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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10节

更多匪军骑兵把那座小小的土丘视作眼中钉,敌人如海浪般涌来,似乎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下迫击炮连的阵地。然而平叛军的反应更快一些,冯玉祥身先士卒亲自指挥的那近一个营的北洋军官兵,表现出了北洋军善于阵地防守的特质,在山坡前死死抵挡住了匪徒们的猛烈冲击。

“守住阵线,那就是天堂;后退半步,那便是地狱啊!”

风沙激荡的混乱中,几名卫士扶起了受伤的胡景翼,这个陕西老资格的“反贼”也不能不为吴佩孚、冯玉祥等人的奋战刮目相看:“贼你妈球的瓜皮,北洋这群满清余孽还真不孬。”

“司令,你看——我们的主力到了!”

交战的山谷是一处半封闭型的战场,冯玉祥分派出了自己的卫士部队,包括全部马弁随员死死守住北撤的山谷。而在山谷对面,则是一道倾斜着的陡坡,战况到最激烈时,续桐溪、张默、弓富魁等部的旗帜终于在陡坡的顶点升起。

南军尖利的冲锋号,此时响在吴佩孚和冯玉祥的耳中,却难得的悦耳。

“……走过的路上呀,

我们四周田野宽广,

这都是我们的家园,

哎嘿,到处一片新的景象……

……但我们看见呀,

地平线上硝烟弥漫,

敌人们躲在森林那边,

哎嘿,好像乌云遮蔽青天……

……看,中国骑兵纵马飞奔,

听,我们歌声越唱越高,

草原呀草原呀,

中国草原一望无边,

英雄们骑马飞过草原,

哎嘿!不给历史留下遗憾!”

草原骑兵集团的主力部队在陡坡顶点上,拉开了长长的冲击队列,黄色和蓝色的军装混杂一处,五色旗、黑赤旗、铁血十八星旗……许许多多的旗帜在风中飘舞,并因着冲击的热烈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大地都因之震撼且颤动了起来,深扎在这片土地上的青青草根左右摇摆,似乎是在为中国骑士的奔腾伴上最美妙的舞姿。

荡漾吧!

这样一个时代……也只有这样一个时代!

张默跟随在草原骑兵冲击的队列里,他突然想起了此前在包头时林淮唐曾说过我们处在一个最浪漫的大时代。

那时候张默还觉着质疑,这样一个大时代?农村凋敝,饿殍遍地,经济低迷的城市里只有酒楼和妓馆最热闹,浮华的表象下是不值一提的工业基础,随便一个西洋国家在海岸线上架起几门大炮就能对偌大的中华帝国予取予求。

这样一个大时代,谈何浪漫?

可到了此刻,张默不能不承认,这样的时代难道不浪漫吗?

丑陋中终将生长出美好,哀绝的呻吟之后必有嘹亮的高歌,革命者们放弃一切,又争取和追求一切,他们绝不气馁,正如这草原上的青青草根,沉沦和堕落的沧海横流之中,方显出英雄本色。

这个时代的浪漫,将由他们亲手缔造。

第一百章 胜利大庆祝

宋教仁刚刚离开国民党设在北京的中央理事会总部,他坐在小汽车里,轻轻摇下车窗,路边爆竹鞭炮里还带着浓浓硝烟气的黄纸碎片,迎风吹到了车玻璃上,古老的首都完全沉浸在了一片欢乐的海洋里面。

这是多少年来未曾伸张过的民气?

宋教仁一时间有种梦回辛亥的错觉,只是那时挑灯游行欢腾的是南京市面,而且现在北京人的喜悦,比之辛亥年时除了“光复”的庆幸外,还多着强国的自豪感。

和宋教仁一起坐在汽车里的汪精卫,取下礼帽,竟然忍不住擦了下眼眶,红着眼说:“咱们的国家啊……遁初,咱们一手创造的这个国家,是真的要强大起来了……”

宋教仁脸上也带着欣慰、自豪和骄傲的笑容,胸前的领带扎的极英挺,初冬时节却也好像如沐春风。

“阿尔哈达山口大捷……民国初建,就能有此边功,林淮唐确实是中国最一流的军事家。我们这个老大民族,从鸦片战争以来,甚至是从晚明以来,武力沉沦、雄风不振,已经成了我民族的痛疾,它吸咬在我们民族的骨髓里,简直吸干了四万万民众的精气神啊。”

宋教仁靠在汽车后排的座椅靠背上,满脸欣慰:“毙、伤南犯匪军四千余人,生擒伪库伦政权的杭达亲王……振作人心,振作民气,林淮唐的事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们一定要倾力支持!”

汽车继续向袁世凯总统府和陆军部所在铁狮子胡同方向开去,十字路口的左右两端分别有一家酒楼和一家茶馆,无数食客环聚在屋里听戏、喝茶、吃饭,不知道是哪个戏班子,只听见有人以戏腔高声唱道:“……落锁抽栓开放城,旌旗招展遮红日,人欢马咤向外冲,这一回老将黄忠杀出城去,准备着大战那忠义无双蒲州的关寿亭!”

宋教仁击节称赞:“好!《定军山》、《定军山》,唱得真好!”

他话音才落,马路一旁的酒楼上,就有伙计放下一条长长的红绸布,如长龙伸展,蓦地落下,使人们的双眼不自觉就被吸引过去。

红布上拿黑色的墨水,写着“祝胜利!本店今日消费附赠炒肝一碗!”

汪精卫失笑:“好呀好呀,真好呀,希望今后的民国常常有这样的欢乐。”

宋教仁让司机将汽车开得慢一些,他想多看看道路上北京市民们欢跃的神情。其实不用宋教仁说,司机也开不快起来,因为马路前方的空间,都已经让庆祝胜利的游行队伍堵住,还有一支不知名的戏班子边敲锣鼓边前进,市民群众则高举着写有“蒙古光复”、“胜利”的木牌和旗帜。

一个卖瓜果的小贩,突然间站到马路中央,把筐子里的桃梨,一枚一枚地向空中抛掷,高呼:“不要钱的胜利果,请大家自由吃呀!”

岁数小的报童们,还不大清楚报纸上“阿尔哈达山口大捷,林使通电生擒伪汗王”的标题意味着什么。他们一边向喜气洋洋的市民们分发兜售报纸,一边也冲进马路争抢那些不要钱的“胜利果”。

北京人都欢喜得发疯了,这是一点也不值得奇怪的,中国人数十年未有的武功,上一次这样的胜利是否还要追溯到左中堂平定新疆?可新疆离北京很远,蒙古则近得多,何况民国的公众,也比左宗棠那时代的市民们更具有公民的爱国意识,自然北京人受到的触动和产生的兴奋,要比几十年前平定阿古柏之乱时更为雀跃和强烈。

许多市民拿着长串鞭炮满街飞跑,敲锣打鼓,有的把面盆也拿出来乱拍、乱捶,宋教仁喃喃自语:“这样高涨的民意,是没有人能拂逆的。”

在陆军部所在的北京铁狮子胡同前,也聚满了欢庆胜利的市民游行队伍。他们拉住了好几个穿蓝色军服的北洋军士兵,然后团团围住,再合力把士兵们全都高高举起,一起加入到庆祝胜利的长龙中。

四面八方都是鞭炮声,还是白天,但也有许多盏灯笼被提前点亮,灯笼罩外都用红色的墨水写着“胜利”二字。

差不多大街小巷,每处窗口都悬挂着代表民国的五色旗、代表社会党的黑赤旗和代表着中国军队的铁血十八星旗,还有一位带圆框眼镜的学者,拿一片三棱镜折射阳光,把彩虹的颜色照在了官署前的空白照壁上,形成一道仿佛五色旗似的图样。

阿尔哈达山口大捷。

报纸上写满了关于此战的消息,平叛的草原骑兵战士们在山口处截住了由外蒙古伪库伦政权土谢图汗部杭达亲王直接率领的匪军主力。

两军交火之后,经过一下午的激烈战斗,伪库伦匪军被毙伤俘四千余人,几乎算是打断了伪库伦政权的武力支柱。

特别是续桐溪等人率部俘虏的杭达亲王,是伪库伦政权中曾去过俄国游览学习的亲俄派代表。起初哲佛闹分裂独立时,就是委任杭达亲王为答谢俄国的专使,他在伪库伦政权中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此人被俘,对于俄国接下来可能的干涉,也将产生很大影响。

大捷消息传回关内以后,当然举国震动,如此胜利,确实是晚清以来所罕见的光荣。不仅社会党系统的文宣力量全面开动,而且就连国民党、进步党、共和党还有光复会所属的大报小报,也以连篇累赘的专题文章渲染着林淮唐的胜利。

宋教仁和汪精卫刚刚在国民党中央理事会开完会,会议上除了张謇颇有微词,认为俄国的强力干涉马上就要来了以外,其余人等,包括素来很瞧不上林淮唐的章太炎,也同意通过了以国民党中央名义通电支持和赞扬经略使公署重大胜利的决议。

他们现在就拿着这份决议文件,准备到铁狮子胡同找袁世凯,最好能够各方一起发表,以示民国政府的团结,好为接下来的对俄交涉增加底气。

宋教仁这段时间常被林淮唐不假颜色地指责,汪精卫更是让社会党排挤出了上海市政府。但一想到外蒙古在阿尔哈达山口大捷以后,光复在即,两人也同样是喜气洋洋。

宋教仁很感慨地说:“林淮唐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本领?过去北洋军三个师驻扎在绥远,也只能勉强守住内蒙古而已啊。他有什么本领?只带去一个团的兵,怎么就能取得这样大的胜利。”

汪精卫对社会党了解更深,剖析说:

“经略使公署发表的那份善后章程很重要……外蒙古土地贫瘠、人口稀少,武力本不强大,寻常一师部队其实就能平定。问题在于库伦地势远隔,人心不附民国,而且汉蒙两个民族之间又有各种隔阂,这才造成进兵困难的局面。善后章程发表和实行以后,蒙古很多牧民纷纷自带骡马南下投奔平叛军,攻守之势异也,情况自然大不一样。”

汪精卫想起他在上海担任副市长时见到的种种情况,还有他有时接见的一些江北、常州籍士绅,很有不少人找他控诉社会党“倒行逆施”、“纵容暴民”什么的,难道林淮唐的胜利就建立在暴民政治之上吗?

汪精卫越是思考,眼里的光亮就越为明显,他自我感觉终于找到了社会党赖以胜利的秘诀

那就是暴民政治!

第一百零一章 俄国撤使

铁狮子胡同就和北京城里其他胡同的名字来由一样,源自于胡同里曾有的一样东西。元成宗年间,住在这条死胡同里的某位蒙古王公府前曾有过一对铁铸狮子,从元朝到明朝,再到清朝和如今的民国,从魏忠贤的爪牙司礼监大太监王体乾的私宅,再到“塞思黑”爱新觉罗胤禟和乾隆的弟弟弘昼,风雨飘荡,朝代更替,一切物是人非,徒留给宋教仁一腔怀古的幽思。

夏天时浓绿的槐荫夹道,当晚霞映红瓦灰色的长墙,当深紫色的暮霭笼罩着一座座旧日王府的朱门时,古老的胡同还有一点旧时王朝的气质。

清代开国有定制:宗室王公按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将军的序列世代递降。到了光绪年间,王府相继降为公府:恭亲王府——承公府,和亲王府——廉公府,公主府——那公府。和整个清帝国一样,府第与胡同渐渐露出了败落相。

晚清新政改革时,王府被改为贵胄学堂。中式的大殿也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栋镶满中式砖雕的巴洛克建筑风格的灰楼。一年后,西墙根儿外的邻居老恭亲王府也被囊括进来变成了大清的陆军海军部。

然而,落后的终究是落后,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招式依然抵不过历史车轮的残酷碾压。

只是前清“退位”了,袁世凯还是继续选中这里,让铁狮子胡同依旧维持着雍容的热闹。袁大总统在西院儿整了个总统府,又在东院儿搞了个国务院,段祺瑞主持的陆军部就在东院。

宋教仁和汪精卫一同下车,陆军部外还聚着不少军官,交头接耳,也很热闹。只是和汪精卫待过的上海不一样,这些军官里除了一个徐树铮算得上年轻有为,剩下的人无不是大腹便便,除了脑后不再垂有一条辫发、身上的东珠朝服也换成了肩膀上带流苏装饰的新式陆军将官大礼服以外,一切都和清朝时没有多大的不同。

暮气深重。

“是宋先生啊。”

徐树铮单眼皮的小眼睛还是眯着,像只笑面虎一样令人猜度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徐司长,是段总长找我们来的。”

宋教仁向他伸手致意:“阿尔达哈山口大捷,一役毙伤匪军四千余人,露布飞捷一至都下,举国各界,无不为之振奋,这也是陆军部诸君的光荣啊。”

陆军部是一座西洋式的建筑物,铁艺的尖顶透漏着工业革命的气息。而昂首的龙纹,又保留着土味大清的几分精华。

徐树铮面色怪异,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宋先生,请。总长正在等您呢。”

宋教仁颇觉怪异,汪精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去吧,总统现在也是国民党人,没什么事情的。”

宋教仁点着头,很快就跟随徐树铮步入陆军总长的办公室内。段祺瑞的生活在北洋团体内称得上清贫,陆军部总长的办公室也是国务院各部办公室中最简陋的装潢。

墙壁上悬挂着好几副军用地图,墙壁处则堆满了德文、日文和一些中国传统的兵书如《纪效新书》和《曾国藩用兵语录》什么的,看起来专业中又透出一点点荒唐的滑稽。

段祺瑞原先坐在桌前批示公文,他看到宋教仁过来便迅速起身,一直走到门外相迎。

宋教仁笑道:“恭喜恭喜,段总长,边防军取得阿尔达哈山口之役的全胜,真是我国家数十年未有的武功,全国人心因之一振,总长运筹帷幄之功,亦为全国各界所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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