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03 第106节

　　徐玲玲大概听明白了——虽然她其实也不太懂太复杂的网际网路术语，不过至少关于她自己从事的网络音乐的业务逻辑她是能理解的。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情歌王是看网络音乐火热，跑去重新写歌去了。

　　实际上却是跟他朋友创业去了……

　　当然，说是创业好像也不太准确，通信产业是天朝改革开放后最耀眼的明星，不过这毕竟是世纪前的产业，很多习惯使然的商业逻辑对21世纪人来说还是有点奇怪。

　　他们并不像是佳宁彩铃那样，看准了某一领域的商机、或者商业模式，筹了一笔钱，然后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对应商业活动里。

　　而是因为得到了某种带扶持性质的资源或者订单，被正规军‘派’出来创业的。

　　通过他描述的情况，他要搞的公司就是个彩铃公司，商业模式他们自己都太清楚，也不一定要抄星系音乐。

　　这次来问徐玲玲，说是打听商业机密倒也没错，不过情歌王准备的说辞也是挺有地方特色的——

　　“咱们就只是咨询一点事，不需要什么重要的东西，跟你现在签的那公司其实也没竞争关系，再说咱们这是官府支持的生意，说不定以后还能跟你的公司合作呢。”

　　“到时候你家里有……呃……有家长也可以来咱们这里工作，有固定工资，也有公司分红。”

　　“你说你不想给人知道，这确实是老师不对，不过咱们也没把这事说到系统外边去，而且这事也有好处嘛，负责这项目的领导以前是教育系统的，以后你升学干什么都能帮帮忙，他说他家孩子特别喜欢你那首歌，这次还想来要一份你的签名呢。”

　　……

　　情歌王大概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虽然那‘脚钳大队’是不是黑社会的事徐玲玲没问，这次电话里的一面之词也不一定可信，接下来也还是得跟公司那边问问情况、然后去别处打听打听，再考虑该怎么回答。

　　不过他们还真是正经音乐公司——这脚钳大队确实有点黑色背景，但是杀人放火的事到底还只是都市传说，既然是正经做生意的，好像也不需要像刚才那样大惊小怪了。

　　于是老陈最后接过电话，代表家长说明天可以聊聊，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总之明天再当面聊聊再说

　　而等到打完电话之后，家长们也轻松了下来。

　　回头一想，大概确实有点大惊小怪了。不过这俩小孩是怎么知道的？

　　闲聊了一会儿，娄雪梅下楼去取白天晒的被子去了。老陈和老白哥俩坐在客厅里，有点意兴阑珊。

　　俩男人打开电视，拿起遥控板吧嗒吧嗒按著，聊著这些通信公司的奇闻异事，老陈还回味著刚才情歌王说的东西，主动提议：“这些人现在才想干彩铃，感觉是不是有点晚了。”

　　风口大概是真的来了，现在就是普通人也能感觉到了。

　　不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诗是这么写的，不过实际上因为气候冷暖、海拔高低有差异，相近地区开花的时间也有先有后。

　　而在风口之下，不同领域感知到商机的时间也略有差异。

　　星系软体来的最早，今年年初开始布局版权资源，春季开始发芽，夏季开始与后入者短兵相接了。

　　秋季开花结果，横扫四方……这情歌王都到十月了才跳出来赶风口，时间未免有点太迟了。

　　想到这里，老陈也不禁有些好奇，这彩铃大概是真的很流行，连这些体制内的老爷也要赶一波流行吗？

　　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可惜今天没有跟那些公司有关的新闻。

　　快看传媒、星系音乐……虽然在新兴行业搅风搅雨，但是在总体经济环境下，也不过是一朵不为人所知的小浪花而已。

　　中华小姐环球大赛热度高涨，‘郎顾之争’又有大咖下场，天朝女商在美被无故殴打，法国电子演奏家在燕京开音乐会，人行行长参加七国会议……

　　电视里净是这种没太大关系的其他行业的新闻，不过正看著，星系公司的员工回了个电话来。

　　首先是为了回答刚才的问题——刚才那什么龙山电子音乐被转告给了公司，公司说你们想去可以随便去，公司没有做这方面的限制。

　　不过他又说、今年末有个奖项，《爸爸去哪儿》很可能会获奖，Lina确定不去吗？

　　老陈倒也知道这事，说尽量不参加线下活动是之前定下来的营销方针，你不知道吗？

　　那负责对接的笑著说知道，不过现在业务向网际网路倾斜，其实这首歌已经无所谓了，相比营销人设，公司现在还是更需要在传统媒体那边增加一点话语权，当然对小Lina来说无所谓，只是说她可以随自己喜欢、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刚好俩小孩打完电话，拿著手机小声说话，却也没关心这边在聊什么。老陈问正看著屏幕的徐玲玲道：“玲玲，这次颁奖你去不去呢？”

　　徐玲玲摇头，继续看著手机，老陈对她的答案早有预料，答复了一句挂了电话，却将目光转向她身边的自家儿子。

　　也不知道刚才徐玲玲进去跟他说了点什么，说起来自家这小子虽然不如隔壁家玲玲，不过徐玲玲那首歌有一半是他写的呢，这次碰到陈斌也还挺机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著徐玲玲学了几分小心思。

　　不过老陈看著自家儿子，那小子却不管徐玲玲凑过来跟他一起看著手机上的什么，反而转头看著电视。

　　电视里一群领导在开会，说一个什么网络试听管理新法案这个月11号刚开始实行，要搞什么行业化规范化，虽然导播已经剪了相当多的不重要的的内容，但是仍然很无聊，属于是平日里老陈都懒得听的内容，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看那么入神干什么。

　　但此刻的陈钦却眼都不眨地看著，他看到一个通信部门的大领导出来讲话。

　　说2g时代的天朝通信业蓬勃发展，现在在许多领域取得喜人成就。

　　但是现在仍然不能放松管制，现在要根据法案继续加强管制，坚定民族化路线不动摇，既要鼓励内容产业继续发展，又要警惕境外资本对相关产业的侵蚀与控制……

第154章 061：饭局

　　没错，星系软体遇到麻烦了。

　　麻烦跟他这老板没什么直接关系，这几天因为陈斌捣乱，他这老板也没什么功夫去过问，实际上就算他去了也没什么办法，现在既然已经把公司交给了开发团队，这也是他们必须学会解决的问题。

　　在徐玲玲家的时候也基本都在跟软甲部门的人讨论产品，星系音乐和水榭歌台已经开始步入了正轨，接下来他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似乎就只有拉投资这一件事了。

　　但是……

　　星系软体……或者说星系音乐这个部门果然遇到麻烦了。

　　事情其实有点突然，不过或许这里本来就有个大炸弹，只是炸弹爆炸了而已——

　　之前就有消息，说中移动想投资水榭歌台，后来申城的地方经理邀请郑南龄和孙小梅吃了顿饭之后，向他们正式表达了这个意向。

　　从资本和合作的层面来看，这确实是好事，中移动这个体量的公司不是很会占初创企业的便宜，所谓收购是一份历时三年的投资计划，其中大部分股权收购可以留到上市后完成，这对企业团队来说是个好消息，至于商业公司独立于运作的方案也已经成熟了，通信商收购商业公司本来就有保留商业化运作方式这一选择，未来通信商甚至会把很多业务直接剥离出来用市场化方式单独运营，合作这种方式也对业务团队相当友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问题也很清楚，那就是中移动要派职业经理来参与管理，经理原则上只是监督，但陈钦这小学生不能容忍公司进来个权力比他大的人，总之孙小梅干脆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双方很快就谈崩了，随后作为正常的商业压迫手段，中移动开始在背后搞起了小动作。

　　起初是限制起了彩铃申报名额，搞得最近另一首歌上不了架，随后中移动又以规范行业为由限制起了金山用皮包公司把sp资质分享给金星音乐的行为。

　　当然，杀伤力最大的还是在水榭歌台的主要业务路线方面，就在最近，‘网络视听许可证’这个东西正式上线了。

　　它的杀伤力目前还并不算大，虽然未来能把一大堆视频网站逼得到处找爹，但是08年之前视听许可证管得并不算宽。

　　毕竟这东西刚出来的时候是用来管新浪搜狐这种新闻媒体的，而对于绝大多数网际网路行业，刚发展起来的监管红利期一般都有三四年左右久。

　　而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有一个国家的官府比天朝更懂网际网路了，行业刚发展时的自由竞争环境虽然有好有坏，但只要不违反基本法，监管通常都还是比较自由的——就是p2p金融这种纯逆天行业都能搞上接近五年才被一拳砸死，陈钦之前没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当然情有可原。

　　只是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一样了。

　　水榭歌台才出现一个多月，中移动频频出重拳，还拿起视听许可证这尚方宝剑要砍人，实在是有点吓人。

　　事到临头，当然是急也没用……最近几天水榭歌台那边大概是真的很急，不过中移也没用什么盘外招，动用的都是商战中的常规手段，它是星系音乐的下游，想截断星系音乐的财路很轻松。

　　至于视听许可证也明显只是在打牌而已，中移动并没有说不能搞视频站，只是说外资涉足sp产业需要加强监管而已。如果孙小梅点了头同意中移动的合作案，这些风声大概会在几天内马上消失，甚至如果有什么条件，现在提出来也完全可以继续谈。

　　但是……

　　也正如陈钦之前所想到的那样，或许已经是时候了

　　普通人生活在社会中会摸到天花板，企业在上升过程中也会遇到天花板。

　　当然，普通人的天花板其实并不明显，要用一些常见的现象把它总结出来还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企业的天花通常很容易就能看到。

　　一个企业的天花板，毫无疑问就在它在自己所在行业掌握了较大份额的时候。

　　如今的星系音乐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虽然之前星系音乐的在彩铃市场上的份额很高，但是星系音乐靠内容取胜，它并没有直接掌握稳定的行业份额。

　　水榭歌台就不一样了——在用之前的内容优势变现出了较大规模的市场份额之后，彩铃这片市场已经成为了星系音乐的盘中蛋糕……

　　但偏偏它只是个平台，本身属于星系音乐的份额并不高。

　　相比垄断，这其实叫做‘产业集中’，它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它可以同时达成真正的垄断，但是坏处也同样明显——

　　而因为份额太高，它的利益也会与这个领域高度绑定，一旦市场本身遇到什么风吹草动，这种影响会直接传达到利益方的身上。

　　这次的水榭歌台的危机就源于这种‘天花板’的限制。

　　它虽然前景很好，市场上也没有竞争者，但是因为行业还不成熟，它现在也不赚什么钱，比起星系音乐的第一方收入只是零头而已。

　　反而是一旦别人想敲打，那么直接冲着彩铃市场招呼，不出意外就能砸到水榭歌台身上。

　　事到如今，他这老板不出面是不行了，这几天耽误了这么久，今晚开会他得去了。

　　不过在那之前，也还有点别的事……总之今天下午有个饭局。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不过事情大概确实如此……

　　“据报导，近期彩铃市场火热，彩铃网站水榭歌台上线后广受质疑，专家称其内容质量参差不齐亟待改善。”

　　“关注视听许可证新规：新浪等媒体门户已成功过关，水榭歌台若不解决股权问题，网站恐遭强制关闭。”

　　“信息中心发话：外资涌入增值服务行业，资质审核仍需收紧。”

　　放学路上，陈钦又搜了一遍关键字新闻，看来今天的水榭歌台还是不太景气。

　　不过今天不是要回家，放学后和徐玲玲出了校门，门外娄雪梅和徐奶奶正在校门外等著。

　　两家人坐公交车前往市中心，下了车，公交立牌后就是一座高大建筑，龙山大酒店。

　　酒店门口铺著红地毯。

　　几个迎宾小姐在门口等著。

　　徐奶奶和娄雪梅带著俩小孩走了过去，几个一同坐公交车的小学生好奇地看著，看到那俩四年级小孩在家长陪同下走上地毯，几个精干结实的小伙子连忙上来迎接，跟家长说著话；并好奇地打量著那跟来的小姑娘，小姑娘抓了抓旁边男生的手，又赶紧放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在另外两个中年男人的陪同下大步走出，热情地弯下腰，跟那穿著校服的小姑娘握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