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陈岩石脸都肿了你说你团结 第413节

　　他擦完了墓碑，又将那束白玫瑰的位置，摆得更正了一些。

　　他所有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座墓碑。

　　身后那个人，不过是一团聒噪的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显然激怒了来人。

　　那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来意。

　　“祁同伟。”

　　他不再用“祁省长”这个称呼，而是直呼其名，试图用这种方式，将两人的关系拉到一种对等的、可以审判的位置上。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

　　“我想找你聊聊，关于马云波的事。”

　　马云波。

　　这个名字，终于让祁同伟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身后那个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得意。

　　他知道，他找到了突破口。

　　“据我所知，马云波在东山期间，长期充当毒枭林耀东的保护伞，收受贿赂，为塔寨的制毒贩毒活动大开方便之门。”

　　“这样一个执法犯法、罪证确凿的腐败分子，最后，为什么会是以‘因公殉职’的名义下葬？为什么还能被追授一等功？”

　　“祁厅长，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你不觉得，这是对‘英雄’这两个字，最大的侮辱吗？”

　　祁同伟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墓碑上，“高小琴”那三个字上。

　　仿佛在问她，你看，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这种自以为是的苍蝇。

　　侯亮平见祁同伟还是不理他，心中的怒火和被轻视的屈辱，终于压倒了那份伪装出来的冷静。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在空旷的陵园里显得格外刺耳。

　　“祁同伟！我问你话呢！”

　　“你这是在践踏法律！是在愚弄组织！是在欺骗全汉东的人民！”

　　他向前一步，几乎要站到祁同伟的身边，他那张写满了“正义”与“无畏”的脸上，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

　　他以为，自己的雷霆之怒，足以击垮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

　　却没想到这个人没露出丝毫破绽。

　　终于。

　　祁同伟动了。

　　他转过身，黑色的伞沿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正视着侯亮平。

　　没有愤怒。

　　没有慌乱。

　　“侯亮平，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侯亮平被他看得一愣，但随即挺直了胸膛。他现在代表的是“正义”，他无所畏惧……

第416 章 侯亮平，你放肆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要调查马云波案背后所有不合规、不合法的操作！”

　　“嗯，那你查呗，我有拦过你吗？”

　　“侯亮平你的上司是季昌明，没必要来跟我报告，你想调查就调查。”

　　“祁同伟，我不是报告，我是在问你话。”

　　“问我？”祁同伟冷笑一声，“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话？”

　　侯亮平又是一愣。

　　“什么身份？”

　　“是你，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局长，侯亮平，对我这个汉东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进行正式的职务询问？”

　　祁同伟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副省长。

　　公安厅厅长。

　　这两个职务，像两座大山，瞬间压在了侯亮平的头顶。

　　他那点反贪局长的级别，在这两座山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还是……”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度，那弧度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夷。

　　“是你，汉大政法系毕业的侯亮平，作为我的老学弟，向我这个当年的学生会主席，虚心请教？”

　　侯亮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祁同伟的话，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精心营造的“孤胆英雄”氛围，他自以为是的“正义审判”立场，在祁同伟这几句简单的身份界定面前，被撕得粉碎。

　　是啊。

　　职务询问？

　　他一个正处级的反贪局长，有什么资格，在没有任何正式手续的情况下，“询问”一个副部级的省领导？

　　这是越级，是违纪，是政治上的不成熟！

　　请教？

　　那更是将他自己，放在了一个卑微的、仰视的位置上！

　　他所有的气势，所有的准备，都在这一刻，成了一个笑话。

　　祁同伟看着他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缓缓地说出了结论。

　　“如果是前者，”

　　“你，侯亮平，还没有这个资格。”

　　“如果是后者……”

　　祁同伟的视线，重新落回到那块冰冷的墓碑上，声音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我，祁同伟，无可奉告。”

　　雨，还在下。

　　雨丝，打在侯亮平那张涨红的脸上，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燃烧的怒火和屈辱。

　　祁同伟在转身的瞬间，留下了一句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话。

　　“作为同是高老师的学生，我最后劝你一句。”

　　“侯亮平，汉东的水很深。”

　　他的目光从墓碑上移开，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落在了侯亮平的身上。

　　“有些东西，不是一只猴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畜生，能把握得住的。”

　　猴子、畜生。

　　这四个字，狠狠地戳进了侯亮平的心脏。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踩在脚下。

　　祁同伟走了。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撑着伞，一步一步，走下湿滑的石阶，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那片灰白的雨幕之中。

　　只留下侯亮平一个人，僵立在风雨里。

　　他握紧了拳头，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祁同伟那句话。

　　猴子、畜生、你把握不住。

　　这是蔑视，是羞辱，更是来自胜利者的，赤裸裸的炫耀！

　　他祁同伟凭什么？

　　一个靠着裙带关系，靠着出卖自己的尊严才爬上来的投机者！

　　一个满手肮脏，践踏法律，将罪犯包装成英雄的伪君子！

　　他凭什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审判自己？

　　侯亮平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