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陈岩石脸都肿了你说你团结 第473节

　　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那点道行，在省委常委级别的交锋面前，简直如同三岁孩童般可笑。

　　这番话，是反话吗？是威胁吗？

　　还是说……别有深意？

　　他完全想不明白。

　　他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远比直接面对祁同伟的怒火要可怕一万倍！

　　那是一种被卷入未知漩涡，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恐惧！

　　“祁……祁书记……”钱立华的声音干涩无比，“您的指示是……”

　　“我的指示，就是没有指示。”祁同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绝对的冷静，“立华同志，你是一名公安局长，要忠于法律，忠于组织。沙书记的指示，就是组织的指示。你就按照沙书记和魏书记的要求，放手去办。”

　　“把这个案子，办得漂漂亮亮。”

　　“办成一个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铁案。”

　　电话，被挂断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和钱立华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钱立华举着手机，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矗立了许久。

　　照着办？

　　办成铁案？

　　保护祁同伟的声誉？

　　这些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道他毕生都无法理解的符咒，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这已经不是权谋了，这是妖术。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误入神仙棋局的樵夫，看着眼前云生雾起，雷鸣电闪，却连棋子是用什么做的都看不明白。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到下巴。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他的脑子会先一步炸掉。

　　祁书记的指示是……没有指示。

　　这句话，是今晚所有谜团的钥匙。

　　既然没有指示，那就是默认。

　　既然默认了，那就说明，他钱立华今晚的行动，是在省政法委书记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沙书记要他办。

　　魏书记逼他办。

　　现在，连案子的“受害者”祁书记，都让他放手去办。

　　三位省市两级的大佬，用三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还有什么选择？

　　他就是一个执行者，一把被递出去的刀。

　　刀的使命，就是落下。

　　至于落下之后，会砍到谁，会溅出谁的血，那不是他这把刀该考虑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钱立华反而感觉身上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重负，减轻了许多。

　　恐惧依然存在，但他必须祖做出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正准备下达继续前进的命令。

　　就在这时～

　　“嗡……嗡……”

　　他那部私人手机，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京州号码。

　　钱立华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电话，绝对不是推销保险的。

　　他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林城市公安局的钱立华同志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威严，但又带着几分刻意疏离的男中音。

　　这个声音，钱立华只在省厅召开的全省公安系统视频会议上听到过。

　　“您……您是……省厅的……方厅长？”钱立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方志远，汉东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厅党委副书记。

　　祁同伟虽然是省政法委书记，分管公检法司，但公安厅的日常业务，是由这位方厅长直接负责的。

　　“是我。”方志远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立华同志，我刚刚接到报告，你们林城市局，正在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跨区域抓捕行动？”

　　来了！

　　钱立华的脑子“嗡”的一声。

　　“报告方厅，是……是的！”他不敢有丝毫隐瞒，“我们是奉市委魏书记的指示，查办一起发生在麟县的重大刑事案件！”

　　他再次搬出了魏大军这尊大佛。

　　“胡闹！”

　　电话那头，方志远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斥责！

　　“跨区域用警，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向省厅报备？你们林城市的组织纪律在哪里？你钱立华的程序意识又在哪里？”

第487 章 哪怕是演，也要把这场戏演完

　　一连串的质问，让钱立华刚刚才找回的一点点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方厅……我……事发突然，情况紧急，魏书记要求……”

　　“不要拿市委来压我！”方志远直接打断了他，“我不管是谁的指示，我只认公安部的条例和我们省厅的规定！异地办案，必须由省厅统一协调指挥，这是原则！”

　　钱立华哑口无言。

　　他知道，方志远说得对。

　　程序上，他确实违规了。

　　但这是政治任务，魏大军下了死命令，他根本没有向省厅报备的时间和机会！

　　“方厅，我检讨！但是这次行动……”

　　“行了。”方志远似乎不想再听他解释，“关于麟县祁家村的事情，省厅也刚刚收到省纪委转来的线索。性质确实很严重，影响也确实很恶劣。”

　　钱立华心里一紧。

　　难道省厅也要插手？

　　“但是！”方志远的话锋猛然一转，“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些所谓的‘罪证’，主要是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以及一些单方面的举报材料。能否直接定性为重大刑事案件，还需要进一步侦查核实。”

　　“现在，仅凭这些东西，你们就出动百多名警力，全副武装，要去封锁一个村子，抓捕几十号人？立华同志，你想过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社会影响吗？这是在办案，还是在制造恐慌？”

　　钱立华的冷汗，又一次流了下来。

　　方志远这番话，几乎是全盘否定了他这次行动的合法性！

　　“可是……方厅，这是魏书记的命令，我……”

　　“魏书记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方志远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要做的，是服从省厅的命令。”

　　“鉴于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和敏感性，由你们林城市局去办，确实不合适。容易引人非议，也容易让下面的同志畏首畏尾，办不成铁案。”

　　方志远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在为他钱立华着想。

　　但钱立华却听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不合适？

　　刚才祁同伟也说了类似的话。

　　这些大佬们，打哑谜的水平，真是一个比一个高。

　　“省厅研究决定，”方志远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启动异地交叉办案机制。祁家村这起案件，将由东山市公安局接手侦办。”

　　东山……市？

　　钱立华彻底懵了。

　　让东山的人来查林城的案子？

　　“方厅，这……这不合规矩吧？”钱立华下意识地反驳。

　　“怎么不合规矩？”方志远反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异地办案，指定管辖，这都是写在纸上的！你们林城公安系统，既然在麟县存在严重失察的问题，甚至可能存在保护伞，为了排除干扰，由省厅指定其他市局来侦办，这是最公正，也是最稳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