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98节
路上也没啥车,李和倒是放心,“没事,都是那么大的人了”。
到桥头饭店的时候,饭店老板一眼就把李和给认出来了,“李二和,好家伙,多少年没见着你人了,哪里发财了?听人说进京了?”。
希同才作为大队会计,经常也是村子公社两头跑,对这饭店老板也是极其熟悉,说,“咱庄的大才子,第一个大学生,还是首都上学,你说牛气不?所以啊,你这沾光”。
“老希,你不知道吧,他李二和以前在这桥头收黄鳝的时候,经常在我这吃饭,可是老客了”,饭店老板又笑着接着问,“你俩坐这,吃啥,我今天送你一瓶酒“.
这个饭店的变化挺大,桌椅都重新布置的新的,就连墙壁都是重粉的,李和说,“今天初中开学,主要送孩子过来。你就先给咱俩上个羊肉锅。等两个孩子来再看他们吃啥”。
老四和希月过来的时候,除了拿了一个暖水瓶,一手手里还拿了一个卷着的红色的布条。
李和一看,那不是抹胸吗,作为一个发育的差不多大姑娘,确实是需要了。李和自己也是想过给他们几个买内衣的,可是总下不来脸在商店里买,被售货员人指着鼻子骂流氓都是轻的。
希同才虎着脸对自家闺女说,“装口袋里,拿在手里像什么样子,没骚没燥的”。
俩丫头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的塞到了口袋里。
李和指着墙上毛笔写的菜单,道,“要吃啥,自己点,希月也别客气,都可劲点,吃不完你俩打包带回学校,明天中午热着吃。今天我请客,都别替我省就行了”。
希同才说,“哪里能让你请客,必须算我的,我请你兄妹俩”。
“我是小辈,请你吃个饭,你别不给机会”。
两个丫头一个点了韭菜鸡蛋,一个点了青菜炒鸡蛋,都跟鸡蛋较上了劲。
李和看两人就点了这么个,觉得少了,最后又加了条鱼和红烧肉。
两个大男人等会要走路回家,没敢多喝,就一瓶白酒喝完。
两个丫头下午来的时候,本来就吃了东西,不怎么饿,只对着自己点的菜扒了一碗饭。
出饭店的时候,李和提前结了帐,又偷偷的给老四塞了五十块钱,“花钱别省,不够找你三哥要,我跟她说好了。你俩回学校吧,骑车注意点安全”。
看着两个丫头骑车走远,才和希同才一起往家走。
57、奇遇
李和走的这天下午,又给李隆塞了两千块钱,“在家多看顾着点,老四6月份中考,你跟着去县城,别出岔子”。
李隆说,“俺身上的钱够用呢,不要了”。
李和还是强行给了他,“只能在家老老实实的就C县城少去”。这时候正是乱的时候,李和最怕出事。
大壮来的时候,李和问,“你俩商量好没有,是跟我进京,还是去南方?”。
大壮挠挠头说,“俺们想跟着你”。他跟李隆倒是商量好了,肯定是二和在哪,他们在哪。
“行,等七八月份,家里安排好了,给我发电报。你媳妇都谈妥了?别不能闹矛盾,在家带孩子,他也不容易”。
大壮跟李隆一样,都是一心要闯天下的,一幅男儿志在天下的架势,“早就跟她商量好了,她也支持出去挣点闲钱,不然孩子马上大了,熬不出来钱。俺老娘他们都在家,能照顾着,俺也放心”。
李和当天下午就拎着一个包让李隆骑自行车吧自己送到了汽车站,交代了几句,就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下3点午点钟了,虽然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出行高峰,但是依然没有买到当前时段的票,只能买到晚上7点钟的票,不过庆幸不是站票了,终于有了座位。
买完票就没事坐在火车站的花坛上发呆,接近发车的时候,又在门口摊子上吃了一盘炒面。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段,不少人上前问要不要住宿,李和差点没憋住就去做个大保健了,毕竟熄火时间太长了,天天做素和尚吃清汤寡水,是个人都憋不住。
不过这里面有的是真的大保健,有的是仙人跳,李和懒得给自己找麻烦,就傻坐着等着进站。
仙人跳都是快速产业,遇到没聊几句就急着要马杀鸡,深夜赴约,大晚上的,要不到你的钱,把你打残都没人知道,这种事报案都丢脸,说不好还告你个耍流氓。
再说这时候的大保健服务服务完全还没有与国际接轨,个个长的特别感人,岛国片没流行,李和也提不起兴趣。
等进站的时候,不需要爬窗户了,李和随着大队伍进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对面坐着的是两个妇女,一个妇女正抓紧时间织毛衣,一个女人抱着孩子,长的颇有风韵,有模有样,李和右手边靠窗户旁边的是个斯文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
打毛线的还不忘给孩子相面,叽叽嘎嘎地笑着说:“两耳贴脑,福气不小,将来能当大官呢!”。
女人笑呵呵地说:“只要不当倒霉的工人,管干什么都行!”。
李和给默默的点了个赞,显摆都这么有水平。
突然孩子哭了,抱孩子的女人赶忙就把衣服撩了起来,堵在孩子嘴巴里。
结果孩子还是一个劲的哭,打毛线的妇女经验老道的提醒道,“奶水没出来,要挤挤。告诉你个配方,一准管用,回家就买几个猪蹄,和花生米放到一起,煮汤一喝就行了,保准管用。”。
女人对着车窗侧着身子,衣服又撩起了一部分,轻轻地揉弄了几下便稍稍用力挤了几下,没有看见奶水出来,接着又换了一只挤了几下,仍然没有奶水出来。
虽然女人尽力的掩着身子,但是该看见的都能看见了,白花花的直晃眼,李和看的眼睛都直了。坐在李和旁边的小伙子也不假斯文看书了,同样就直愣愣的看,眼睛都拔不下来了。
结果女人捏的太用力,一下子直接喷在坐在对面的小年轻的脸上。
李和直愣愣的控制表情想笑不敢笑,这他娘的有点尴尬了。
女人赶紧再次喂进了小宝宝的嘴里,这一次,小宝宝大口大口地吸吮着,一下子停止了哭声。
场面有点尴尬,女人赶紧拿出手绢给小年轻,说道,“这....这...你瞧这叫什么事”。
小年轻感觉奶水从额头上要顺淌到嘴巴了,刚舔了一下,好像又感觉不对,立马接过手绢给擦了,看着四周没人注意过来,慌里慌张的说,“没事,没事”。
打毛线的妇女说,“这算个啥事,你说这里人挤人的,啥子都不方便。又不是毒药,能死人的”。
李和觉得不知道这是多少年难一遇的奇遇,起码没当众见过。
之后,一行人就再也无话,各自靠在椅子上睡觉。
等李和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了,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钟。
李和拎着包出了站,闻了闻身子,浑身酸臭,恶心的烟都抽不下去了,虽然肚子饿,可是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又在公交站点看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李和想想又乐了。
女人身材高挑,面部清秀,是人见人爱十七八的那种成熟款。
公交人太多,排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不知道火车站什么时候多了揽客的脚蹬的三轮车黄包车,大大小小起码有几十辆。
李和拦下一辆,“师傅,三庙街,走不”。
“5毛,你说走不走,给你送到门口”,五十来岁,个子不高,说话响亮声如洪钟。
李和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那就赶紧的吧,回去赶紧的补个觉”。
三轮师傅蹬的飞快,一下子就穿进了好几条巷子,李和说,“师傅,咱慢点,不急,撞着人就不好玩了”。
“那不能,我闭着眼睛骑,都没事”,师傅倒是吹上了,“再说,你不急,咱急着呢,多跑一趟,可都是钱,一家老小都靠我这张车活着呢。你说吧,这人啊,是不是越活跃没劲了,苦啊”。
侃爷的典型特征,先是诉一番苦,只要你敢接话,一准没玩没了,而且不能拿他们话当真,听着乐就好。
再诉苦,也是首都户口,哪怕是个三轮车夫,也千万别小瞧,皇城底下到处是官,骑三轮的老爷子也可以牛气冲天,谁家朝中没几个人?
什么艰苦创业,什么坎坷荆棘,您省省罢,搁京城这儿,女娲补天和家里糊顶棚没啥两样。
李和聪明的闭了嘴,不能招惹了,自己嘴巴完全不是个。
“哎,师傅,前面拐个弯”,李和到了拐角的时候慌忙喊道,“对,就这了,谢谢你了”。
老头接过李和的五毛钱,看了看门头,“哟,气派人啊,看漏眼了,这房子不错”。
“那师傅你下来喝杯水?”
三轮车师傅笑着摆摆手,一蹬脚走了。
58、信
回到家开门的是何芳,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松紧裤,黑皮鞋,越来越有都市丽人的范了。
何芳接过李和手里的包,“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瞧瞧这都什么日子了,还没见你人,马上就开学了”。
李和进了门,见着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就要喝,“家里事情多,就耽误了几天,就你一个?他们人呢?”。
“那是李老头的茶壶,你怎么逮着就喝,等会给你重新泡“,何芳一把夺过李和手里的茶壶,然后继续道“李老头一早就出去了,不是倒腾你那什么破古董嘛。寿山跟付霞天天都在饭店,被子抱过去了,两个人天天就住在那里了,那里面积够大,吃住都敞亮”。
“饭店生意怎么样?你去看过了吗”,李和虽然知道生意不会差,可是自从去年饭店开业,也就只去过一次。
“去了两次,还帮过几天忙,生意真是火,很多人都愿意排队来吃饭。付霞跟寿山忙得脚不沾地,没办法,寿山赶紧拍电报把他闺女和女婿一大家子招来了,都在哪住着呢。李叔给定的工资,她闺女给20,可以掌厨,他女婿给个12,端盘子洗碗。后面招人不招人,还得要听你的”,何芳又把李和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继续道,“我给你烧水,你洗个澡,然后躺一会。哦对了,有你的信”。
李和接过信,一看就知道是张婉婷的,上次回信的时候已经给了家里的地址。
“不要热水了,我从井里打点水冲冲就行,有吃的吗,给我整点就行”。
“不行,还春寒呢,不能这么糟蹋身体,我去给你烧水,再弄点吃的,你等会”,何芳刚出门口,又回头道,“瘦猴这几天来找你几次,见你不在,又走了”。
李和等何芳走了,就迫不可待的拆开了信。
信应该是年前寄出的,信里提到准备参加领事馆的新年联谊会,大家在一起过年应该不会孤单。
信里也提到一些疑问,参加了一次学校组织的农场参观,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社会主义国家,农村的差距如此巨大,这里的农民基本上家家有汽车,有拖拉机,跟国内是天壤之别。
看到第二页纸,李和看到了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字眼,权利、思想、平等。
自由主义思潮都泛滥到乌克兰了,李和心里大骂,美国鬼子老子跟你没完。
看完信,李和懊悔的一拍脑袋,简直怕什么来什么。
也不等张婉婷的热水了,在井边胡乱的冲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