能力的人。
那个最先认出“符水”的老人,姓孙,似乎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在流民中有些威望,主动帮着维持领“符水”的秩序。林默便让他负责登记名册(虽然大部分人连名字都没有,只用特征代替),统计人数。
一个曾经做过走方郎中的中年人,虽然自己病恹恹的,但认得几味草药。林墨便让他负责照顾聚落里生病的人,虽然缺乏药材,但至少能提供一些基本的看护和安慰。
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手臂粗壮,像是以前干过力气活,眼神里有种不同于普通流民的警惕。林墨注意到他总是在聚落外围巡视,便让他带着几个稍微强壮些的青年,负责夜间的守夜,防备可能的野兽或……歹人。
小小的流民营,开始有了最原始的分工和秩序的雏形。
林墨依旧扮演着他神秘“仙师”的角色,每日除了“祈符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破败的土地庙里“静修”。实际是在苦苦思索。
他深知,光靠施粥,根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流民越聚越多(消息传开,每日都有新面孔赶来),粮食压力越来越大——虽然他的粥是无限的,但锅和分发能力是有限的。而且,如此显眼的一个流民聚集点,迟早会再次引来官府的注意。
下一次,恐怕就不是五十大板能了事的了。
他需要土地,需要种子,需要安全的住所,需要能够自保的力量。
但这些,都不是“无限白粥”能够直接变出来的。
一天夜里,孙老汉悄悄来到土地庙。
“仙师……”他欲言又止。
“孙老,有事但说无妨。”林墨点上小小的油灯(用粥跟偶尔经过的行脚商换的)。
“仙师……大家……大家心里都没底。”孙老汉叹了口气,“符水虽好,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眼看天气要转凉,这窝棚挡不住风寒。而且……而且总有些人手脚不干净,为了一口吃的,偷抢殴斗之事,也出了几起了……王五(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他们压下去几次,但怕长久不了。”
林墨沉默地点点头。这些问题,他都知道。
“还有……”孙老汉压低了声音,“近来有些生面孔混进来,不像逃荒的,倒像是……探子。老是打听仙师您的事情,打听咱们这有多少人……”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是官府?还是……其他势力的?
他看着跳动的灯火,良久,缓缓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孙老,你可知这附近,可有偏僻些、靠近水源、又能稍作防守的山谷荒地?”
孙老汉一愣,思索片刻道:“往南三十里,好像有一处叫‘野人谷’的地方,听说地势险要,里面好像还有条小溪……只是听说有瘴气,还有狼虫虎豹,没人敢去。”
“野人谷……”林墨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风险意味着,也可能意味着机会和隐蔽。
他必须开始考虑转移,考虑建立一个更隐蔽、更可持续的基地。
而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准备,和……更严密的组织。
他送走孙老汉,独自坐在破庙里。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地上那几粒他一直留着的豆子上。
他拿起一粒豆子,紧紧握在手心。
冰冷的豆壳,似乎因为握得太久,沾染上了一丝体温。
“黄天……”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寂的庙里回荡,带着一丝迷茫,一丝决绝,还有一丝逐渐燃起的、不同于最初单纯救人的火焰。
“如果这就是你要我走的道路……”
第5章 野谷瘴疠与人心鬼蜮
决定去野人谷勘探,并非易事。
林墨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长途跋涉三十里崎岖山路是个巨大的考验。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突然消失。每日的“符水”是维系这个临时聚落、稳定人心的基石。
他将孙老汉、王五(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和那位略懂草药的李郎中唤到土地庙。
油灯如豆,映着四人凝重而憔悴的面容。
“此地非久留之所。”林墨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官府的眼线,或许已在左近。”
孙老汉脸色一白,李郎中的手抖了一下,只有王五,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庙外漆黑的夜,微微点了点头。
“往南三十里,有一处名唤‘野人谷’的地方,或可暂避。”林墨继续道,“我需亲自前往查探。往返需两三日。”
“仙师不可!”孙老汉急忙道,“您万金之躯,怎能亲涉险地?况且,山中瘴疠猛兽……”
“我必须去。”林墨打断他,语气坚决,“唯有亲眼所见,方能决断。我不在期间,‘符水’之事……”
他看向三人。这是信任,也是考验。
最终,他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办法。他提前将大量白粥变出,冷却后切成块状,称之为“固形符”或“干粮符”,嘱咐孙老汉每日定量分发,只需用热水化开即可食用。虽然口感味道差了许多,但至少能维持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