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96节

“李校长呀。这事情我肯定不会瞒着他呀。”王九光便借着蒋光鼐的司令部的电话，给李谦挂了个电话过去。

等李谦接了电话，王九光便让蒋光鼐自己和李谦谈这事情。结果蒋光鼐好说歹说，说了半天，才让李谦同意暂时保密。不过李谦这家伙可不像王九光这么淳朴，他明确地告诉蒋光鼐，他的大学受到了损失，如今美国人也在和日本人谈上海大学的损失的问题。在这个谈判中，他肯定是要用这个消息做筹码，好从日本人那里弄到更多的赔偿的。

“当然，如果谈判顺利，我和我的朋友们也不会把这个事情捅出来的。”李谦最后却只肯给了这么一个保证。

放下电话，蒋光鼐把刚才两个人的谈话又和蔡廷锴将军讲了一下，然后叹道：“也只有李校长，还想着敲诈日本人。”

蔡廷锴听了，却苦笑了一声道：“我就担心，李校长从日本人那里敲诈去的，日本人都会从政府那里敲诈出来，甚至更多。”

两个人便一起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来，看到王九光在一边，似乎有话要说，蒋光鼐将军便道：“九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抓住那个日本将军的时候，他的那把刀，我拿走了。”王九光说，“那是把宝刀，更重要的是那是个纪念。你们和日本人怎么谈，怎么保密，我都不管。但是那把刀已经是我的了，不管你们怎么和日本人谈，那把刀，我是不会还的。”

“这个没问题。”蒋光鼐笑着说，“我们那会儿谁看到刀了？有人见过吗？反正我是没见过的，贤初，你是前线指挥，你见过什么宝刀吗？”

“没见过，没见过。”蔡廷锴也笑了起来，“打仗的时候，兵荒马乱的，谁看到什么刀了？”

在另一边，李谦放下了电话，黄婉贞立刻就问道：“涉川，是什么事情呀？”

在上午的时候，黄婉贞都在安排小学那边的师生们躲避战火的事情，好在战火并没有烧到他们那里。日本人的飞机也没有到他们那里轰炸，所以总的来说是有惊无险。到了中午，她便听说日本人轰炸了上海大学。虽然知道上海大学有完善的防空洞，而且李谦也早有防范，但是考虑到李谦这人的性格，保不定一不小心弄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中午的时候，黄婉贞就给李谦打了个电话，互相道了个平安，黄婉贞又抓住机会，好好地唠叨了几句。到了下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黄婉贞便赶过来了。

“没啥，蒋光鼐将军打电话过来，希望我们能配合一下他们，不要把盐泽被俘的事情说出去。呵呵……如今的中国真是，不但害怕失败，甚至都不敢胜利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间歇

在李谦看来，在战场上抓到了一个敌人的将军，居然把自己吓坏了，这真是很可笑。但是黄婉贞对此却非常的理解。她甚至觉得李谦连这都不理解，是“读书读傻了”的表现。当然这只是说说，黄婉贞并不真的觉得李谦傻，只不过，她总要找个理由来压压他，省得他每天自鸣得意得就跟个美国佬似的。

事实上，不止一个人觉得李谦像个美国佬。甚至一大帮子美国人都有这种感觉。一些在美国留学过的中国学者也有不少人有这样的感觉。

“李谦这个人，大大咧咧，毫不在乎，有啥说啥，身上没有一点以前我经常见到的亚洲人的那种自卑感。这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很多时候，他甚至隐隐地有点反过来歧视别人的味道了——就像黑头发的美国人歧视红头发的爱尔兰裔美国人一样。”比如说，自己觉得自己是李谦的朋友，并且经常拿着个在其他人那里炫耀的考尔先生，就对李谦又这样的印象。

当然，这里面关于歧视的一部分，李谦是不会承认的。李谦绝没有出于头发颜色的歧视，如果一定说有什么别的歧视，那大概就是学霸对学渣的歧视吧。

相反，对于其他人的那些态度，李谦才是真的觉得怪异呢。

在上辈子的时候，李谦在一本旧书上看到过“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句子。当时还有点中二，喜欢给伟人挑刺的李谦甚至还冒出了“这不是一个病句吗”这样的想法。在那时候的李谦的心里，并不觉得胜利还需要什么“敢于”的。

到了后来，他开始读博士，开始做研究，开始遇到非常难的难题，一连多少天，吃饭睡觉都在想它，从各种角度发起攻击，一次次觉得自己好像就要突破了，好像已经解决问题了，但是都很快就被导师、被师兄弟甚至是被自己发现，前面的论证中出了问题，那个方向根本走不通。

错的次数多了，到了后来，李谦终于把这个难题给突破了之后，他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功了。甚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李谦都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的智商，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是不是该去搞动力系统或者是组合数学。

所以在突破后，李谦自己又反反复复地把整个过程前前后后地重做了好几遍，然后有拿给导师看了，然后……总算是相信，自己居然就胜利了。

仅仅是两三个月的失败，就让那个时候的李谦有了“不敢胜利”，“觉得有问题了才踏实了”的心态，但是中国呢？“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从那时起，中国人民在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的历次斗争中屡战屡败，甚至越败越惨。所以，缺乏信心，不敢胜利，甚至恐惧胜利的情况自然不会少见。这种人，不但国民党里面有，甚至……所以李德胜同志真的不容易。

“他们担心日本人会把事态扩大化也是正常的。”黄婉贞说道。

“是呀，他们担心。但是为什么日本人不担心呢？”李谦说，“因为日本人知道，只要扩大化了，我们就会让步，他们就会得到好处，这样一来，他们怎么会不扩大化？就算日本国内，本来有一些冷静的，希望和平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在好战分子的每一次冒险，都能获得丰厚的回报的局面下，又能说得出什么呢？他们说出来的东西，又有谁会听呢。上海的战事一定会扩大的，不然日本军队怎么向国内交代呢。可惜上次我们的考察半途而废，不过即便如此，狡兔三窟，上海大学开分校的事情也要尽快进行了。不过，我们先要想办法，先从日本人那里多弄些赔偿回来才行。”

“只怕你要的越多，日本人问国民政府索要的东西也会越多。”黄婉贞说。

“就算这样，那钱放在我手里用，也比放在蒋介石，或者是放在孔家或者是宋家的那些人手里来得强。放他们手里，说不定就拿到股市上去做投机了呢。”李谦道。

对于这一点，黄婉贞倒是非常赞同，她说：“你知道，我们家的生意主要还是在美国的。我听说宋家这几年在美国的资本市场上倒是相当活跃。”

果然在当天晚上，在热心的英国人和美国人的斡旋下，双方达成了临时停战协定。当然。这个协定只是临时的，虽然国民党政府非常想要把它变成长期的，但是日本人并不愿意。而且这一次，他们除了提出交换战俘之外，甚至什么条件都没提，只是强调，需要先停止双方的敌对行动。这个态度，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至少参加了谈判的蒋光鼐、蔡廷锴两位将军都是这样看的。至于吴铁城，在和蒋蔡两位将军将谈过之后，也认同了他们的看法。但是日本人就是不肯给他一个让步的机会。

在此期间，美国领事也向日本方面提出了日本飞机给美国的财产造成的损失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日本人倒是表现得很通情达理，他们虽然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们之所以轰炸了上海大学，完全是因为使用了过期的地图。但他们也同意就轰炸造成的损失向美国人道歉，并做出合理的赔偿。当然，具体的赔偿金额，还要再行商量。

既然暂时停战了，李谦也就赶紧和黄婉贞一起带着一个慰问团，跑到十九路军那边，慰问为国战斗的十九路军将士。并拜访了蒋光鼐、蔡廷锴两位将军。

“二位将军，”一见到蒋光鼐和蔡廷锴，李谦便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和他们握手，“你们这一仗打的好呀！打出了我们中国人的威风！打出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真正的为我们中国人争光了呀，唉，张副司令要是有你们的精神，何至于……”

说到这里，李谦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校长，黄校长，你们二位请坐。”蔡廷锴将军道，“我也不说什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的套话了。李校长，你的医院的医生，还有那些神药真的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也不瞒你，我们和日本人的这次停战，多半维持不了太久。在昨晚的停战谈判中，日本人除了交换俘虏之外，什么其他的要求都没有提。”

李谦听了，便点点头道：“我明白，日本人什么要求都没提，未必是好事情。”

“什么未必是好事情，绝对就不是好事情。”一边的黄婉贞道，“日本人多半是担心，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我们的政府都会一口答应，然后又加上有英国人美国人作证，他们暂时就不好动手了。至少要找个新的理由还是很麻烦的——毕竟要花时间嘛。而日本人现在没时间。”

“黄校长你的意思是……”蔡廷锴听出这意思不对，赶紧问道。

李谦便道：“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和美国有不少关系。我们有位美国朋友在日本也有生意。所以局面有变之后，就让他帮着留心一下日本报纸上的动静。结果，前天，也就是28日，这位朋友给我发来了电报。他告诉我们，日本海军的空母舰“加贺号”、“凤翔号”，巡洋舰“那珂号”、“由良号”和“阿武隈号”3艘及水雷舰4艘从本土出发开赴上海。我算了一下他们的行程，如果他们走得快的话，31日他们就能抵达上海。另外，我还打听到日本海军在台湾的一些部署，他们如果从台湾调兵，速度会更快，今天晚些时候，就能有一些军队到达。当然，这些军队到达之后，不可能立刻就能投入战斗，所以我估计，到2、3号的样子，鬼子就可能能做好准备，并再次发起进攻。”

蒋光鼐看了李谦一眼道：“李校长对军事颇为精通嘛，这个时间的推断，相当的合理呀。”

“他？”黄婉贞笑了起来，“他这还不是拿着人家的分析在这里装行家。我们前天一起去找了美国陆战队的马修中校，这套分析全是马修中校的分析。”

“婉贞，你这样揭我的老底，真的好吗？”李谦也笑了，“二位将军，日本人肯定会再次动手的。我本来想要提醒您们二位不要放松了警惕。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必要了。此外，我从美国人那里，又抢购了一些青霉素，大概这几天陆陆续续的就能到，这些就捐献给十九路军，也算是我为国家出了一点力。另外，还有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李谦压低了声音：“是美国一家军工厂的新产品，是一种防御利器，只是还没有完成测试。我通过关系，弄到了一些。也算是帮助厂家做个测试……”

蒋光鼐和蔡廷锴一听，顿时都来了精神。要说美国人的东西的确好用，M2老干妈就不说了，那冲锋枪也是非常厉害呀。

“是什么东西？”蔡廷锴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一种地雷，一下子能干掉半个连的地雷。”李谦回答道，“他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阔剑。”