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十年中秀才,方知此世是神雕 第5节
他只觉得这书生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上。
赵志敬的脸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他浑身发抖,指着叶无忌:“你……你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在场的道长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叶无忌冷冷回敬。
“哈哈……哈哈哈哈!”
丘处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山谷回响。
他指着叶无忌,连连点头:“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书生!好一个‘不敢学’,‘不愿入’!”
他笑声一收,脸色一正,目光如炬地盯着叶无忌:“你叫叶无忌是吧?你不仅看破了我全真教的剑阵,更看穿了我这门下弟子的心性。你这等心智,这等胆魄,若是埋没了,才是我全真教的损失!”
他猛地一甩拂尘,声若洪钟,传遍了整个山门。
“赵志敬!”
“弟……弟子在。”赵志敬的声音都在打颤。
“你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已不堪为人师表!从今日起,罚你到后山面壁一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赵志敬听完整个人瘫软下去。
这惩罚比让他教导叶无忌二人还要重得多。
丘处机不再理他,转身走到叶无忌面前,神情竟温和了许多。
“孩子,你刚才问得对。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若师不正,则道亦歪。我刚才的决定,确实是欠考虑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赵志敬不配做你的师父。那么,我丘处机,可配做你的师父?”
郭靖目瞪口呆。
杨过也张大了嘴巴,看看叶无忌,又看看丘处机,满脸的不可思议。
周围那些全真教的弟子们,更是个个神情震动,交头接耳。
长春真人丘处机,全真七子之首,掌教之下第一人,自全真教开山立派以来,除了早年间收过杨康,后来又收了尹志平,几十年来再未亲收过任何弟子。
今日,竟要亲口收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为徒?
叶无忌心中狂喜,但他面上却分毫未露。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软,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对着丘处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弟子叶无忌,拜见师父!”
“好!好孩子!快起来!”丘处机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老怀大慰。
他转头,又看向傻站着的杨过。
“还有你这小猴儿!”丘处机板起脸,“你爹是我唯一的弟子,可惜他误入歧途。今日,我便连你一并收下,由我亲自教导!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把你这身邪气给扳过来!”
杨过还在发愣,被郭靖在背后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
让他拜那个讨厌的赵志敬,他宁死不从。
但让他拜眼前这个威风凛凛、连郭伯伯都要叫师叔的老道士为师,似乎……很威风?
他学着叶无忌的样子,也跪了下去,只是动作有些不情不愿:“弟子……杨过,拜见师父。”
丘处机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少年,一个眼神清澈、智珠在握,一个眉宇桀骜、暗藏锋芒,不由得再次放声大笑。
“靖儿!你这次给我送来了两块好璞玉啊!”
郭靖也是满脸喜色,连连拱手:“恭喜丘师叔喜得高徒!”
山门前,气氛瞬间逆转。
唯独瘫在地上的赵志敬,他抬起头,看着被丘处机亲手扶起的叶无忌,那眼神怨毒到了极点。
他被罚面壁思过,声名扫地。
而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黄口小儿,却一步登天,成了他的师弟。
这口恶气,他如何咽得下!
第6章 依依惜别
山门风波,终是尘埃落定。
赵志敬被两名道人一左一右架着,形容枯槁,朝后山方向拖去。
经过叶无忌身边时,他脚步蓦地一顿,眼神怨毒,死死钉在叶无忌身上。
叶无忌神色不动。
丘处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长眉微挑,却未发一言。
有些因果,需得弟子自己去了结。
他只是一甩拂尘,拂去尘埃,转身对郭靖道:“靖儿,此间事了,你可是要即刻下山?”
郭靖抱拳,望向南方天际,脸上凝重:“襄阳烽火未歇,弟子在外已久,心中挂念,实不敢多留。”
他转过身,望向杨过和叶无忌。
“过儿,无忌,从今往后,你二人便在终南山安心学艺。须听丘师叔的训诫,万不可顽劣放肆。”
杨过眼圈霎时就红了。
他猛地抢上一步,死死拽住郭靖衣袖,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似是怕一松手,眼前这唯一的依靠便会飘走:“郭伯伯,你……你这么快便要走?便不多留几日么?”
郭靖心头一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孩子,郭伯伯身有军务。你郭伯母尚在桃花岛,我须去与她会合,再同赴襄阳。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因私废公?”
杨过嘴一撇,泪珠子滚了下来:“可……可我舍不得你……你走了,普天之下,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话连旁边的叶无忌都觉得鼻间发酸,自己何尝不是孤苦一人来到此世。
郭靖长叹一声,蹲下身子平视杨过:“怎会是一个人?你身旁不是还有无忌师兄么?更有丘师叔这般天下敬仰的师父。”
他大手拍了拍杨过的后背,放缓了语气:“过儿,你要争气。在此学好本事,将来长大了,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到那时,你下山来襄阳寻我,郭伯伯带你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岂不快哉?”
“真的?”杨过抽噎着问,眼中燃起一丝火苗。
“自然是真的。”郭靖重重点头,“郭伯伯何时对你说过虚言?”
他又抬首,望向叶无忌,目光中满是托付之意:“无忌,你性子沉稳,心有丘壑,比过儿懂事。日后你们师兄弟二人,当如手足,相互扶持。过儿若有顽劣之处,你这做师兄的,多劝着他些。”
叶无忌上前一步,对着郭靖深深一揖:“郭大侠但请放心,无忌省得。师弟之事,便是我叶无忌之事。”
“好!”郭靖欣慰颔首,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复又对丘处机抱拳,躬身到底:“丘师叔,这两个孩子,便拜托您老人家了。”
丘处机捻着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靖儿,你只管去办你的大事。我既收了他们为徒,自然会倾囊相授。”
郭靖不再多言,英雄肝胆,岂作小儿女态。
他转身迈开大步,沿着山道昂然而去,那宽厚身影,竟透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郭伯伯!”杨过猛地挣脱开叶无忌的搀扶,疯了似的追出两步,大喊,“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山谷幽深,只传来他自己的回声。
杨过怔怔地站在原地,两行清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其中蕴含的威势,让杨过身子猛地一颤,哭声都噎了回去。
他回过头,正对上丘处机的眼睛。
“男子汉大丈夫,当流血不流泪。你父杨康当年,虽误入歧途,却也从不是这般软弱模样。”
杨过听到他提起父亲,脖子一梗,那股天生的倔强劲儿立时上来了,狠狠用袖子抹干了眼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丘处机目光如电,在二人脸上一扫:“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长春子丘处机的弟子。我全真教乃玄门正宗,规矩森严。你们既入我门下,便要守我的规矩。第一条,便是尊师重道,我说的话,便是法旨,不得有丝毫违逆。可听明白了?”
“弟子听明白了。”叶无忌躬身应道,声调沉稳。
杨过抿着嘴,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好。”丘处机微微颔首,“我且问你们,尔等拜我为师,所求为何?”
杨过抢着开口,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充满了不服输的劲头:“我要学成天下第一的武功!到了那时,便再无人敢欺我、辱我、看不起我!”
丘处机听了,脸上无悲无喜,不置可否,又将目光转向叶无忌。
叶无忌上前一步,朗声道:“回禀师父,弟子学武,不求天下第一,但求能如郭大侠一般,习得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学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丘处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一个求强,一个求仁。志向都算不差。”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冷了下来,“但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牢,一切皆是空中楼阁!你们二人,一个野性难驯,根骨虽好,内息却散乱如麻;一个久坐书斋,体弱气虚,文气有余,武备却是空空如也。想学我玄门正宗的上乘武功,还差得远!”
他拂尘一甩,指向身后:“随我来。”
第7章 不收废物
丘处机领着二人,穿过几重殿宇,来到一处极为开阔的练武场。
场边靠着山壁,有一排长长的石阶,陡峭险峻,蜿蜒而上,没入云雾之中,不知其终。
石阶下,静静放着两副一般无二的扁担与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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