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171节
但京师张灯结彩,满街灯笼的喜气无疑是将这寒意冲刷殆尽。
大内各大门前,已经聚满了乡绅百姓,江湖游客,市井闲汉,红尘女子……他们身份不一,阶级不同,但都聚在此地,自不可能是游行示威。
按照大内令官所言,太子洛述之即位后,会身着龙袍站在大内城墙之上走上一圈,和京师百姓们见见面,说说话……主要还是让百姓们知道,当今皇帝就是他,大离再不是群龙无首之境。
至于打造亲民人设之类的,倒不是那么重要。
这世道除了赵无眠等人,可没几个人知道洛述之干了什么屁事,就算晋军也只是半信半疑……洛述之藏得实在太深了,即便是赵无眠都没有证据。
因此在世人看来,洛述之就是个被人下毒的可怜太子,自是好奇。
此刻只要站在城门之下,就能瞧见在城墙上瞧见当今天子……多的是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天子,反正刚过年关,又在休沐,闲得很,自然要来凑凑热闹。
身着玄甲的禁军手持刀兵,维护治安,以防人群把大门的路给堵上。
无数士族豪绅,坐着华贵车架,身着金丝锦袍,端坐车内,闭目养神,一路入宫,去太极殿前参加即位大典。
但面容也难掩细微的兴奋傲意……能去参加即位大典的,又岂是什么等闲之辈。
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贵族小姐打扮艳丽,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挑起车架门帘,看向宫门外的人声鼎沸,偶尔与气度不凡,面容不错的江湖游侠儿对上视线,便连忙放下帘子,面红耳赤,抚平急促心跳,心中则想着什么‘江湖游侠与深闺小姐’之类的浪漫故事。
一路入了外门,车架便在内门之外停下,由太监驾车去停放之地,顺带清点他们带来的礼品,士族豪绅们则挽着华贵袖摆,由下人撑着油纸伞,走至太极殿。
太极殿前的广场,白石地砖被清理得一尘不染,唯有点点雪花落下,落成薄薄一层雪毯,士绅们纷沓而过,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足印,却不见多么脏黑。
坐马车而来,铺着毯子,就连鞋底也是干干净净……如此细致入微,可见对这即位大典的重视。
兵部侍郎田宋卿,身着红色官服,靴子也是干干净净,但他身旁的儿子田文镜就没这么讲究,一走一个乌黑足印,看得田宋卿眼眶直跳。
他想教训田文镜几句,但一想到老友梅立均的儿子梅崇阳身死偏头关,时至今日连个尸首都没有找回来,又不忍再说自己儿子什么……还活着,就比一切都重要。
自内门到太极殿的这段路程,有朝臣朝田宋卿搭话,“田侍郎,你可见梅郎中?”
都知道田宋卿和梅立均因为有个元魁儿子,关系不错。
田宋卿轻叹一口气,“自那日昏迷,他醒后便郁郁寡欢,如今已经告假回乡去了。”
闻言,搭话那人也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才憋出一句,“儿子是英雄……但对于亲爹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还望梅郎中尽快走出来吧。”
一路闲聊,才来至太极殿前。
殿前筑起了高耸入云的承露盘,其实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台子上放着盘子,所谓‘服用仙露,其寿无疆’,也就是图个迹象寓意。
教坊司百位身着花裙的舞女乐师,准备好乐器,站于太极殿的台阶之上,莺莺燕燕,霎是惹眼,每位舞女乐师皆是容貌秀丽,姿态高雅。
不过她们站在这儿,也就是一个礼节性的象征,是不能真正奏乐跳舞的……先帝驾崩一月,表面上此刻全国都在服丧,自是不能表现的太欢快,此刻到场,显得隆重体面即可。
太极殿前已是人头涌动,却井然有序,三公九卿,六部要员,按着文武之分,分别侍立在遇到东西两侧,等着洛述之祷告完毕。
按照礼法,洛述之得去先帝与神灵的牌位前祷告小半时辰,而后才能穿上龙袍,来太极殿正式举办继位大典,在此之前,不得入太极殿。
田宋卿领着儿子加入队列,以他兵部二把手的品级,站在前列,抬眼看了几眼,旋即眉梢轻蹙,低声朝身旁的兵部尚书问道:“怎么不见苏总捕?他身为三品大员,此刻不来,成何体统?”
兵部尚书神情平淡,道:“告病了。”
“告病?苏总捕堂堂武魁级别的高手,怎么会生病?还是觉得应当由公主即位?”
兵部尚书淡淡‘嗯’了一声,“当初先帝驾崩,苏总捕鼎力支持公主,如今心底过不去这个坎,也正常。”
“嘿……心里再怎么过不去,也得给太子一个面子啊?太子兴许不会记得谁来了,但肯定记得谁不来。”
“苏家人,性子都比较执拗,当初的苏家家主苏宗儒不也一样?”兵部尚书轻叹一口气,“苏宗儒不到四十岁便是顶尖宗师,按理说,六十岁之前,他是有资格沟通天地之桥的,他可是靖难功臣,先帝不可能不给他九钟感悟。”
“说起来,太子与苏总捕也是血亲……苏总捕怎么就支持公主,而不支持太子呢?”
“他们皇家的事儿,谁能说得清。”
两人窃窃私语,小声交谈。
而在一处殿内,洛述之身着丧服,跪坐在碑位之前。
大离建国不到六十年,算上光佑帝,也才只有三任皇帝。
在世人看来,光佑帝还没死,所以碑位上其实只有太祖高皇帝与景正帝,倒是显得冷冷清清。
洛述之身旁,乃是同样身着丧服的林公公与诸多礼部要员。
殿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丝杂音。
便在此时,有个小太监入殿,当着一众礼部大臣的面,来至洛述之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惹得礼部大臣们眉梢紧蹙。
洛述之听了一会儿,眉梢轻蹙,看了小太监一眼,“此话当真?”
“他并未隐瞒身份,只是……”那小太监一阵犹豫,而后才低声道:“无人敢拦。”
洛述之收回视线,不再多言,只是望着碑位,点燃三柱香,恭恭敬敬将其插在坛中。
随后他长身而起,轻轻抬手,“更衣。”
当即有人托着华贵服饰而来,有冕有衣。
冕有十二旒玉藻,长度及肩。所谓玉藻,指的是用五彩丝条作为垂绳,每条垂绳要贯串玉珠。衣上则要刺绣十二种图案,有日、月、星、龙、山、火等,除了内外衣,还有蔽膝、裳、大带等配件,极为繁琐。
洛述之看向林公公,低声道:“赵无眠入京了。”
林公公面色平淡,沉默少许,而后默默向后退去,直至离了大殿。
等林公公离去后,洛述之才张开双臂,由人服侍着穿衣,片刻之后,又后退一步,摇头笑道:“这衣服太繁琐,待穿上后,如厕都不方便,看来等登基大典结束后,我得少吃点,以防吃坏了肚子,在天下前出了丑……”
这话便是想去上个厕所。
周围礼部官员与太监宫女们自是不会阻拦。
第169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京师浮华门。
登基大典在即,门前守军已经全部换成了大内禁军,严查入京各色人等。
浮华门前刚挂上的大红灯笼随风轻舞,堆积在灯笼上的几缕雪花由此落下。
守卫们身上的铠甲与兵刃都被冻得梆硬,握着刀柄的手通红,视线透过雪幕,凝视着形形色色的入京者。
年关刚过就来守门,禁军们也是人,心底难免有些怨气,好在俸禄是往常三倍,但还是有人不免低声道:“登基大典……你说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过来搅黄这事儿呢?”
几个站在城门后方,单单负责守卫而不负责审查的禁军闲着也是闲着,便答道:“太玄宫主萧远暮吧。”
“她是反贼,杀太子的确有点可能,但戎族国师呢?”
“听说他受了重伤,都快死的人了……而且退一步讲,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就是状态完好,过来杀了太子,对战局也无用,戎族打不进来还是打不进来,何必过来送死。”
“也是,那我们审查如此严密,也不知在防谁,太子是不是有点太谨……”
这话可不能乱说,便有人轻踹了那愣头青一脚儿,旋即扯开话题,道:“当初赵无眠就是在此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大内一位公公,冲出京师,最近听说他去了晋地,又杀了两千戎人骑兵。”
这其实是谣言,赵无眠可没真把那两千戎人杀干净,体力不允许……但这种战绩,传着传着就变样也正常。
“真是我辈豪雄啊,虽然不知他当初为什么要去大内行刺皇后,不过单凭抵御戎人这点,我就佩服他是条汉子。”
“昨天宫中又有了命令,要为皇后生擒赵无眠……希望他别来京师吧。”
“能在江湖混出点名堂的人,没一个是庸人……赵无眠肯定不傻,不可能来京师送死的,除非是跟着公主一起进京,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皇后估摸也不会杀他……”
几位禁军闲聊间,便听到‘踏踏踏’的清脆马蹄声,闻声看去。
一位身着竹纹青衫,披着华贵狐裘的男子牵着身无杂色的纯白骏马踏雪而来,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从气度,身姿,以及腰后斜挎的横刀来看,想必是个江湖刀客。
就是这马……委实神俊了些,莫不是大离境内都不到二十匹的千里马?
禁卫心中想着,手上动作可半点不慢,将其拦下,“路引……此刻京中正在举办登基大典,脸也需露给我们看,请配合。”
“登基大典?”斗笠刀客稍显愣神,继而洒脱一笑,“那倒是省事。”
禁卫眉梢一蹙,再次重复,“路引,摘斗笠。”
“我的路引,不太正规,便不拿出来献丑了……”刀客抬起小脸,将斗笠微微挑起,露出面容,淡淡一笑,“赵无眠……可能入京否?”
周围排队的入京者与其余守卫闻听此言,错愕看来,不可置信。
赵无眠当初闯入大内时,由苍花娘娘易容,加之通缉令由侦缉司画像,因此单看面容……其实还真没几个人认识他。
赵无眠望着守卫的神情,略显好笑。
曾经去哪儿都戴着斗笠,唯恐被人认出,如今正大光明报了身份,却无人敢认。
但有人认出了他牵着的马,低声惊呼:“鬼魁的照夜玉狮子……年前他才骑着此马,劫法场救走了晋王世子。”
“赵无眠好像也曾去过太原,杀了归守真人……”
“无恨横刀,千里宝马……”有人喃喃道:“真是赵无眠?”
有人望着赵无眠,眼神满是惊悚,后退几步,而后连忙转身,运起轻功,飞身朝着大内的方向狂奔而去。
赵无眠自那人的背影收回视线,而后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众禁卫,微微一笑,“以我的身份,能入京否?”
咕噜。
有人咽了口唾沫,按着腰刀的粗糙手掌微微发颤,而后不发一言,默默让开位置。
当街夺马,行刺皇后,夜闯京师,独挡戎骑,枪戮归守……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是无人敢否认的豪杰壮怀之事。
最重要的是,赵无眠乃护送公主回京者……如今太子登基,赵无眠此前所有都算白干,从政治上讲,赵无眠与太子应当算是政敌,但在世人看来,赵无眠还不够格……
太子洛述之继位,合乎礼法,光明正大,君权神授,天下都认……赵无眠哪有和洛述之竞争的资本?洛朝烟来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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